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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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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添上。歌咏艺术女神。都柏林的大红人。

    莱纳汉大声咳了一下。

    ——嗨!他用特别柔和的声音说。来一点新鲜空气吧!我在公园里感冒了。园门没有关上。

    “你能行!”

    主编将一只神经质的手搭在斯蒂汾的肩膀上。

    ——我要你给我写点东西,他说。写一点带刺儿的。你能行。我从你脸上看得出。在青年的词汇中……[38]

    从你脸上看得出。从你眼睛里看得出。你这个游惰偷懒的小坏蛋。[39]

    ——口蹄疫!主编轻蔑地叫骂起来。奥索里的波里斯的民族主义大会。全是扯淡!吓唬老百姓!给他们来一点带刺儿的。把我们都写进去,叫它的灵魂不得翻身!圣父、圣子、圣灵以及杰克斯·麦卡锡。

    ——我们都可以提供素材,奥马登·伯克先生说。

    斯蒂汾抬起眼睛,望着那露出一股不管不顾的勇猛神情的目光。

    ——他想把你拉进记者帮,杰·J.奥莫洛伊说。

    大名鼎鼎的盖莱赫

    ——你能行,迈尔斯·克劳福德又说了一遍,还握着拳头加强他的语气。等一分钟吧。咱们就要把整个欧洲都吓傻了,正如伊格内修斯·盖莱赫过去常说的,那时他还在游荡,还在克莱伦斯饭店台球房当记分员呢。盖莱赫,那才是记者呢。那才是一支笔呢。你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举成名的吗?我来告诉你,那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新闻报导。时间是八一年,五月六日,那是无敌会时期,凤凰公园杀人案件,你还没有出生吧,我估计[40]。我给你看。

    他推开人们,走到资料桌前。

    ——你看这儿,他翻着资料说。《纽约世界报》来电要求发专电。记得那时候吧?

    马克休教授点点头。

    ——《纽约世界报》,主编兴奋地把草帽往后一推说。出事地点。体姆·凯利,或是卡瓦纳,我说的是。约·布雷迪等等那一帮子。剥羊皮怎么赶的车[41]。全部路线,明白吗?

    ——剥羊皮,奥马登·伯克说。菲茨哈里斯。他现在是车夫茶棚的老板,人们说,在巴特桥那头。是霍洛汉告诉我的。你认识霍洛汉吗?

    ——蹦蹦跳跳扛着走的那一位,是吧?迈尔斯·克劳福德说。

    ——可怜的格姆利也在那边,据他说,在给市里看石子。守夜的。

    斯蒂汾惊讶地转过身去。

    ——格姆利?他说。真的吗?是我父亲的一个朋友,是吧?

    ——甭管格姆利,迈尔斯·克劳福德生气地大声说。让格姆利看住石头,别放它们跑了。你瞧这儿。伊格内修斯·盖莱赫怎么办?我来告诉你。天才的灵感。立刻发出电报。有三月十七日的《自由人周刊》吧?对。找到了吧?

    他把资料掀回若干页,伸出一根指头指住一个地方。

    ——就拿第四页,假定是布兰森牌咖啡广告吧。找到了吧?对。

    电话铃响了。

    远方传音

    ——我去接,教授说着进去了。

    ——B是园门。好。

    他的指头抖动着,从一个地点跳到另一个地点。

    ——T是总督府。C是行刺地点。K是诺克马隆门。

    他脖子上堆着的厚肉像公鸡垂肉似的来回晃动,坎肩里面没有浆好的衬胸一下子翘了出来,他粗鲁地把它塞了进去。

    ——喂喂?这是《电讯晚报》。喂喂?……你是谁?……对……对……对。

    ——从F到P是剥羊皮赶车制造假象的路线,印契科、圆镇、风亭、帕默斯顿公园、拉内拉赫。F、A、B、P.明白了吗?X是上利森街的戴维酒店。

    教授来到了里间门边。

    ——布卢姆的电话,他说。

    ——叫他下地狱吧,主编毫不犹豫地说。X是伯克酒店,明白吗?

    巧妙,非常

    ——巧妙,莱纳汉说。非常。

    ——热盘子端上去了,迈尔斯·克劳福德说,整个血淋淋的事件。

    一场你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我看见的,主编得意地说。我当时在场。迪克·亚任夫,那个心肠最好的该死的科克郡人,科克全郡托天主的福能喘气的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他和我两个人在场。

    莱纳汉对一个空气人一鞠躬,然后宣告:

    ——夫人呀,我呀人夫。人能胜天胜能人。

    ——历史!迈尔斯·克劳福德大声说。王子街老太婆[42]是第一个到场的。为了这件事情,人们又掉眼泪又咬牙。靠一张广告。是格雷戈尔·格雷设计的。这事可成了他的一块垫脚石。后来派迪·胡珀和托帕说,托帕把他弄到《金星报》去了。现在他跟布卢门菲尔德干了。这就是新闻界。这就是才干。派亚特,他是他们的老祖宗。

