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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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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露好恶之正与人相近者几希夫何旦昼之所为又皆不仁不义之事梏而亡之矣夫昼之所为旣有以害其夜之所息夜之所息又不能胜其昼之所为是以梏之反覆展转而不已则其夜时清明之气日以寖薄不足以存其仁义之良心夜气旣不足以存则虽腼然有人形而实违禽兽不远矣人见其远於人而近於禽兽也而以为斯人未尝有天降之才焉者是岂人之情使然哉亦旦昼之梏亡令其陷溺无余尔可不惧哉

    故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

    此二节书见养心之功贵乎操存也孟子曰山木之生意不息人心之生理无穷顾养之何如耳故凡天下之物苟得其培养之道则无物不长况心之生机未尝灭息者乎苟失其培养之道则无物不消况心之萌蘖仅存无几者乎存养之功其紧要如此孔子尝有言曰有物於此操之则收敛而存舍之即放失而亡方其存也有时而入一瞬息而入者忽复出出入初无定时方其入也有时在内一俄顷而内者忽在外外内亦无定乡如此者其惟心之谓与盖忽动忽静旣无机缄之可测忽理忽欲又无方所之可求存之旣极难而失之又极易此孔子所以危言之以警人也人可不知警醒而任其心之放而不收也哉大抵操存工夫不出乎主敬克念罔念天理人欲皆判乎此果能自强不息使此心刻刻湛然以造乎至精至粹之域则静亦定动亦定虽日应万变而主宰常在乎我尚何出入存亡之足言哉

    孟子曰无或乎王之不智也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吾见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至矣吾如有萌焉何哉今夫弈之为数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专心?志唯弈秋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然也

    此一章书是孟子为齐王用贤不专而?也昔孟子之於齐王旣进见时少无以胜羣邪之交蔽而齐王之於孟子又听信不专有以分其心於多途故孟子私论之曰君德莫大於智而智所自成虽本於性生亦由於辅导今王之不智乃理之当然无足疑怪也盖人主之心养之以义理则明诱之以物欲则昏犹草木然生於阳和而悴於阴惨虽有天下易生之物若使一日暴之得乎阳和之气少十日寒之得乎阴惨之气多未有不枯槁而能生者也吾见王之时罕则义理之浸灌不?无异一日暴之也吾退而谄谀杂进则物欲之蒙塞何限无异十日寒之也王虽善端?见非无萌蘖之生吾其如之何哉亦终於昏昧而已然此未可尃为寒之者咎也亦王听信之未诚耳今夫弈之为数特技艺之末小数也不专一其心以致极其志之所向则不得乎弈之精也如弈之名秋者通国以为善弈者也使弈秋教二人以弈其一人专心?志惟弈秋之言为听一人虽听之乃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弯弓系矢而射以取之虽与彼人俱学於弈秋必弗若其学之精矣为是其生禀之智弗若与非然也乃心不及其专志不及其致也然则王之不智固羣邪寒之者之罪亦岂非王鸿鹄其心之过乎盖人臣以正君为先而欲得正君之益又视君之所以信用之者之若何耳明君任贤之心诚专则君德日新贤才日进尚何一暴十寒之为害也哉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於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於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如使人之所欲莫甚於生则凡可以得生者何不用也使人之所恶莫甚於死者则凡可以辟患者何不为也由是则生而有不用也由是则可以辟患而有不为也

    此一章书是孟子欲人察识其本心也孟子曰观於人之欲恶而可以知此心之所自具者矣今夫鱼之味美我所欲也熊掌之味亦美亦我所欲也其或得鱼则失熊掌得熊掌则失鱼二者不可得兼则熊掌较鱼为尤美宁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养生而不害其生我所欲也守义而不亏於义亦我所欲也其或求生则无以全义求义则无以保生二者不可得兼则义较生为尤重宁舍生而取义者也人之所以舍生取义者何哉生本无不欲而其心之欲义更甚於生故不为苟且以得生也欲生则无不恶死而其心之恶不义更甚於死故虽当患难而甘死不辟也夫此欲恶之甚於生死者乃秉彝之良心也如使人无欲义之良心而所欲莫甚於生则凡可以为得生之计者何不用也而安肎轻生如使人无恶不义之良心而所恶莫甚於死则凡可以为辟患之地者何不为也而安肎赴死由其心唯义之是欲则生而或悖於义有不用也由其心唯不义之是恶则可以辟患而入於不义有不为也然则人之生而具此秉彞义理之心也盖亦必然而无疑者尔

