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到高家门上讨债,交涉了老半天,他才答应了一星期后交钱。我没精打采地走回来,听见张老头夫妻在家里吵嘴。“你养的好女儿,看的好家,难道你是瞎了聋了,一点都不知道吗!”是张老头的声音。
“谁家养女儿,都和猫看老鼠一般,一天看到晚不成!这种事谁也想不到呀!丑事家家有,不犯是好手,教我看,别吵的四邻都知道了,还少丢些脸。”是张妈的声音。
他们两个人自顾吵嘴,没有听到我开门进来,直至我走到院子里,他们听见脚步响,才不吵了。我走进去,见琴儿在屋角的椅子上抱了头哭。张老夫妻一个像吃了大姜,满面红热;一个像吃了黄连,鼻子眼睛都叫苦。见我进来,他们都闭了口一声不响。我也闷闷的没得一句话可说,胡乱地吃过午饭。我因为琴儿这两日回到城里看她的父母,玉君落得寂寞,所以吃过饭又往西山来。刚刚要到园子了,远远望见山坡上坐的一个人,一手支着腮,两眼看着地,像似洛丹刻的《思想者》。我走近一看,不是旁人,正是兴儿。我笑道:
“兴儿,你儿时受了哲学的洗礼,也在这思想‘玄学与科学’的问题哪?”
“没没有什么事。”他抬头看看是我,也没听到我说的是什么话,就脱口说出这一句。
“傻孩子,没有什么事,也值得这样地绞脑筋!你若是有事,就去做事;没事做,就去睡觉。若是不愿做事,又不愿睡觉,那你就莫如去跳海。”
“人家有有心事,你你还来开玩笑!”是他不高兴的话。
“有心事?那是因为你吃饱饭,没事干,才闹出来的。”
“我我今天还没有吃饭咧!”
“那可使不得,告诉我你有什么心事,我替你排解排解。”
他听了低下头去不言语。
“你想作官?”我问他,他不言语。
“想发财?”他听了也不言语。
“不然,你就是想老婆了。”他听了还是不言语。
“这也怪了。世上有心事的人,不过想这三种,难道你还能想出个别的花样来?”
“我我告诉你,你你可别告诉旁人。”他说,两眼直望着我的脸。
“我不告诉旁人。”
“我我和琴儿……”他说着红了脸,又停下不说了。
“我明白了,你要讨琴儿做老婆。”
“不不是……”
“那么,是琴儿要讨你做丈夫。”
“不不是……”
“其余的办法,咱们中国的圣人没说过。让你说罢。”
他红了脸道:“今年春天……有有一天……琴儿来到园子里玩,我我我……我和她在那些石头后后面……”说着他指着海边上的一行岩石,停下去不响了。
“一定是在那里钓鱼了。”我说。他不做声。
“作白话诗?”他听了更不响。
“那么,是伦敦一次!”
“不不是敦能,是是是……是睡觉来。”他喔喔欺欺了半天才这样说。
“也不是睡觉,恐怕是妖精打架来。后来又怎么样?”是我又问他。
“只只那一次。”
“你莫告诉我有第二次,问你那一次以后怎样?”
“只那一次,她就有有有了妊了!前两天她回家,就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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