    ——唬人报道之父,莱纳汉附和道,克里斯·卡利南的姻兄。

    ——喂喂?你还在吗?对,他还在这儿。你自己过来吧。

    ——现在你到哪儿去找这样的一位记者,嗯?主编叫喊着说。

    他把合订本材料随手一放。

    ——绝巧顶妙,莱纳汉对奥马登·伯克先生说。

    ——非常能干,奥马登·伯克先生说。

    马克休教授从里面的办公室出来了。

    ——说起无敌会,他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有几个小贩上了法庭……

    ——可不!杰·J.奥莫洛伊兴致勃勃地说。达德利夫人[43]走过花园回家,路上去看看去年那场大风刮倒的许多树,想买一张都柏林风景卡片。没想到那明信片是纪念约·布雷迪或是老大或是剥羊皮的。就在总督官邸外面,想想!

    ——他们搞的不过是针头线脑,迈尔斯·克劳福德说。呸!新闻界、法律界!在现在的法庭上,哪里去找像怀特赛德,像艾萨克·巴特,像口才出众的奥里根那样的角色去,嗯?哎,扯他妈的淡。呸!尽是些半便士的货色。

    他的嘴巴不说话了,却继续在作神经质的抽搐,扭动着嘴唇表示蔑视。

    会有人喜欢和这副嘴唇接吻吗?你有什么根据?那么你为什么那样写呢?

    韵脚和情理

    嘴上,南方。嘴上和南方是不是多少有一点什么关系呢?或许南方就是在嘴上?总有一些吧。南方、猖狂、夸张、逃荒、灭亡。韵脚:两个人服装相同,模样相同,成双成对。

    …………………………………la tua pace

    …………………………che parlar ti piace

    Mentre che il vento,come fa,si tace.[44]

    他看到她们是三个一组的,姑娘们三个三个地走来,穿绿的、穿玫瑰色的、穿红褐色的,互相搂着,per l’aer perso[45],穿紫红的、穿深红的,quella pacifica oriafiamma[46],金色火焰中的金色,di rimirar fè più ardenti[47].可是我的呢,一些腿脚不便的老头儿,在朦胧的黑夜中嗟悔着当年:嘴上、南方:葬送、子宫。

    ——亮一亮你的观点吧,奥马登·伯克先生说。

    无 需 另 觅

    杰·J.奥莫洛伊露出苍白的笑容,接受了挑战。

    ——我的亲爱的迈尔斯,他扔掉香烟说,你曲解了我的话。以我现时了解的情况而言,我并不认为法律界整个儿都是值得辩护的,可是你的科克腿[48]却把你带上了岔道。为什么不提亨利·格拉顿、弗勒德、狄摩西尼和埃德蒙·伯克呢?伊格内修斯·盖莱赫我们都知道,也知道他的查珀里佐德老板[49]——出版廉价报刊的哈姆斯沃思,还有他那位出版包厘[50]市井报纸的美国老表,更不用提《派迪·凯利预算周报》、《皮尤纪事》和我们那位警惕心特别高的朋友《斯基勃林雄鹰》啦。何必请出怀特赛德那样一位法庭雄辩家呢?当天的报纸就够当天用了。

    联想古昔往事

    ——格拉顿和弗勒德都曾经为这份报纸撰稿,主编对着他的脸叫喊。爱尔兰志愿军[51]。你还有什么说的?一七六三年创刊的。卢卡斯大夫。今天你还有像约翰·菲尔波特·柯伦那样的人吗?呸!

    ——说这个嚜,杰·J.奥莫洛伊说,例如王室法律顾问布希,他就行。

    ——布希吗?主编说。唔,行,布希行。他身上有这个气质。肯德尔·布希,我的意思是西莫·布希。

    ——他早就该当法官了,教授说,要不是……算了,不说了。

    杰·J.奥莫洛伊转过身,安静而缓慢地对斯蒂汾说:

    ——我认为,我这一辈子听到过的最精炼的圆周句之一就是从西莫·布希嘴里说出来的。当时审的是蔡尔兹杀兄案。布希是他的辩护律师。

    而向我的耳内灌注[52]

    说来也怪,他是怎么发现这个情况的呢?他是在睡眠中死去的呀。还有,那个双背禽兽的情节呢?

    ——他说什么?教授问。

    ITALIA,MAGISTRA ARTIUM[53]

    ——他谈论有关证据的法律原则,杰·J.奥莫洛伊说,讲了罗马司法原则,比较了先前的摩西律以牙还牙的原则。他说到了梵蒂冈的米开朗琪罗的摩西雕像。

    ——啊。

    ——他用了几个精当贴切的字眼,莱纳汉为他打开场白。都别说话!