    是故所欲有甚於生者所恶有甚於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一箪食一豆羮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嘑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蹴尔而与之乞人不屑也万锺则不辨礼义而受之万锺於我何加焉为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识穷乏者得我与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宫室之美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妻之奉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所识穷乏者得我而为之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谓失其本心此四节书是指人羞恶之本心使失其心者知所儆也孟子承上文言欲生恶死人之常情而今由秉彞之良心观之其欲义甚於生其恶不义甚於死非独贤者有是欲恶之心也凡人皆有之但衆人汨於利欲而忘焉唯贤者能持守而勿失耳实则贤愚同具并无丰啬也於何验之一箪食一豆羮为物甚微而在饥者得之则生弗得则死以生死所系宜其欲食之急而不暇计礼义之若何矣然苟口呼而授之食虽行道之常人弗肎受更足践而授之食虽乞人不以为洁也夫当死生之际而犹恶无礼宁死而不食可见欲恶有甚於生死者乃人人所固有之心也旣为人人固有之心一旦至放而不存者其由安在箪食豆羮之微不以死生之故而遂受者辨礼义也万锺之富则不辨礼义之当得与否而冒焉受之将为一身计乎万锺於我身何所增益焉其为欲求宫室之华美妻妾之供奉所知识之穷乏者感我之惠而受此万锺与较之所以处箪食豆羮者亦甚相远矣凡人之切身者唯死生为重举身外之物非可与死生并视也乡为身死而不受嘑蹴之食今乃为宫室之美受此无礼义之万锺而亦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嘑蹴之食今乃为妻妾之奉受此无礼义之万锺而亦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嘑蹴之食今乃为所识穷乏者得我受此无礼义之万锺而亦为之以切身者而不顾焉以身外者而必恤焉是亦不可以已乎可已而不已其於本然之良心丧失尽矣人可不以是为戒哉甚矣物欲之易昏也以不受箪食豆羮之心不受万锺此心不旣存乎而无如见万锺不见礼义也斯亦甚昧於轻重大小之宜矣是故学者修身必自致知格物始

    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鷄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知求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此一章书是孟子勉人从事於心也孟子曰人之不可一日离者莫如仁义而能尽仁义者寡是未知其切於身耳仁者何人各有自具之心而其所为心者内存夫中正外着其慈祥非以仁为之体乎则仁即人之心也义者何人各有当行之路而其所为路者经事主乎宜变事主乎权非以义为之准乎则义即人之路也谓之人心人路则所以操是心遵是路者宜极其至矣乃舍置其路而不由放失其心而不知求其於为人之理安在不亦可哀也哉夫人若有鷄犬放虽至轻之物皆知求之以期於必获及有放心则此身无所统摄所系至重而反任其纵逸不知闲存於出入之间何其明於至轻而昧於至重也抑知心之不可听其放而放则不可不求耶凡学问中?知力行其事不一而其道无他心为一身之主宰能使心之得其正者顺以养之心之入於邪者慎以闲之则视听言动皆受治於心而不苟由此心正而无适非仁亦无适非义积累而上达奚难也学问之功舍求放心之外尚复有他道乎盖人之心驰於外者欲其收而入存於内者欲其推而出推则有以见心之用而收则有以立心之体体立而後用行则存养省察非从事学问之大原耶

    孟子曰今有无名之指屈而不信非疾痛害事也如有能信之者则不远秦楚之路为指之不若人也指不若人则知恶之心不若人则不知恶此之谓不知类也此一章书是孟子警人之昧於治心也孟子曰人己之间所不容自安於屈抑者正自有在也今有无名之指卷曲而不信非关一身之疾痛与举事之为害也如有能治之使信者则虽越秦楚相去之路不以为远而求信之为其指之屈不若人之信也果尔则凡我之不若人者皆当知所愧勉矣夫一指至小也指之屈不若人之信亦至小也犹知恶之而不肎任其屈至於心非指之可比也而失之回邪不若於人不大负上天生我之良乎乃甘为人下而不知恶则亦闇於轻重之理矣此之谓不知类也人何不推爱指之意反而求之於心哉盖人之与圣人同类者以心之同耳诚知反求之心存其若人者去其不若人者扩而充之虽为尧为舜奚难哉

    孟子曰拱把之桐梓人苟欲生之皆知所以养之者至於身而不知所以养之者岂爱身不若桐梓哉弗思甚也

    此一章书是孟子示人以身之当养也孟子曰凡身之与物轻重悬殊而人之爱身多有不如其爱物者今有桐梓之二木其长而成拱成把人苟以为美材而欲生之皆知培植灌漑尽其所以养之之道至於身三纲五常系焉四端万善备焉宜其养之不容自已矣而乃内不知所以养其心外不知所以养其体岂爱身不若爱桐梓哉中有所蔽而未尝一思於轻重之间也诚思之而有不知以养身为要乎盖人非不知极口体之养而愈养而愈失者昧於养之正也故必使我心优游於义理而动容周旋各当其道斯为善养耳

