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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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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末夏初的时候到了。大地披上了绿装,垂柳随风轻轻摆舞,大叶杨哗哗地作响。

    转瞬之间,魏强他们单独活动已经三个多月了。三个多月里,虽然和杨子曾他们集中了几次,但很快又分离开了。之光县的边缘地区,大部分村庄都留下了魏强他们的足迹;群众的脑海里,对武工队也都有个粗浅的印象。没有见过武工队的人,净当稀罕事儿背地里打问;和武工队接触过的人,净显示自己的眼福,偷偷地传播:“武工队,一个人长短两大件。”“人不多,机枪不少。”“个个都是能文能武的人!”“讲起天下大事,都是一套一套的。”“小伙们年轻、利落,‘率’的出奇。”“人家都是左右开弓,打两架盒子的手。”“个个都能百步穿杨。”后来竟把武工队的队员描绘得简直像《七侠五义》里边一些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物。真是越传越神奇。这些神奇的传说,就像泛滥的春潮,在四面八方荡来荡去;也像春天的和风,向着苦受严寒的人们身上吹送,人们身上暖和了,心房也被震动了。

    武工队神出鬼没地活动在保定市郊,昼伏夜出地和敌人周旋,弄得各个据点、炮楼的敌人,真有点迷迷糊糊、懵懵懂懂的。鬼子的宪兵队逼着村里的秘密情报员赶快搞武工队的活动规律;警备队的联队部和“治安军”十四团,也派密探下乡去侦察。情报来得不少,也组织过几次“联合清剿队”下乡清乡、讨伐。不管心机费得多么大,路儿走得多么远,想见到武工队的影儿,那可是难上加难。

    保定的日本宪兵队长松田少佐是“联合清剿队”的指挥官。因为出去几次什么都没有抓来,心里挺烦躁,对送来的情报也就不大相信了,有时竟指着情报狂骂:“废纸的、骗人的一堆鬼话。”他表面上是这样做,心里却另打鬼算盘。他常独自望着地图沉思,一思索就闹个大天亮。

    黄庄有个五截子高的大炮楼子,一天晚上,魏强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在炮楼跟前住下了。

    “嘿嘿嘿!你们看那个花猫……”李东山像个孩子看到稀罕似的,手指点炕头上蹲坐的小花猫。小花猫舌头舔舔右前爪,不停地刷洗它那毛茸茸的虎头脸。

    赵庆田把小花猫拢在怀里,抽出一只手来扑拉它那细柔光洁的皮毛。小花猫在他的怀里,眯缝眼睛,呼噜呼噜地发出鼾声。

    “这小家伙真有意思。”李东山喜爱地凑上去,也扑拉了两把。

    “你说猫洗脸有什么讲究?”辛凤鸣像考李东山似地问。“咱不知道。你这‘访员’听得多,见得广,给咱讲讲吧。”“用他讲?正定府到天津,整个冀中,谁不知猫洗脸主有客来!这是老年人的妈妈论,没有人信啦。”贾正抢着说。“你知道,你知道,知道怕你偷吃了。谁问你啦,真仨鼻子眼多股子气。”辛凤鸣戏谑地说。

    大伙说说笑笑逗着小猫,魏强却纹丝不动地瞅着油灯在静思。刘文彬趴在对面桌上,借着灯亮,刷刷地在个本子上写东西。

    “刘太生怎么还不回来?……”魏强一见刘文彬合死面前的本子,便好像自问自地小声说。

    “人熟地熟,不会有什么闪错;不过,倒是该来了。”刘文彬边说边把钢笔拧上帽,送给魏强,顺便说了句:“你这笔就是好使,谁丢了也得心疼一阵子。”

    后山墙忽然传过咚咚咚咚四下微弱的音响,人们愣住了。跟着,又敲响了三遍。刘文彬听敲过第四遍时,说道:“看,有人和我联系来了。”便从炕上跳下来,朝院里走去。

    “你看,客人来了吧。”辛凤鸣用胳膊肘捣撞了下头靠他肩膀呆着的贾正。

    “你不用拱,客人来,猫也不会知道。”贾正掀开眼皮,脑袋也就离开辛凤鸣的肩头。

    “我也没有说猫知道。”

    “那你干什么问我?”