    静场。杰·J.奥莫洛伊掏出了他的香烟盒。

    虚假的沉寂。很普通的事情。

    使者若有所思地掏出火柴盒子,点燃了自己的雪茄。

    此后我曾多次回忆那一段奇特的时光,感叹正是那一个小小的动作,那一个微不足道的擦火柴的动作,确定了我们两个人此后一生的道路。

    一句精炼的圆周句

    杰·J.奥莫洛伊接着塑造着字句说:

    ——他说那雕像:那一座凝聚着音乐的石像,那一个头上长角[54]令人心悸的神性的人形,那永恒的智慧与先知的象征,如果说雕刻家用想象力或手在大理石上镌造的那些灵魂超凡或是能使灵魂超凡的形象有值得永生的话,它就值得永生。

    他挥动一只细长的手,添加了回音和降落。

    ——好!迈尔斯·克劳福德立刻说。

    ——神灵的启示,奥马登·伯克说。

    ——你觉得好吗?杰·J.奥莫洛伊问斯蒂汾。

    斯蒂汾的血液受语言和手势的感染,涨红了脸。他从烟盒里取了一支香烟。杰·J.奥莫洛伊又将烟盒举给迈尔斯·克劳福德。莱纳汉照旧给他们点上烟,又取得了他的战利品。他说:

    ——多巴斯谢巴斯。

    德行高超的人

    ——马根尼斯教授那天和我谈到你,杰·J.奥莫洛伊对斯蒂汾说。你对那一群玄妙派,那些蛋白石静悄悄的诗人们,那位奥秘大师A.E,[55]究竟是什么样的看法?那一套都是那个姓勃拉瓦茨基的女人闹起来的。她可是个手段高明的老婆子。A.E告诉一个访问他的美国佬,说你曾有一天在半夜之后去找他问心理意识的层次。马根尼斯认为你一定是在戏弄A.E。他是一位德行最高的人,马根尼斯。

    谈我。他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他说了我什么呢?别问。

    ——不要,谢谢,马克休教授对烟盒摇摇手说。等一等。我说一点。我听过的最出色的演说,是约翰·F.泰勒在学院历史学会上的一次发言。在他前面说话的是现任上诉庭庭长菲茨吉本法官先生,那天辩论的论文是一篇主张复兴爱尔兰语的文章,当时还是一个新的题目。

    他转向迈尔斯·克劳福德说:

    ——你是认识杰拉尔德·菲茨吉本的。你可以想象他讲话的腔调。

    ——有人传说,杰·J.奥莫洛伊说,他现在和蒂姆·希利一起当三一学院的产业委员呢。

    ——他找了一个围口水兜的小宝贝儿作伴,迈尔斯·克劳福德说。说下去。怎么样了?

    ——请注意,教授说,那篇发言表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演说家风度,彬彬有礼而居高临下,滔滔不绝而用词精炼,对于那个新兴的运动不说是倾注天谴的怒火吧,也是倾注了高傲者的凌辱。当时运动还是刚刚开始。因为我们弱,所以就没有价值。

    一时之间,他闭上长而薄的双唇,但是又急于继续,伸出一只手在眼镜前展开,用颤抖的拇指和无名指轻扶一下黑色的框架,对准了新的焦点。

    即席演说

    他用阴沉沉的声调对杰·J.奥莫洛伊说:

    ——你得明白,泰勒是从病床上爬起来参加会的。我不信他事先准备了发言稿,因为会场里连一个速记员都没有。他的脸又黑又瘦,周围蓬蓬松松一圈胡子,脖子上随便地围着一条领巾,那样子看起来好像他已经是(虽然实际上他并不是)奄奄一息的人了。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缓缓地从杰·J.奥莫洛伊移到斯蒂汾的脸上,然后又立即投向地上寻找着什么。他一低头,他那未经砑光的衬衫领子在后面翘了起来,露出被衰败的头发蹭上的污渍。他一面继续寻找着,一面说:

    ——菲茨吉本说完之后,约翰·F.泰勒就站起来回答。简单地说,就我的回忆所及,他的发言是这样的。

    他坚定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又作了一番思索。两只无计可施的蛤蜊在厚重的镜片中游动,在寻找出路。

    他开始了:

    ——主席先生,女士们,先生们:刚才听到我那位博学的朋友对爱尔兰青年的教导,我不禁深感钦佩。我感到似乎已经离开本国,到了一个遥远的国度,已经不在现代,而是处在很久以前的一个时代中,仿佛置身于古代的埃及,正在聆听一位埃及的大祭司教训青年摩西。

    听的人都将烟卷夹在指间听他讲,一缕缕青烟袅袅上升,和他的演说一起绽开花朵。我们的香烟缭绕上升。崇高的词句要来了。注意。你自己能不能动手来一点呢?

