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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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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谋于上则一,谋於下则万不一。万不一,而乱何时已乎?有王者起,君臣一心,以隆尧、舜之治,舍井田恶先?孟子之言,百王不易之道也。

    曰:仁固无逾井田,而古今之势,已甚悬绝,田不加广,而民生日繁,一夫百献,其能给诸?曰:不能,则半之;不能,又半之。民浮於田,则土力愈出,而何息焉。故民田相准,而王致于是行矣。虽时方艰食,而诸州尚多不垦之田,得贤君相而经理之,患无耕民,不患无耕地也。不言食而食足,不言兵而兵足,惟井田为有之。

    改量

    圣王制世,必谨权量,公私出入,划然均平,所从来久矣,虽至愚之民,能遵而守之.何必待之贤人君子哉。而近俗富人收租,有加一斛,甚者加二,农人最苦,即以平量取之,犹惧不给,而苛滥相承,恬不之怪。及乎兑漕完柜,虽有奇赢,未至加一也,辄相哗然怨之,何其无恕心者耶!

    某自癸未年冬,始改租斛,铰准本图粮斛,加袁花市斛石三升,以为租粮不宜异同故也。既而思之,图斛之稍赢市斛者,图规然也。访之他图,有加二、加三斛,亦将取偿于佃户耶?於是又填一板,稍同袁花市斛矣。而袁花市斛,尚余先朝仓斛石二升。今杭州河斛、河平,皆古官斛、官平也。虽往年海宁、长安、郭店、硖山各镇市斛市等,皆同市河斛等。自顷秦邑侯莅宁,始改增各市镇米行斛兑,并同袁花斛兑。确家近袁花,遂以袁花斛为平斛者,非也。今年冬,始托一表弟觅硖市旧斛之不复用者,取为租斛而未得,不得则拟于明年更制之。夫粮米从图,卖米从市,自余出入,悉宜平量,依古官斛,此岂待格致而后知哉!而十数年以来,虽一再迁改,尚未离月攘五十步之智。以此见习俗之锢人,而学者气质之不易变,皆此类也.恐明年更制之不果,故先书此为信,又欲以质之同志,得毋有同予之因循旧习者乎?

    圣学

    圣学、异学之分,邪与正而已;邪、正之分,是与非而已。是非之辨,何容淆乱?孔孟而后,学者无真是非,是者非之,非者是之,世道衰微,邪说并作,庸可长耶!即如孟、告之辨性,决无两是之理,亦决无两非之理。宋儒言孟子道性善,是谓本然之性,本然之性,原无不善,孟子之说是也;告子生之谓性,是言气质之性,气质之性,原有善有不善,告子之说亦是也。则两是矣。但告子只说得气质之性,遗却本然之性;孟子亦只说本然之性,遗却气质之性,未若张、程子之说为全,又两非矣。而可乎?且以孔子言相近,是指气质之性言;隐然跻告于孔,有是告非孟之意,非特两是而已,此说之至怪者也。而学者奉之为圣书,确甚惧焉!

    往年尝作性说、竝气情才辨等篇,一一宗述孔、孟,若可以俟百世者?而学者以其倍于诸子而訾之。夫倍于诸子,洵有罪矣;彼倍孔、孟者,不愈有罪乎?古圣贤不苟立言,必大有关民彝物教,然后不得已有言。孟子道性善,具有至意;告子不知,横争无已,使天下之为不善皆得诿之於性,岂非万世之辠人邪?诸子又纷纷言气质之性,真助纣为虐者,辠益甚焉!气、情、才有不善,则是性有不善,正告子意中之言,诸子发明殆尽,何其酷也!

    然孟子非空空道个性善,实欲胥天下为善耳。若但知性善,而又不力於善,即是未知性善。故阳明子亟合知行而一之,真孟子后一人。而学者又攻之不止,群愚相咻,千古一辙,真可恨也!言性善,则天下将无弃人;言知行合一,则天下始有实学。然孟子、阳明非姑为是言以诱人为善者;要之,性体与知行之体原自如此。圣人复起,不能易也。非然,则性非性,知行非知行矣。

    诸儒言气质之性,既本荀、告;论本体之性,全堕佛、老。如:“性通极於无”等语,皆指本体言,尤罔世之甚者;性岂有本体、气质之殊耶?孟子明言气、情、才皆善,以证性无不善。诸子反之,昌言气、情、才皆有不善,而另悬静虚一境,莫可名言者於形质未具之前,谓是性之本体,为孟子道性善所自本。孟子能受否!援儒入释,实自宋儒,圣学遂大泯;丧人心世道之祸,从此始不可振捄也。

    故愚以为性理不削,则孟子性善之教终不可明;知行不合,则孟子性善之教,虽明无益也。颜子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则知行合矣,则性无不善矣。孟子道性善,盖如此。故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故山阴先生谓:“有不善、未尝不知,是良知;知未尝复行,是致良知。故可与言致良知者,始可与道性善”。嗟乎,未易一二为俗人言也!

    知性

    孔子言性相近,善之意已见;至孟子始和盘托出。既经孔、孟指点,学者可不复言。性、只廪廪慎习,孳孳为善而已。孳孳为善,虽不言性,而性在其中矣。此孔、孟之意也。

    今学者皆空口言性,人人自谓知性;至迁善改过工夫,全不见得力,所谓性善何在?恐自谓知性,非孟子所谓知性者也。孟子本知性于尽心,正为时人言性,终日纷争,总无着落。谓性有不善,固是极诬;即谓性无不善,亦恐未是实见;不若相忘无言,各人去尽心於善。尽心於善,自知性善,此最是反本之言,解纷息争之妙诀也。

    恻隐之心,入皆有之:能尽恻隐之心,然后知吾性之无不仁。羞恶之心,人皆有之;能尽羞恶之心,然后知吾性之无不义。辞让是非之心,莫不皆然。故所谓尽心,扩而充之是也。苟能充之,虽曰:未尝知性,吾必谓之知性。苟不充之,虽白谓知性,吾岂谓之知性者哉!