    孟子曰人之於身也兼所爱兼所爱则兼所养也无尺寸之肤不爱焉则无尺寸之肤不养也所以考其善不善者岂有他哉於已取之而已矣体有贵贱有小大无以小害大无以贱害贵养其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今有场师舍其梧檟养其樲棘则为贱场师焉养其一指而失其肩背而不知也则为狼疾人也饮食之人则人贱之矣为其养小以失大也饮食之人无有失也则口腹岂适为尺寸之肤哉

    此一章书是孟子示人以养身当知所重也孟子曰身不可不养而又不可不知养之要也人之於身举四肢百骸孰非其所爱护者旣兼所爱则必悉加调养无尺寸之肌肤不爱焉则无尺寸之肌肤不养也独是有养之而为善者有养之而为不善者所以考其养之善与不善者岂有他术哉反之於己而审其何者为轻何者为重则自可得而知矣然我谓审乎已之轻重而知养之善不善者何故盖衆体皆吾体也而有贵贱小大之别有贵贱小大则其轻重较然不可端养乎小而以小害大不可端养乎贱而以贱害贵若使养其小者将崇尚卑鄙而日流於污下则为小人无疑此养之不善者也若使养其大者将持守中正而日进於高明则为大人无疑此养之至善者也信乎小大贵贱之间当?思而择所养矣即以木言梧檟美材也樲棘非美材也今有治场圃者舍其梧檟而不养反养其樲棘则为场师之贱者焉以贱害贵者其异於此乎即以身言一指其小者也肩背其大者也今有养身者养其一指而不忍伤乃丧失其肩背而不知也则如狼之疾走而不能顾後之人也以小害大者其异於此乎人之於身诚毋容忽於贵且大者哉苟其徒事口腹而为饮食之人则人无不贱恶之矣为其养口腹之小体而失心志之大体也使饮食之人而能兼养大体无有失也则口腹亦躯命所关在所宜养非但为尺寸之肌肤而已无如养小者之无不失大也人可不以小害大贱害贵为戒也乎盖养心志者非不养口腹也但养心志则天理为重虽饮之食之不过守其当饮当食之常养口腹则人欲为重不至极口腹之欲而灭天理不止也能不养小以失大乃所以遏人欲而存天理尔

    公都子问曰钧是人也或为大人或为小人何也孟子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曰钧是人也或从其大体或从其小体何也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於物物交物则引之而已矣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此天之所与我者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此为大人而已矣

    此一章书是孟子教人以事心之功也公都子问於孟子曰天下禀形气之正而为人者等耳乃或有称为大人或有称为小人此何故也孟子曰人无异而人之所从有异人之所从旣有异而人遂不能无异凡人一身体有大小以大体为身之主而一从其检摄则为大人以小体为身之主而一从其徵逐则为小人公都子复问曰同此人则同此体乃或有从其大体或有从其小体又何故也孟子曰体之大小有辨而人之从违亦於此见焉如耳司听目司视各有所职而不能思故声色之外物得以蔽之夫至不能思而蔽於外物是耳目亦一物而已以彼声色之物接於此耳目之物其引之而去不难矣所以耳目为小体也若心则至虚至灵而以思为职心率其职而勤於思则得其理而物不能蔽旷其职而怠於思则不得其理而物来蔽之理之得失惟系於心所以心为大体也大体小体皆天之所以与我者能於其大者先有以立之清明而不昧强固而不移卓然为羣动之纲维则其耳目之小者一听命於心而不苟凡声色之邪不得而夺其聪明之正也能从其大体如是则理无不全德无不备称之为大人以此而已矣非然而徇於耳目之私有不流为小人者哉盖体旣有能思不能思之别则所受於天者原自有以大制小之理奈何不予心以有所主予耳目以有所承耶古来大圣大贤舍治心之外无他道也

    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旣得人爵而弃其天爵则惑之甚者也终亦必亡而已矣

    此一章书是孟子为当时重势位而轻道德者发也孟子曰人情莫不以爵为尊而抑知身以内自有其甚尊者乎有禀於天而为天爵者有授於人而为人爵者何谓天爵心之慈惠曰仁心之裁制曰义仁义存诸已无不尽曰忠仁义施诸事无不实曰信而且乐此仁义忠信之善虽历久而不倦性分之荣孰有荣於此者乎此天爵也何谓人爵公一位卿一位大夫一位时遇之隆孰有隆於此者乎此人爵也爵有天人之别则其不徒求乎爵之在世者而务反求乎爵之在身者明矣古之人有见於道德为重是以存乎仁义忠信之理而尽其乐善不倦之诚秪惟修其天爵已耳初非有意於人爵也而积累旣至名誉自昭公卿大夫之爵有必从焉今之人则大异於古人矣富贵利欲之心胜初亦若有事於天爵而勉强以修之然不过籍此为要求人爵之地及人爵旣得所期已遂随以天爵为无用而弃之夫修天爵以要人爵是修之之日原先有弃之之心已不免於惑矣至得人爵而弃天爵是得之之後并不及要之之时则惑之甚者也终亦并其所得之人爵而无以保之归於必亡而已矣盖世岂无修天爵而人爵不从者不知其不从者上之遗贤而理无不从也又岂无弃天爵而人爵不亡者不知其不亡者下之侥幸而理无不亡也学者亦务修其在已之天爵可耳若人爵之从亡又何容计及哉