    ——我仿佛听到那位埃及大祭司提高了声音,用的是同样傲慢,同样盛气凌人的语调。我听到了他的话,并且从他话中的含义获得了启示。

    前人所示

    我获得启示,受腐蚀者未必不善良,盖因绝顶善良与无善可言者均不可能遭受腐蚀也。唉,你该诅咒!那是圣奥古斯丁。[56]

    ——你们犹太人为何不接受我们的文化、我们的宗教、我们的语言?你们是一个游牧无定居的部落;我们是一个强大的民族。你们既没有城镇,也没有财富;我们的城镇中有繁忙的人群,我们还有大批配备着三排桨、四排桨的大船,满载各式各样的货物,航行在已知世界四面八方的海洋。你们是刚刚脱离原始状态:我们却拥有文学、僧侣、悠久的历史,以及整套的政治组织。

    尼罗河。

    幼儿、汉子、雕像。

    婴儿玛丽们跪在尼罗河畔,蒲草的摇篮[57]:一个在战斗中善于随机应变的男子汉:石角、石须、石心。

    ——你们拜的是一个局限一地不为人知的偶像,我们的庙宇却宏伟而神秘,供奉着伊希斯和俄赛里斯,何露斯和阿蒙·拉。你们受的是奴役、威慑和鄙视:我们拥有雷电和海洋。以色列是弱小的,人员稀少:埃及是一支强大的队伍,装备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武器。你们被人称作流浪汉和卖苦力的:我们的名字威震全世界。

    一个闷哑的饿嗝切断了他的话。他勇敢地提高声音盖过了它:

    ——但是,女士们,先生们,如果青年摩西当时听从了这一套观点,如果他在这种高傲的教导前低下了脑袋,丧失了斗志,丢掉了主心骨,那他就决不会率领神选的民族脱离奴境,也不会在白天追随云柱[58]了。他决不会到西奈山顶的雷电阵中去和神明对话,也决不会满脸放射着灵感的光芒从山顶下来,怀中抱着用亡命者的文字镌刻着律条的石板。

    他停止了,眼望着他们,享受着一时间的沉静。

    不祥之兆——对于他!

    杰·J.奥莫洛伊不无遗憾地说:

    ——然而,他却在尚未到达天主许诺的国土之前就去世了。

    ——病虽缠绵,人们亦曾多次预感其不久人世,但届时仍不免惊愕,莱纳汉说。伟大前程已成史迹。

    走廊里响起了一大群光脚板奔跑的声音,啪嗒啪嗒地上了楼梯。

    ——那才是口才呢,教授说。无人反驳。

    随风而去。穆拉格马斯特和历代王都塔拉的那些人群。连绵多少里的耳朵。声嘶力竭的民族保护者的言语随风四散。他的声音庇护着一个民族[59]。已经消逝的音波。阿卡沙秘录[60],记载着一切地方任何地点发生的所有一切。要爱他,赞颂他:再也不要提我。

    我有钱。

    ——先生们,斯蒂汾说。作为议程单上的下一个项目,我是否可以建议本院现在休会?

    ——你真使我惊诧不已。这不会是法国式的客套吧?奥马登·伯克先生问。据我看来,这钟点在古代的客店,用比喻的语言说吧,正是那酒瓮最令人惬意的时辰。

    ——事不宜迟,应即付诸表决。凡同意者请曰然,莱纳汉宣布。反对者请曰否。我宣布此案通过。具体目标酒棚为何……?我投票赞成穆尼酒店!

    他一边领头先走,一边还在谆谆告诫:

    ——咱们将坚决拒绝饮用烈性饮料,如何?对,坚决不。无论其如何不。

    紧跟在他后面的奥马登·伯克先生把雨伞往前一捅以示同盟:

    ——来你的吧,麦克德夫![61]

    ——有其父必有其子!主编拍拍斯蒂汾的肩膀说。咱们走。我那些倒霉钥匙哪儿去了?

    他在口袋里乱摸一阵,掏出了已经揉皱的打字信纸。

    ——口蹄疫。我知道。没有问题的。给发表。在哪儿呢?没有问题的。

    他把信纸塞回口袋,走进里间办公室去了。

    姑 存 希 望

    杰·J.奥莫洛伊要跟他进去,却先悄悄地对斯蒂汾说:

    ——我希望你这辈子能看到它发表出来。迈尔斯,等一下。

    他也走进里间办公室,并且随手关上了门。

    ——来吧,斯蒂汾,教授说。不赖吧,是不是?有预见。Fuit Ilium![62]多风的特洛伊遭了劫。人世间的王国。地中海的主人如今成了贱民。

    第一个报童啪嗒啪嗒地从他们后边的楼梯上跑下来,冲上街道大声喊叫起来:

    ——赛马号外!