    门帘一动,刘文彬领进一个二十来岁的妇女来。胖乎乎的中等身材,长得挺四称;一张白光光的脸儿,镶有亮晶晶、水灵灵的一对大眼睛;再让长长的睫毛一配,忽闪忽闪的活像两颗星;鼓鼻梁,尖下巴颏,不说话也托出副笑模样。头一眼望到她的贾正,心里嘀咕:“我在哪儿见过她。”李东山也觉着有点面熟。赵庆田拿眼角一扫,也在寻思见过的地方。“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汪霞同志,这是……”刘文彬手指魏强,话没有说出,魏强早蹦下炕来:“汪霞同志,我们认识,就是没有说过话,名字更不知道。”

    “是认识,你是魏小队长,我也不知道名字。”汪霞说到这,脸上泛起两朵红晕,轻快地笑起来,“名字没有记住,我可记住护送我们过路那天,你瞪我那一眼。”

    一句话把大家说笑了。

    贾正、赵庆田、李东山也都想起去年腊月护送那起干部时见过她。

    汪霞接着说:“你瞪了我一眼,我下沟时砸了你一下。砸了你,你没有哼声,伸手倒把我拽了上去……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又见面了。”她说到这里,眼睛朝人们一扫,好似想到什么事来。随即问道:“那次过路,半路上和敌人在前边打仗的那两个同志回来了吗?”

    “回来了!那不是吗?”魏强指指贾正和赵庆田,他俩向汪霞点点头笑了。

    刘文彬拨拨灯花,请汪霞坐下,转向魏强要水笔:“我再使使。”魏强把那支桔黄色的水笔递过来。汪霞的一对大眼睛,立刻集中在那支水笔上,心里鼓蠕几鼓蠕,溜到嘴边的话儿,又狠劲地咽了回去。

    “老吴也可能来,先谈谈你的吧。”刘文彬拧开笔帽,翻开本子对汪霞说。

    汪霞从蓝士林褂子布袋里,拿出个小本和一截铅笔,朝魏强瞥了一眼。魏强正扬颏地瞅着她。她的脸儿有些烧,忙低下头:“说真的,从咱们的武工队在各村一活动,群众的抗日心气又都高起来,不论布置什么事,贯彻什么工作,都完成得彻底、漂亮。就拿做军鞋这码事吧,别看妇女们都白天下地栽红薯、耨小苗,可是一到黑夜,便刷夹纸,纳底子地赶着做起来。像东、西王庄不到十天的工夫,就把一百五十对大靸鞋做齐了……”

    “敌人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有些炮楼子是显着蔫点!可是有的比早先还咋唬得欢。中闾的侯扒皮又把据点对过那座学校占据了,现在正抓人要夫,在周围大挖封锁沟。哈叭狗这回在大冉村对那座毁民桥把得更严,要钱比往常更凶。听说,老松田、刘魁胜今天又带着‘联合清剿队’到南乡去了。”

    “到南乡去啦?听到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魏强心头一缩,马上想到去张保公路西面取联系至今没有回来的刘太生。他口问心:“会出问题吗?”

    “别的不知道,就听到那边响了一大阵子枪。”汪霞见魏强对松田在南乡清剿是那么关心,猜想里边定有细因,忙问:“怎么?”“不怎么。我们有个同志到那边去,现在还没有回来。”魏强把事情告诉给她。

    后山墙又咚咚咚咚地响起来。刘文彬听罢声音说道:“可能老吴来啦!”他说完便要下炕。

    “我去吧。”汪霞说着,转身,像一阵风似地走了。“这个汪霞同志,年岁不大,看样子倒挺能干的。”魏强说。

    “她在咱们这个区顶个台柱子。别看是个年轻的女同志,干工作可是挑得起来,戳得住个的手。从我来到这个区,就没有听她叫过苦,嚷过难……”刘文彬正念叨到这,汪霞一步闯进来,“什么苦啊难的……”随她进来的是个个子不高,羸弱、精瘦的人。

    “正说你的本事呢!”刘文彬说完,就赶忙跪在炕上,去和刚进来的人握手:“老吴,你怎么这会儿才来?我给你们指引一下,这是武工队一小队长魏强同志;这是区长吴英民同志。”魏强抓住吴英民伸出来的手,嘴里说着:“坐、坐。”左手把自己刚裹好的一支烟从炕桌上拿起,“给你先抽这个。”“吭,吭,别客气,我有这个玩艺。”一说话就咳嗽的吴英民从腰间搭布上摘下荷包、火镰、小烟袋,熟练地挖了一锅子,抽着。魏强也把那支自造烟抽着了。