    禅障

    或问陈确曰:“子习内典乎”?曰:“未也”。

    不习,则何以知其非而黜之?曰:“有狱于此,良、盗相质也。良之词、既听之;盗之词、亦不能不详听之,以良盗之案,未有定焉故也。案既已大定矣,且久已定矣,而又试听之,且屡听之,是徒乱人意,且使盗者复有幸胜之心,故不可也。”

    曰:“佛之为异端,审矣。然其言亦有足取者,君子不以人废言,若之何与盗词同弃乎?虽盗言而善,君子犹取之,况佛耶?”

    曰:盗言善,君子诚取之,取其人盗、而言非盗也;若犹为盗,言虽善,勿听之矣。今佛言满天下,是行释而言儒者耶?抑犹是行释言释者耶?子既审佛之为异端,而又取其言,是佛之为异端、未审也,是尝习内典之祸也。

    昔者,吾友尝习之矣,既而知其非,则深黜之,而惟儒言之习。他日与确游山阴,读得先生年谱,至:“临绝之顷,闻乡绅有剃发应聘者,先生太息,反侧不安。”吾友指此语末善,宜改之。确曰:此伯绳记实之言,何害?确心知吾友未善之旨,欲俟言其所以,而救正之,而吾友无言,某亦未及申辨。后吾发病毁且死,舆羣季从容言笑,谭道不辍,不一及家人事。此古昔君子所难,然某窃以为贤者之过也。是向者释氏死生之说,微有以中之也,是未善反侧之旨,于兹始睹也。某则以为:生、死,一也。喜、怒、哀、乐中节之谓和,何以於死时,独有喜乐而不当有怒哀耶?故笑而死可也,虽哭而死亦无不可也。曳杖逍遥可也,虽反侧不安,亦无不可也。惟其时而已矣,非惟吾友为然也。

    宋、明诸大儒,始皆旁求诸二氏,久之,无所得;然后归本六经,崇圣言而排佛、老,不亦伟乎?然程、朱谓二氏之说,过高、弥近理,则犹是禅障也;非惟程、朱为然也,虽周子之言无欲、言无极、言主静,皆禅障也。某云,无欲安可作圣?可作佛耳。要之,佛亦乌能无欲,能绝欲耳。二氏之学,所以大缪于圣人者,颛在乎此。而周子未之察,故曰禅障也。

    朱子谓静字稍偏,不若易以敬字,善矣。而伊川每见人静坐,辄叹其善学。门人问力行之要,曰:“且静坐。”朱子则教学者以半日静坐,半日读书;其体静字,较周子弥粗,去禅弥近矣。曰察识端倪,曰须先明一个心,曰非全放下终难凑泊,曰略绰提撕,曰在腔子里,曰活泼泼地,曰常惺惺,曰颜子所乐何事,曰观未发前气象,曰性通极于无,曰才说性便已不是性,曰无善无恶,曰忘心亦照,曰无妄无照,曰心有所向便是欲,曰有所见便是妄,曰:既无所向,又无所见,便是无极而太极。如此等语,未可悉数,智禅障也。皆尝习内典而阶之,厉也。嗟乎,佛教之溺人,曾何时而已哉!

    季路问死。子曰:“未知生,焉知死?”死、生之说,备矣。而儒者犹未免浸淫佛氏之教。尧夫疾亟,伊川过之曰:“愿先生自作主张。”尧夫曰:“无可主张。”斯言最善。曾子自深于圣学,而程、朱独取其易篑一事;易篑固正,然曾子于季孙之赐,为礼所当受乎?不当受乎?不惟受之,而又尝用之,其可以用而用之乎?其必不可用,而姑一妄用之乎?必也,其当受而可用者也。当受而受,可用而用,则胡为疾亟之时,而遑遑必易之为快也?如曰得正而毙,则未毙,而苟可以不正乎?是又以生、死为二也。是故,易之可也,终不易之,亦无失其为曾子也。是则伊川、晦庵之言,恐皆未离乎昔者吾友之为见也。

    故佛教之惑人,不止死生;凡书之惑人,不独内典,而况内典之詖邪者哉!刘先生言:“诸公素叩禅关,虽闻大道之要,未脱旧行履;欲舍短录长,以成其至是”。痛哉,师言!非即吾子有可取之说乎?惟其有可取,故惑人弥深,而祸世滋大。嗟乎!磨不磷,湼不缁,惟圣人为然。自宋、明诸大儒至吾友之贤,皆犹未免涅缁。而况如某之戋戋者乎?故惧而勿敢习也。

    游酢从二程学,后更学禅,吕居仁以书问之。答曰:“佛书所说,世儒亦未深考,往年尝见伊川云:吾之所攻者,迹也。然迹安从出哉?要知此事,须亲至此地,方能辨其同异;不然,难以口舌争也。”世儒好弄聪明,大率类此。此学术日杂,议论日烦,而禅学之祸,所以日甚一日,讫无定底。卓哉!韩子之言曰:“人其人,火其书,卢其居;明先王之道以道之,所以绝天下万世之祸本也。有王者作,必用斯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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