    都柏林。我还有许多、许多东西需要学。

    他们向左转,沿着修道院街走。

    ——我也若有所见,斯蒂汾说。

    ——是吗?教授说着跳了一下,凑上他的脚步。克劳福德会跟上来的。

    另一个报童飞快地冲过他们旁边,一面大声喊叫着:

    ——赛马号外!

    可爱的脏兮兮的都柏林

    都柏林人。

    ——两位都柏林的维斯太贞女[63],斯蒂汾说,年纪不小而心地虔诚,住在棼伯莱巷,一位住了五十年,另一位住了五十三年。

    ——那地方在哪儿?教授问。

    ——在黑坑附近,斯蒂汾说。

    潮湿的夜晚,散发着饥饿的面团的气息。倚着墙。她蒙着绒布披肩,披肩下的脸上闪烁着油脂的光。狂乱的心。阿卡沙秘录。快,心肝儿!

    上吧。敢作敢为。要有光[64]。

    ——她们要上纳尔逊纪念塔顶去看都柏林的景色。她们用一个红铁皮的信箱式储蓄盒,攒下了三先令十便士的钱。三便士和六便士的她们都晃出来了,一便士的是用一把小刀拨弄出来的。两先令三的银币,一先令七的铜币。她们戴上帽子,穿上最好的衣服,还各自带了雨伞,以防万一下雨。

    ——两位明智的处女,马克休教授说。

    原样的生活

    ——她们在马尔伯勒街上凯特·柯林斯小姐开的北城餐室,买了一先令四便士的杂碎肉冻,四片面包。到了纳尔逊纪念塔,她们又向塔前一个女孩买了二十四枚熟李子,为了吃碎肉冻时解渴。在入口处,她们交了两个三便士给那位守十字转门的先生,然后就慢慢地往上爬那螺旋形的楼梯,一面爬一面不断地哼着,互相鼓励着,怕着黑,喘着气,一个问另一个拿着碎肉冻没有,赞颂着天主和圣母,嚷着要回下去,从墙洞里张望着。荣耀归于天主。她们没有想到塔有这么高。

    她们的名字一个叫安妮·卡恩斯,一个叫弗洛伦丝·麦凯布。安妮·卡恩斯有腰疼病,她擦一位太太给她的卢尔德矿泉水,那位太太从一位苦难会神父那里弄到了一瓶。弗洛伦丝·麦凯布每星期六晚饭时吃一只猪脚,喝一瓶双X啤酒。

    ——否定,教授说着点了两次头。维斯太处女。我能看到她们的形象。咱们的朋友怎么还不来?

    他转回了身子。

    一群报童正奔下台阶,向四面八方跑去,不停地喊叫着,挥动着手中的白色报纸。紧接着,迈尔斯·克劳福德也出现在台阶上了,帽子像光环似的围着他那张绯红的脸。他正在和杰·J.奥莫洛伊说话。

    ——来吧,教授挥舞着胳臂喊叫。

    他又和斯蒂汾并肩走起来。

    ——不错,他说。我看到她们的形象了。

    布卢姆归来

    在《爱尔兰天主教周报》和《都柏林便士周报》报馆附近,气喘吁吁的布卢姆先生被卷进了一阵狂奔报童的旋风中间。他喊叫道:

    ——克劳福德先生!等一下!

    ——《电讯报》!赛马号外!

    ——什么事?迈尔斯·克劳福德停了一步说。

    一个报童冲着布卢姆先生的脸叫嚷:

    ——拉恩芒斯大惨案!风箱咬孩子!

    见 主 编

    ——就是这份广告的事,布卢姆先生说。他噗嗤噗嗤地喘着气,一面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剪报,一面从报童群中向台阶那边挤去。我刚才和岳驰先生谈过了。他愿意再登两个月,他说。以后他看情况。但是他要求《电讯报》星期六粉红版上也给他来一段,吸引人们的注意。他还要求从《基尔肯尼人民周报》复制,要是不太晚的话,我和南内蒂市政委员说过了。我能在国立图书馆找到的。钥匙院,您明白吗?他叫岳驰。利用姓名谐音。但是他基本上已经答应了续登。不过他要求稍微给他捧捧场。我怎么和他说呢,克劳福德先生?

    吻 吾 腚

    ——请你告诉他,他可以吻我的屁股,好吗?迈尔斯·克劳福德说,还挥舞着手臂加强语气。告诉他,这是马厩内部消息。

    有一点火气。小心暴风。都上街喝酒去了。臂挽着臂。远处鹰架似的是莱纳汉的游艇帽。他那一套吹拍。我纳闷会不会是那个年轻的代达勒斯带的头。今天脚上倒是一双好靴子。上回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露着脚后跟的。刚才不知道在哪里走了泥地。粗心大意的角色。上午他在爱尔兰镇是干什么?