    “本想早来,因为在东顾庄开了个会,耽搁啦,吭,吭。听说老松田在路那边今天糟得挺凶,吭,吭。”吴英民巴嗒巴嗒地抽着烟,不紧不慢地说。

    “你听到那边发生了什么事?”魏强目光烁烁地盯着吴英民问道。

    “吭,吭,听说,吭,吭。往常都是拂晓全队人马包围村,今天是晌午过了才出来,吭,吭。这次还都是带短家伙,穿便衣,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分了多少路来的。吭,吭,到了中冉、小屯里……五六个村,净装问路的、串亲走错道的,吭,吭,钻胡同,找背旮旯的地方,不显眼的矬房子串。吭,吭,听说在小屯里,碰上咱们一个同志,两边就打起来了。那个同志穿身棉衣裳,子弹打完了,跑又跑不动,最后跳了井!吭!吭!”

    吴英民最后的几句话,触动了人们的心。大家不自主地同时抽搐了一下。

    “敌人没有打捞尸首,找武器?”魏强从衣着上立刻想到跳井的可能是刘太生。贴着墙壁坐着的赵庆田、贾正、李东山……都像让针扎了一下似的,有的移动向前凑,有的伸长脖子;辛凤鸣张张嘴又闭上了;刘文彬的脸色也变成了蜡黄色。

    “怎么啦?同志们?吭,吭。”吴英民看到人们不愉快的神色,心里有点莫名其妙。和他并肩坐着的汪霞,小声地告诉:“咱队上有个同志到公路西边去执行任务,至今还没有回来。”

    “他穿……”他像咳痰似地吭、吭两声,眼睛扫了一下瞅望他的人们。全屋的人,除了刘文彬、汪霞和自己换了季,别人都还穿着一套蓝粗布、露出黑羊毛的旧棉衣,脑袋上戴着顶白毡帽头。他明白了,吭了两声,接着说:“鬼子打捞不打捞尸首不知道,就听说鬼子在小屯里抓了好多人;还听说敌人捡了顶白毡帽。”

    “啊!捡了顶白毡帽?”人们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很明显,这是刘太生的帽子,因为冀中老乡很少戴白色毡帽的。<B>

    在约定的地点,刘太生和联络人员顺利地接上了头。他把一切事情办完,转身背着一层薄云遮不住的日头,像个平常串亲访友的人,不紧不慢地朝东北的黄庄走去。

    离着立夏虽说还有十几天,天气却越来越热了。

    辽阔平坦的冀中大平原上,远近都呈现一片绿苍苍的颜色,真是一眼望不到边。这青翠有活力的景色把刘太生感染了,他情不自禁地小声哼哼起:“二月里来好风光……”他知道自己有个健忘的毛病,脚步不停地迈动,右手常往怀里摸,摸他那内衣口袋里队长给魏强的那封叠成三角形的信;有时还背诵一遍杂七烂八的事。对周围的炮楼、据点却不拿眼皮瞟一瞟。他坦坦然然地走着,有时一个骑车子的人儿从背后响着铃铛撵上来,他朝旁边一闪,让了过去;有时遇上汗水津津、推搡重载小车过道沟的人,他就上去搭把手帮助推。虽然这是敌人的“确保治安”区,他觉得,今天还算平静。

    快走到小屯里,他找个叉巴道,准备绕过村去。朝北一蹅,离村半里来地,正好有条东西笔直的大道,道上还走着一个浑身是土的庄稼人。他紧走了几步,等前面的人一扭头,才看清这人三十来岁,于是,就很和气地问道:“借光!大哥,这是上大冉村去的道吗?”

    那个人把脚步放慢,扭头瞅瞅他:“是啊,你到哪去?”“我想进城,你是哪村的?”刘太生急走两步撵得和他并了肩。

    “就是这村的。听语音你也是当地人哪?”

    “是啊。我家在南乡,唐河沿上。你做什么活去?”刘太生就跟他闲聊起来。

    “唉!我正浇着园,听说孩子放牲口把驴放跑啦,我去找一找。你这是打哪里来?进城干什么去?”他好像对刘太生的打扮感到奇怪,总是用眼角偷偷地打量他。

    “家里老娘病了,到白城、白团接先生,都出门啦。想到大冉村再碰碰。不行!就豁着个钱进城请一位。”刘太生看到老乡的眼神有些不对,就漫天撒谎地说了一下。接着他又说:“怎么?大哥,你看我这穿戴有点……”

    “嘿嘿,没有什么。”

