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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旧鉴第六(二十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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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古道云亡,悠悠陌路。感物情长,如泣如诉。辑眷旧

    义鹿冢(《圣师录》)

    银台侯广成先生家,放一鹿于尧峰,且数年。侯死,鹿跳踯断角,累日不食,亦死。山僧怜而葬之,碣曰“义鹿冢”。

    徐仲光赞曰:遂性离籓,依仁脱俎。生既蒙恩,没亦从主。无天可呼,有邱其所。折角摧肝,孤峰抔土。

    诗曰:啸傲深山乐未曾,侯嬴死后恨填膺。年年鹿冢凭谁荐,一掬寒泉付老僧。

    象悼亡(《博物志》)

    日南贡四象,各有雌雄。其一雌死于九贡,至南海百有余日,其雄泥土涂身,独不饮酒食肉。长史问其所以,辄流涕若有哀状。

    诗曰:象中荀粲黯神伤,身辱泥涂肉味忘。宴尔新婚花烛烂,何人回念旧糟糠!

    能仁寺猴(《警心录》)

    淳熙间,知策长老住持山阴能仁寺,畜猴甚驯,名“孙大”,以遗总管夏侯恪。策每访恪,猴识轿乘僮仆,即跳踯掣顿不已。恪怜之,仍归策。策住山六年,辞去不得,一日凌早为遁计。猴觉其不类常时,即泣下绝食,日未亭午而死。

    李斯义曰:世人或弃旧求新,此猴只恋旧主。人而若此,岂有背主罔上之行哉!

    鹤子曰:此猴竟以死送别耶,何情之激烈也!然优于朝秦暮楚者多多矣。斜阳拾橡之时,破窗落叶之夜,顾影寡耦,呼名谁应?长老何堪回首哉!

    诗曰:舍旧谋新耻未能,六霜丈室伴禅灯。凄惶亦欲追随去,又恐关河累老僧。

    东峰双猿(《池北偶谈》)

    铁汉和尚,居金陵牛首东峰下,独坐数十年。尝畜二猿子自随,有所须,猿辄解意。与龙眠方学士坦庵拱乾善,特构一轩,方来即居之,额曰“坦轩”。和尚化去,二猿悲鸣不食死,葬于塔侧。学士题其遗像云:“两个猕猴杖一根,献花石上独称尊。怪公事事能超脱,留此赃私误子孙。”

    鹤子曰:此与华林觉禅师侍者大空、小空相类,然二空不闻随师去也。

    诗曰:无心鸿爪印泥中,画里双猿侍远公。一切有情都有性,可能抛性说真空?

    蜀乌猿(《莼乡赘笔》)

    蜀中产乌猿,性最黠,能解人意。楚帅进于上林,其使者归,猿长号而绝。宋宗卿徵舆作诗吊之曰:“潇湘寒月九嶷风,尽日哀吟云水中。借得上林无限树,却教归魄入巴东。”

    诗曰:魂随归使到巴山,也胜思乡恕劣顽。无恙峡云无恙月,不须怊怅未生还。

    巧哥捷儿(《柳崖外编》)

    绍兴程生幕于蜀,以一八哥、一猴自随,字八哥曰“巧”,字猴曰“捷”。客来则猴前导,客坐则八哥呼茶。及一切应用而细小者,辄令八哥衔之。客戏之曰:“林逋常妻梅子鹤,子殆仆捷妾巧耶?”捷与巧,亦深相得,左之右之,驯习而向程生。一刻不见,辄互相觅,觅见而愈驯。一日,生小院把酒对花,谕猴司阍,勿令俗客至。谕八哥:“巧儿,我围带在室,可取至。”八哥应命飞入室,方出户,有老雕自天陡下攫得之。八哥度不能免,松口落带花阶上,呼曰:“程相公!程相公!八哥被老雕攫去,带子在花阶上。”又呼曰:“猴哥!猴哥!”声愈哀而远。生回首,不见巧哥,阶上带犹存,鲜血沥沥,毛羽纷飞。大叫一声,酒杯掷十步许,摔坐凳几碎。须臾猴已至,向天哀号,跳四五尺,狰狞拍手,绕带血而转者数十回。生谓之曰:“捷,我与若及巧哥,性命之依也。今巧哥遭恶雕,若能为我雪此耻,为巧复仇乎?”猴点头,若解意者。署前有旗竿高数丈,近顶有斗。猴晨起,持一雏鸡,盘竿而上,蹲斗中,以一手擎雏鸡露斗旁。一雕旋而下,将及斗,猴跃起攫得之,详视裂杀之,而下置生前。生曰:“若即杀我巧哥者乎?”猴摆手,意以为非是。次日凌晨,又持雏鸡往斗间如前状,抵午,攫二雕裂杀之,又置于生前。生曰:“二雕中有杀我巧哥者乎?”猴又摆手。至三日,群雕方盘旋大树间,猴入厨取碎肉可升许,散而布于地。猴藏树间,群雕下贪食,猴审良久,疾下攫其一,急趋生前,活而按之。生曰:“此果杀我巧哥之罪雕乎?”猴点首。问:“何以知之?”猴指其翅间有血片,又有红绦挂于爪,视之,果即八哥所系者。程生设巧哥位,谓猴曰:“捷儿,行刑!”猴遂沥其血,滴巧哥位前,碎裂之。拜已,不胜欷歔焉。(此案亦可入“雪冤”)