    ——这个,布卢姆先生收回了眼光说,要是我能把图样找来,我看是值得给他一小段的。他会登这份广告的,我想。我就告诉他……

    吻吾超爱腚

    ——他可以来吻我的超级爱尔兰屁股,迈尔斯·克劳福特转回头来大声喊。他愿意什么时候来都行,你告诉他。

    布卢姆先生站在那儿琢磨着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正要露出笑容,他却已经跨着抽筋似的大步走了。

    筹 措 款 项

    ——Nulla bona[65],杰克,他说。他把手举到下巴那儿比着。我是一直陷到这儿了。我自己也在钻铁箍。就在上星期,我还在到处找人给我保一笔账呢。对不起,杰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要我有一点儿办法筹措,我怎么也会帮忙的。

    杰·J.奥莫洛伊板着脸,一声不响地跨着步。他们赶上了前面的人,和他们并排走着。

    ——她们吃完了碎肉冻和面包,用包面包的纸擦了擦二十个指头,就往靠近栏杆的地方挪过去。

    ——你用得着的,教授对迈尔斯·克劳福德解释说。两位都柏林老姑娘登上了纳尔逊纪念塔顶。

    这擎天柱子!

    ——蹒跚一号如是说

    ——有新意,迈尔斯·克劳福德说。可以发排。赶上皮匠的达格尔会。两个老妖婆,是吧?

    ——可是她们怕塔会倒,斯蒂汾继续讲。她们眺望着那些屋顶,争论着哪个教堂在哪儿:拉恩芒斯的蓝色圆顶、亚当夏娃堂、圣劳伦斯、奥图尔教堂。但是她们看着看着觉得头晕,于是撩起了裙子……

    两位略略越轨的女性

    ——且慢,迈尔斯·克劳福德说。可不能诗兴大发不顾一切。咱们这儿可是在大主教辖区之内。

    ——垫着条纹衬裙坐了下去,仰头瞅着那位独把儿奸夫的雕像[66]。

    ——独把儿奸夫!教授叫起来。说得好!我明白。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女士赠都柏林市民

    飞降弹丸高速陨石,信念

    ——仰着脑袋,脖子发酸,斯蒂汾说。她们太累了,不愿抬头看也不愿低头看,连话都懒得说了。她们把那袋李子放在两人中间,一枚又一枚地吃起李子来,嘴上流出李子汁时用手绢擦,吃了李子就慢慢地从栏干间隙向下面吐核。

    他突然发出一阵年轻的大笑,算是结束了。莱纳汉和奥马登·伯克听见笑声,回头招呼了一下,又继续领头穿过马路向穆尼酒店走去。

    ——完了?迈尔斯·克劳福德说。她们总算没有太过分。

    哲人迎头痛击傲海伦。

    斯巴达人咬牙。

    伊塔刻人誓死拥珀。

    ——你使我想到安提西尼[67],教授说,他是哲人高尔吉亚的弟子。人们评论他说,谁也不知道他最怨恨的是别人还是他自己。他是一个贵族和一个女奴生的孩子。他写了一部书,在书中把美的桂冠从阿戈斯人海伦的头上摘下,给了苦命的珀涅罗珀。

    苦命的珀涅罗珀。珀涅罗珀·富贵。[68]

    他们准备横过奥康内尔大街。

    喂喂,总机!

    八条线路上的电车,都在各自的轨道上挺着毫无动静的集电器站住了,不论是开往或是来自拉思芒斯、拉思梵汉、黑岩、国王镇和道尔盖、沙丘草地、陵森德和沙丘碉楼、唐尼布鲁克、帕默斯顿公园和上拉思芒斯,全都纹丝不动,因电流短路而沉静了。出租马车、轻便马车、送货车、邮政车、布劳汉姆式的私人马车、满载矿泉汽水,瓶子在板条箱里哐哐响着的平板车,——哐哐地奔驰着,马蹄得得,迅速地。

    何名?——此外——何处?

    ——可是你把它叫什么呢?迈尔斯·克劳福德问。她们是在哪里买的李子?

    维吉尔式,老师说。学生

    热中摩西老人

    ——把它叫作,等一等,教授说。他拉开长嘴巴琢磨着。叫作,我想一想。叫作:Deus nobis hc otia fecit.[69]

    ——不,斯蒂汾说。我把它叫作《登比斯迦山望巴勒斯坦》[70]或是《李子的寓言》。

    ——我明白了,教授说。

    他发出富有含义的笑声。

    ——我明白了,他又说了一次,兴致更高了。摩西与神许的国土。是咱们给他的启发,他对杰·J.奥莫洛伊补充说。

    今日六月艳阳下

    众目所瞩霍雷肖[71]

    杰·J.奥莫洛伊侧目向雕像投去疲惫的一瞥,没有答腔。

    ——我明白了,教授说。

    他在约翰·格雷爵士[72]的人行岛上站住,从歪扭的微笑网眼间瞅着高处的纳尔逊。

    缺手不扫兴,裙衩更动心。

    安晕晕然,弗洛踉踉跄跄

    ——然而焉能责怪她们?