    “我常春前秋后地进山赶个牲口。这穿戴还是在山里制买的呢!只说家来换换季,没承想老娘病了,只好再将就几天!”“咱是老乡,说真的,你这穿戴就是有点扎眼。哎,你常上山里去,那边八路多不?”庄稼人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声很低,也很亲切。

    “嗯?”刘太生又打量对方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也就顺话题小声地说:“嗬!可多着哪!一进山,咱冀中的十八团二十四团都在,净是老乡。”

    “十八团?我兄弟还在上头呢!你不进山啦?要去,捎个信该多好!我娘净念叨。他在二营六连,指导员姓曹,叫曹天池,是个细高挑,白净子,说话山西口音。”

    “没有今朝有明日,多会儿进山,一定找你。大哥,你怎么称呼?”

    “我叫何殿福,俺们老二叫何殿禄。你进村一打听,都知道。”

    “行呵!只要我进山,这事儿很容易,就在小祝泽过路,不用绕脚就把事问了、办了。”两人越说越投契,越谈越合辙。刘太生也就从侧面问了一句:“何大哥,咱这边有没有八路军?”

    “有哇,就是不明着干算啦!听说,新近过来一伙武工队,净是能文能武本事大的人,走起道来像阵风,鬼子的汽车都追不上他们。可是我没有见过。”

    “真的?那敢情好。”

    “嘿!老百姓都哄嚷动了,要不鬼子老下来清剿!”两人东拉西扯说话搭理地来到村东北角。刘太生张大明亮的眼睛,扇子面地一望,心里不由得愣了一下:在村边上站着三个人,好像在看什么;在迎面大道上,前头一个,后头两个,拉开一定距离,一边缓慢地走动,一边也在张望着什么。他俩虽然还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刘太生的心里却七上八下地犯了猜疑。“大忙的时候,怎么有闲逛的人?”他很随便地问道:“何大哥,村头上那三个人是干什么的?”“村头?”何殿福扭过脸去一瞅,马上也站定了脚步,摇摇头:“摸不清,不是俺村的。”

    “前面溜溜达达的那三人呢?”

    “也不认识,看样子都挺闲在。”何殿福也觉得这几个人有点奇怪。

    刘太生的眼珠滴溜滴溜地转个不停,脑子里一闪一闪地捉摸:“莫非今天要出事?”他想找个抄道、叉道绕过去。抄道、叉道没有望到,他却看清了周围的地形:有树林、大坟地,有安水车的井,有半人高凹字形围着井的短墙。“万一碰上躲不开,在这个地形上也能顶挡一气。”他回头望望,村西北角又有三个人空着手儿朝大道上走来,好像把退路也卡断了。“管他是狼不是狼,得做打狼的准备。”他想到这,对何殿福说:“我解个小手。”就朝几墩柳条丛子走去,假装解裤带,便把驳壳枪从腰间拽出来,顺手又摸摸口袋里的信,对自己上下检查了一遍,把枪身插在左边袖筒里,装作抄手的样子,右手握着枪把,大拇指紧抠着保险机,食指贴在扳机上。他一转身,迎面大道上那个走在前边的人,快步地朝他俩迎上来。

    刘太生像没事人似的紧走几步,高声地说:“殿福哥,今年雨水勤,什么庄稼都长得这么好!”

    “可不是,庄稼人就盼着庄稼好。”何殿福随话答音地说了一句。

    他俩和迎上来的人越走距离越近了。

    刘太生看着对面来的人,也就肯定自己的预料:虽说是个平常人的打扮,两个牛蛋子般大的眼睛,瞪个圆上圆,满脸横肉,让人一见就讨厌。“嗯!冤家路窄,碰上啦。”他咬住下嘴唇告诉自己,精神上作好了战斗准备。

    “你们是哪儿的?”对方像老鸹似地叫唤一声。

    “我就是这村的。”何殿福站住了脚。

    “他呢?”对方的脑袋像个拨朗鼓似的向刘太生一拨愣。“他是南乡的。”何殿福说。

    “你们的‘居民证’呢?”

    “这不是!”何殿福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来,举着给他看。“你是干什么的,要看‘居民证’?”双方虽然仅仅离着二三步,刘太生不慌不忙地在探询。

    “妈的!老子是干这个的。”那人刷地从腰间拽出一支“快慢机”,刘太生没容他端平枪,一步蹿上去,用乌黑的枪口抵住对方的胸膛,左手一伸,把对方蓝汪汪的驳壳枪抓夺过来。

    “别误会!别误会!我……我是‘联合清剿队’的。”敌人吓得说话直打嘟噜。

    “就凭这个,才误会不了。你们来了多少人?”