    孟子曰欲贵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贵於己者弗思耳人之所贵者非良贵也赵孟之所贵赵孟能贱之诗云旣醉以酒旣饱以德言饱乎仁义也所以不愿人之膏粱之味也令闻广誉施於身所以不愿人之文绣也此一章书是孟子示人以当求诸已而不必求诸人也孟子曰世之趋於势分而忽於性分者亦甚谬矣爵位之贵争慕而欲得者人心之所同也不知人人各有至贵於己者特弗反而自思耳奈何舍在己之贵而求在人之贵耶人之以爵位加已而後贵者不可谓不贵而非若已所自有之良贵也如赵孟为晋之世卿能操爵以与人而使之贵亦能夺之而使之贱是贵之有待於人者安可恃乎若良贵则非人所得而操其权者矣是乃真足贵也何以见之大雅旣醉之诗有云旣醉以酒旣饱以德不曰饱味而曰饱德者何也德之至者和厚以居身权宜以制事所谓饱德者盖言饱乎仁义也仁义充足则至理悦心极天下美物之餍饫莫甘於此焉若人之膏粱亦何足羡所以不愿人之膏粱之味也且仁义充足则闻誉昭着极天下被体之采章莫荣於此焉若人之文绣亦何足艳所以不愿人之文绣也夫饱乎仁义而不愿膏粱文绣则知良贵为足贵而赵孟之所贵不足贵矣何弗反而自思也哉盖人惟不知已之自有至贵是以舍内而慕外舍已而求人耳诚知其有贵於己者尚何势分之物足以易夫性分之良也与

    孟子曰仁之胜不仁也犹水胜火今之为仁者犹以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也不熄则谓之水不胜火此又与於不仁之甚者也亦终必亡而已矣

    此一章书是孟子为为仁而不力者言也孟子曰理欲不容两存仁之足以胜不仁犹水之足以胜火乃必然而无疑者但今之为仁者其为之不力以暂存之天理遏无穷之人欲犹夫持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也其可得而灭熄乎至火不熄则从而谓之水不胜火斯言一出而不仁之人皆以为仁不可以胜不仁而自甘於理消欲长几希澌灭此其所为又有以助於不仁之甚者也非惟无益於仁亦且放逸牿亡终必幷其所为几微之仁而亡之矣为仁者可不以是为戒与盖理欲消长递为贞胜而欲终不可以胜理凡从事於仁者能为必胜之计则道心自盛人心自微何患德业之不底於成哉传曰战胜而肥其此之谓与

    孟子曰五谷者种之美者也苟为不熟不如荑稗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

    此一章书是孟子勉人之力於为仁也孟子曰仁道之期於有成也不即五谷观之而可见乎五谷者天生之地成之而人食之诚种类之美者也然必熟而後成其美苟为不熟则反不如荑稗之熟其实犹可以资日用是五谷之不容不熟也有然若仁为五德之元衆善之长亦惟在乎日新不已由勉而利由利而安使此心纯然天理之流行如是以熟之而已矣不然而徇於物欲之私失其德性之良不几与五谷之不熟者等乎盖仁当旣熟之後若无所容其力矣而方期有以熟之则安可听其优游自便为哉仁固本於天而成於人者也传曰中心安仁又曰安土敦乎仁熟之谓与

    孟子曰羿之教人射必志於彀学者亦必志於彀大匠诲人必以规矩学者亦必以规矩

    此一章书是孟子言事必有法而後可成也孟子曰凡授受之间何者可以无法乎即以射言之持弓引满者彀也是射之法也从来善射莫如羿虽羿之教人射必期至於彀学羿之射者亦必期至於彀舍彀之外无以为教幷无以为学也更以匠言之为圆为方者规矩也是工之法也从来良工莫如大匠虽大匠之诲人制器必示以规矩学大匠之制器者亦必守以规矩舍规矩之外无以为教幷无以为学也曲艺且然况圣人之道乎盖人之於道其为有渐其进有序自洒扫应对以至礼仪威仪犹射之彀工之规矩也君子教人非不欲一蹴而进之高?之域而必循乎次第不敢凌躐者道在则然也下学上达学者宜知所从事焉

    日讲四书解义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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