    ——独把儿奸夫,他说着露出了沉重的笑容。我觉得很有意思,我承认。

    ——两位老姑娘也觉得很有意思的,迈尔斯·克劳福德说,万能的天主知道事实如此。

    * * *

    [1] “海勃尼亚”即爱尔兰,文学作品中常用此名。

    [2] E.R.即Edward Rex(爱德华王),为当时英国之王爱德华七世的拉丁文称号。

    [3] 《玛莎》为十九世纪德国轻歌剧,下引歌词为剧中男主人公思念女主人公玛莎唱词。

    [4] 这是英国十八世纪周刊《旁观者》将人所共知的安妮王后(1665—1714)逝世消息作为新闻发表所用词句。

    [5] 曼恩岛在爱尔兰海中,也属于英国,但享有自治权,该岛的下议院以相交的钥匙为院徽。

    [6] 哈加达书为犹太教逾越节家宴用书,主要叙述犹太人出埃及经过。希伯来文写法自右至左。

    [7] “哈利路亚”为希伯来语,意为“赞颂天主”。按犹太民族记载出埃及一事均曰“脱离奴役状态”。

    [8] 希伯来语:“听着,以色列,主——我们的上帝。”这是犹太教日常祷词开端,并非逾越节颂词。

    [9] 色诺芬(公元前434?—前354),希腊历史家。

    [10] 马拉松系希腊一平原,公元前四九○年希腊军队在此战胜波斯军队。拜伦《哀希腊》中感叹现代希腊的沉沦时曾说山岳望马拉松,马拉松望海洋。

    [11] 西塞罗(公元前106—前43),罗马政治家,著名演说家。

    [12] 丹·道森(参见第六章)是国会议员,曾任都柏林市长,靠制造面包发家。

    [13] 法语:请原谅,先生。

    [14] 拉丁文:“吾主之年”,其缩写A.D.即“公元”。

    [15] 出自十八世纪末爱尔兰民歌《韦克斯福德的孩儿们》。

    [16] 卡洛美是美洲印第安人在典礼中尤其是庆祝和平时用的大型烟斗。

    [17] 法语:您。

    [18] 歌词,出于十九世纪轻歌剧《卡斯蒂尔的玫瑰》。

    [19] 拉丁文:罗马帝国。

    [20] 吉尼斯是都柏林最著名的啤酒厂。“吉尼斯”(Guinness)读音近似《圣经》中的“创世记”(Genesis)。

    [21] 见第127页注①。

    [22] 法语:进来吧,孩子们!

    [23] 哈布斯堡是十九世纪至二十世纪初叶统治奥匈帝国的王室。

    [24] 奥唐奈(1812年生于奥地利)为爱尔兰流亡贵族后裔,在奥匈帝国宫廷任副官,曾在一八五三年皇帝遇刺时击倒凶手,被皇帝称为救命恩人。

    [25] 此事发生于一九○四年六月初,按一九○三年英王访问奥地利时曾宣布任命奥匈帝国皇帝为英国陆军元帅。

    [26] 拉丁文:“主”,可表示各种“主人”含义,包括所有者、统治者等。

    [27] 英国贵族称号“勋爵”(Lord)与“主”为同一词。索尔兹伯里侯爵(1830—1903)为英国保守党领袖,曾三任首相。

    [28] 指伦敦西区,英国著名富人聚居处。

    [29] 希腊文祈祷词:主呵,请宽恕我们!

    [30] 希腊文:主宰、保护者。按Kyrios与Kyrie系同词的不同格式。

    [31] 指西南亚各民族,包括阿拉伯人与犹太人。

    [32] 一八○五年拿破仑海军在西班牙特拉法尔加海角被英国海军击溃。

    [33] 雅典为古希腊文化主要代表,公元前四○五年雅典舰队在斯巴达袭击下全军覆灭,雅典自此衰落。

    [34] 参见第38页注③。

    [35] 萨卢斯特(公元前86—前34),罗马历史学家,凯撒的支持者。

    [36] 见201页注③。按此剧剧名原文为The Rose of Castille,谐音rows of cast steel(一行行的铸钢)。

    [37] 博布里科夫将军是一八九八至一九○四年间沙俄驻芬兰的总督,对芬兰实行残酷的俄罗斯化高压政策,于一九○四年六月十六日上午(都柏林时间清晨)被刺死。

    [38] 英国戏剧《里奇流》(1838)剧中人曾说:“在青年的词汇中……没有‘失败’这样的字眼。”