    “他们,他们都是。”敌人浑身筛着糠,用脑瓜乱指点。他所指点的就是那几伙溜溜逛逛、走走望望,使刘太生心里发生怀疑的人。

    “妈的,到底来了多少?”

    “这……这个不知道,反正村村都有。同……同,八路老爷,你……”

    “少废话!”刘太生平端着驳壳枪,退了两步,对直愣两眼呆看着的何殿福说:“大哥,你快朝北走,周围都是化装出来的敌人清剿队。”

    “啊!”何殿福惊叫了一声,撒脚便朝北面跑了去。东、西、南三面穿便衣的敌人,都手提驳壳枪,快步朝刘太生这厢跑来。刘太生用枪口点着敌人:“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就拿他当成护身皮,也朝北面大步杈子地走去。

    敌人发觉了。啪啪啪!椅子圈形地朝刘太生射击起来。刘太生左手用枪督着敌人后背,同时右手用枪还击一两下,朝矬墙那边跑去。

    枪声越响越密,敌人越来越多。东、西、南三面的敌人一边射击,一边朝上攻;北面伏着的敌人,也露头射击起来。密集的子弹,一个劲地在刘太生身旁钻,脚底下落。

    刘太生逼着那个敌人,三步两蹿地蹿进凹字形的矬墙里面。他看见何殿福在里边,急得跺脚说:“大哥,你怎么还不走?”

    “不!我地理熟,要走一块走。”何殿福像对待自己哥们兄弟似的关心刘太生。

    “我的好大哥,不行!我是八路军,你是老百姓,不要为我牵累上你!”刘太生喊着,急得胀红了脸。

    “可我是抗属,我不能瞅着家里人出了意外!快把他收拾了,跟我走。”何殿福更着急。

    “咳呀!老爷们,你们饶了我吧!我家还有八……”那个敌人听到“收拾他”三个字,急忙跪爬在地上,磕头礼拜地闹腾起来。

    敌人这种行动,让刘太生从心眼里厌恶。他眼望着这个跪拜的敌人,立刻联想到自己母亲的惨死。他眼珠瞪圆,一抬手枪,就要结果这个家伙;忽又想起俘虏政策,举起的手枪又放下来。“住嘴!”他朝趴着喊叫的敌人踹了一脚。枪声更紧了。啪!一颗子弹从刘太生的耳根底擦过去,把矬墙打起一股黄烟。刘太生眼望四面进攻的敌人,着急地喊:“何大哥!你是老百姓,鬼子逮住也不会怎样,我掩护你,快走。”这时,一个敌人从东面蹿上来,刘太生一挥驳壳枪,把敌人打了个倒栽葱。当啷!敌人的一颗枪弹揳在水车轮子上。刘太生扭头一瞅,北面的敌人,像豺狼似的唔呀呐喊,三三两两地疏散圈围上来,再想让何殿福走,也走不出去了。他望望何殿福,何殿福正使膝盖抵住被俘的敌人后背,用搭布倒剪二臂地捆绑着,勒得敌人直劲地喊饶命。

    何殿福把敌人拴在水车上,咬着牙说:“饶命?一会要你的狗命!”

    何殿福粗犷的行动,刘太生很满意。他笑着把何殿福叫过来,咬咬耳朵:“大哥,你把他身上的子弹掏给我,我打他们个转遭转。”

    何殿福很快爬到敌人跟前,急急忙忙去掏皮五联里的子弹。一共掏出七条,还摸出两个四十八瓣的日本手榴弹。他凑近刘太生:“给你!”

    “嗬!还有这么两个宝贝疙瘩。”刘太生很高兴。“好,有它更不怕了,咱光着屁股淋闯雨,干吧!”他狠劲用牙一叼,拔掉手榴弹的保险针。

    刘太生蹿蹿跳跳,东打西射,全无一点惧怕的劲头。这些,何殿福看到眼里,从心里起敬。他觉得这个八路不是个普通人,就像浑身都是胆,大战长板坡的赵子龙。有这个人给他堵挡四面,使他忘记了担惊,扔掉了害怕。

    “朋友,缴枪吧!”敌人的劝降声音逼近了。

    “缴吧,卖命为什么?难道就为的五黄六月捂棉衣,戴顶破毡帽?”

    刘太生一摸脑袋,才发现白毡帽跑丢了,跟着责备自己地骂了句:“妈的,马马虎虎被敌人捡了个胜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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