    诗曰:同群鸟兽且忘形,骤听哀号入杳冥。妙手空空仇已得,血风洒处泣幽灵。

    诗送野宾(《警心录》)

    王仁裕,尝从事汉中巴山,有采捕者献猿儿焉。怜其小而黠,名曰“野宾”,呼之即应。后壮盛,縻絷稍懈,逢人必啮,纵鞭箠亦不畏。于是题诗红绡系于颈,诗曰:“放尔丁宁复故林,旧来行处好追寻。月明巫峡堪怜静,路隔巴山莫厌深。栖宿免劳青嶂梦,跻攀应惬碧云心。三秋果熟松梢健,任抱高枝彻晓吟。”使人送入孤云两角山,纵之,不复来矣。后罢职入蜀,行次嶓冢庙前,汉江之壖,群猿自峭岩连臂而下,饮于清流。有巨猿舍群而前,于道畔古木间,垂身下顾,红绡宛在。从者指之曰:“此野宾也。”呼之,声声相应。立马移时,不觉恻然。纵辔之际,哀叫数声而去。及陟山路,尚闻呜咽声。遂继吟曰:“嶓冢祠边汉水滨,此猿连臂下嶙峋。渐来仔细窥行客,认得依稀是野宾。月宿纵劳羁绁梦,松餐非复稻粱身。数声肠断和云叫,识是前年旧主人。”

    李斯义曰:离合聚散,悲喜交感,两情惓惓,如有故人之意,读此令人惜别。

    鹤子曰:黯然销魂,唯别而已。二诗缠绵婉约,如读江醴陵赋,野宾生色多矣。

    诗曰:红绡诗就讽回环,送别孤云两角山。嶓冢重逢各含泪,余声犹绕乱峰间。

    果然(《本草纲目》)

    交州及西南诸山有果然兽,其名自呼,状大于猿,体不过三尺。而尾长过头,鼻孔向天。雨则挂木上,以尾塞鼻。毛长柔滑,白质黑文,彩色斑斓,而颊多髯。喜群行,老者前,少者后,食相让,居相爱,生相聚,死相赴。柳子厚所谓“仁让孝慈”者,是也。罗愿云:“人捕其一,则举群啼而相赴,虽杀之不去。谓之‘果然’,以来之可必也。”

    诗曰:生死相随不独留,雍容啸侣碧山头。孝慈仁让人间少,谁锡嘉名柳柳州。

    犬恋主(《警心录》)

    复州签判厅,主管诸司钱物,常畜犬以警盗,有黄犬十余年矣。吴兴周砺居官,尤加意饲养,犬一如感恩者,常坐卧其傍。洎满秩,其侄皋代之,以小儿女多,虑为所惊,牵付莲台寺。明日复来,如是者再三。砺未去,尝访皋,犬认所乘轿,迎绕恋恋,伺其退,即随以行。皋会意,始置船中。后船至巴河,犬登岸未返,而舟人解缆东下。犬望见跳踯,嗥鸣奔随,凡三、四十里。砺顾见之,命小船呼载,既得上,不胜喜,遂至湖州。

    李斯义曰:十余年豢养,去而复来,终不忍舍,恩义所结耳。余尝读程婴、李善诸传,辄不禁慨然兴叹!

    诗曰:托君宇下感恩多,古刹回头怅若何。邂逅主人无限喜,看渠逐棹下巴河。

    猫恋主(《圣师录》)

    苏州齐门外,陆墓一小民,负官租,出避。家独一猫,催租者持去,卖之阊门铺商。忽小民过其地,跃入怀,为铺中所夺,辄悲鸣顾视不已。至夜衔一绫帨,内白金五两余,投之而去。

    诗曰:此身已矣忆奴无,寂寞花阴念主孤。去住两难心苦甚,留金料足抵官租。

    白香山鹤(《唐诗金粉》)

    唐刘禹锡诗序云:“友人白乐天,去年罢吴郡,挈双鹤雏以归。予相遇于扬子津,阅玩终日,翔舞调态,一符相书,信华亭尤物也。今年春,乐天为秘书监,不以鹤随,置之洛阳第。一旦,予入门问讯其家人,鹤轩然来睨,如旧相识。徘徊俯仰,似含情顾慕填膺,而不能言者。因作《鹤叹》,以赠乐天。”

    诗曰:萍水曾逢扬子津,洛阳宅里复相亲。多情尚认刘宾客,同忆长安远宦人。

    陈州鹤(《圣师录》)

    陈州倅卢某,畜二鹤,甚驯。一创死,一哀鸣不食,卢勉饲之,乃就食。一旦,鸣绕卢侧,卢曰:“尔欲去,不尔羁也。”鹤振翮云际,数四徊翔乃去。卢老病无子,后三年,归卧黄蒲溪上。晚秋萧索,曳杖林间,忽一鹤盘空,鸣声凄断。卢仰祝曰:“若非陈州故侣耶?果尔,即当下。”鹤径投怀中,以喙牵衣,旋舞不释,遂引之归。后卢殁,鹤亦不食死,家人瘗之墓左。

    鹤子曰:哀鸣不食,是眷念同群。鸣声凄断,是眷念故主。

    诗曰:放鹤徘徊不忍飞,孤山无子老何依。黄蒲溪上重相遇,岂接卢敖岛屿归。

    三燕殉墓(《警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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