    [39] 斯蒂汾幼时即已近视,一次眼镜摔破不能做功课,监学的神父不分青红皂白加以斥责和体罚,见《写照》第一章。此段词句即神父斥责用语。

    [40] 无敌会行刺事件实际上发生在一八八二年,参见第126页注③。

    [41] 本段所提人物均为参与凤凰花园行刺的无敌会成员。“剥羊皮”是绰号,传说此人(菲茨哈里斯)曾杀羊还酒债。

    [42] 王子街老太婆即《自由人报》。关于“老太婆”象征爱尔兰事,参见第20页注④。

    [43] 爱尔兰总督(1902—1906)达德利伯爵的夫人。

    [44] 但丁《神曲·地狱篇》中的诗句(意大利文),行末用韵三字为:和平、喜悦、安静。

    [45] 但丁意文诗句:通过黑色的空气。

    [46] 但丁意文诗句:那和平的金色的火焰。

    [47] 但丁意文诗句:“以更加炽热的目光注视着。”按但丁诗中叙述他在天堂的金色火焰中见到圣母马利亚。

    [48] 主编是科克郡人,同时“科克”(cork)也是软木之意。

    [49] 查珀里佐德在都柏林以西,是英国发行畅销报刊的哈姆斯沃思(1865—1922)的故乡。

    [50] 纽约贫民窟之一,美国《纽约世界报》发行人普利策曾要求该报报人面向包厘(亦译鲍厄里)。

    [51] 爱尔兰志愿军系一七七八年为预防法国入侵而建,后曾支援格拉顿一七八二年争取爱尔兰议会独立的斗争。

    [52] 莎剧《哈姆雷特》中哈父阴魂向哈说明自己系遭兄弟谋杀,凶手为篡夺其王位与王后,趁其在花园内午睡之际将毒药注入耳内。

    [53] 拉丁文:意大利,艺术的女神。

    [54] 由于《圣经》翻译中的谬误,中古时期人们都以为摩西头上长角,米开朗琪罗及其他艺术家均按此塑造其形象。

    [55] A.E即拉塞尔,为十九、二十世纪之际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中的主要人物之一,诗人,信奉勃拉瓦茨基夫人(1831—1891)倡导的通神学。

    [56] 圣奥古斯丁(354—430)为基督教思想家,主张凡是存在的事物都有其善处。本段斯蒂汾所引词句出于其《忏悔录》(397)。

    [57] 据《圣经·出埃及记》,摩西出世正值以色列人在埃及受压迫最甚之时,一切以色列男婴均须溺毙,三个月的摩西由母亲和姐姐藏在蒲草篮子内而获救。

    [58] 按《圣经·出埃及记》,摩西率领以色列人离开埃及时,上帝白天用云柱、晚上用火柱为他们引路。

    [59] 一八四三年奥康内尔曾举行特大集会(最大两次在塔拉山和穆拉格马斯特;塔拉山大会参加者估计达数十万以至一百万人),号召爱尔兰人民团结一致争取建立独立的爱尔兰议会。

    [60] 通神学认为阿卡沙是一种一般人感觉不到的神秘星光,其中记录着太初以来一切人的活动、思想和感觉。

    [61] 麦克德夫为莎剧《麦克白》中人物,麦克白在获知麦克德夫已注定执行其死刑时说此话。

    [62] 拉丁文:“伊里昂曾经存在!”系罗马诗人维吉尔史诗词句,表示特洛伊已被希腊军消灭。伊里昂即特洛伊。

    [63] 维斯太为罗马掌管灶火的女神,神庙中有六名女祭司,均为处女,任期三十年。

    [64] 据《圣经·创世记》,这是上帝创造世界时说的第一句话。

    [65] 拉丁文,执法人员用语,表示欠债人无财物可出售抵债或作抵押。

    [66] 纳尔逊(见第147页注①)曾在海战中损失一臂,又曾与英国驻那不勒斯公使夫人有染,形成轰动一时的桃色新闻。

    [67] 安提西尼(公元前444?—前370),古希腊哲学家,主张人以品德为重,因此伊塔刻王后珀涅罗珀(尤利西斯妻)比斯巴达王后海伦更美。

    [68] “富贵”即“里奇”(Rich)。珀涅罗珀·富贵或里奇系十六世纪英国贵妇人,不忠于丈夫。

    [69] 拉丁文:“上帝为我们创造安宁。”罗马诗人维吉尔诗句。

    [70] 据《圣经·申命记》,摩西率领以色列人出埃及后,本人却按照上帝意旨在到达目的地迦南之前去世,去世前登上比斯迦山遥望了迦南(今巴勒斯坦)全境。

    [71] 霍雷肖是纳尔逊将军的名字。

    [72] 见第145页注④,其雕像在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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