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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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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头漂泊了不少时光。’可是在他的流荡生涯里,他从来没有挨过人家的糟蹋同蹂躏。最近这件事却叫我深深地感到不安,因为假使他这个锐敏的神经会弄到使他在下流的酒馆里跟人们吵起架来,那么他将失掉那个无害的、虽然令人生气的、傻汉子的头衔,同时却得到流氓这个头衔了。不管我多么相信他,我却免不了想起在这些情形里从空名到实事只有一步之差呀。我想你们会懂得这时候我已经不能把他丢弃在一旁不理了。我带他坐我的船离开盘谷,我们那次的航行,时间可不短。看到他那样退缩畏惧,真叫人难过。一个海员,就说光当个搭客吧,对于海轮总会感到兴趣,总会拿个批评的欣赏的眼光来四望海上的生活,好比一个画家看到别人的作品。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可算是‘在船上’,可是我这位吉姆一大半时间老是躲在下面,好像他是个不买票偷坐船的人。他这种态度传染到我身上,弄得我都不敢跟他谈航海的事情,那些事是两个海员一同航行时当然会谈到的。有时一连好几天,我们彼此没有谈一句话,我也非常不愿意当他的面对我的船员发命令。常常,当我独自跟他在船面上或者在船舱里时候,我们不知道眼睛看着什么东西才好。

    “我把他安顿在德准那里,你们知道,只要有法子把他打发去,我就觉得很愉快了,可是我相信他的地位现在渐渐变得难堪了。他已经失掉了一些韧性,他先前每次摔倒后能够一下子跳回到那个不妥协的态度里去,就全靠着这种韧性。有一天到岸上来,我看见他站在码头上。岸傍的水同远处的海面连成一片光滑的往上升的平面,泊在极远处的船只好像不动地泛在天上。他等候他的小船,那正在我们脚下装着一些小铺子的包裹,打算交给一只快出口的轮船。我们彼此问候以后,都默不做声——并排站着。‘天呀!’他忽然说,‘这个工作真是要命!’

    “他对我微笑,我得告诉你们他总能够设法微笑。我没有回答他的话。我很知道他不是指他的职务,他跟德准办事,工作很轻松的。我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你愿意完全离开这地方吗?’我说,‘你肯到加利福尼亚或者西海滨去试一下吗?我可以想一想能够怎样帮你的忙……’他有些鄙视的样子挡住我的话头。‘换一个地方有什么不同呢?’……我立刻觉得他是对的,真没有什么不同,他所需要的并不是减轻工作。我仿佛模糊看出他所需要的,他在那里等待的,似乎是件不容易说得清的——大概是个好机会那类的幸运吧。我也给他好几次的机会了,不过那些光是挣面包的机会。但是人们还能帮些什么别的忙呢?我突然觉得他这种地位是绝望的,可怜的白力厄利说的话又回到了我心头,‘让他爬到地下二十呎的地方,就待在那儿。’还是那样好罢,我想,比起这样在地面上等候那些永远不会发生的奇迹,总要好些。但是连这样的事都不能有多大的把握。就在那里,就在那时候,他的小船跟码头相隔还不到划三桨那么远,我已经下定决心,当晚要去跟史泰商量一下。

    “这位史泰是个受人尊敬的富商。他的公司(他开的是个合资公司,叫做史泰公司,有位副老板,像史泰所说的‘管束那班软体动物’)在各岛上做很大的买卖。还在顶偏僻的地方设立分站,收集本地的出产品。我一定要同他商量并不是因为他有钱受人尊敬。我要将我的难题暗地里说给他听,都是因为他是我所知道的一个最靠得住的人。他那个秃发的长脸好像有个单纯的、聪明的、仿佛是不倦的好意的光明照着。他脸上的皮肉下垂,有深刻的皱纹,颜色灰白,好比一个老过静坐生活的人——其实他绝不是那样。他头发很稀少,从高起庞大的额头望后梳去。人们想他二十岁一定就很像现在六十岁的样子了。他的脸是个学生脸,只有那对几乎全白了的浓密眉毛同眉毛下面发出来的坚决精明的眼神跟他这个,我可以说一学者的相貌不大相称。他身材很高,骨骼松散;他那微曲的身子,同一副天真的微笑,使他有种慈祥地倾听着的样子;他的长手臂同苍白的大手有个罕见的从容姿势,好像正在指点着,正在比划着。我这么仔细地谈他,因为这个人虽然有这么一个外表,而且还具有一个正直的宽容的性格,同时却有一副刚毅的精神同勇敢的气概,这些品质如果不是像他身体里天然的机能——比如说良好的消化机能——那样,是他自己完全不自觉的,那么简直可以说是凶狠卤莽了。我们有时说一个人把自己的生命随便拿在手里。这句话用到他身上,还不能算做恰好;他在东方的早年生活简直可说是拿自己的生命当球来耍的。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可是我晓得他生平的经历,同财产的来源。他又是一个负了相当盛名的博物学家,也许我应该说是一个博学的标本搜集者。昆虫学是他专门研究的学问。他搜集的吉丁虫(Buprestidoe)和长须虫(Longicorns)——都是甲虫——那类可怕的小怪物,已经死了,一动不动地躺着,带有凶恶的神情;他的蝴蝶标本,不动的翅膀在盒子的玻璃盖底下,还是很美丽,有一种飞翔的神气,这些标本把他的名字一直播扬到远方。这个商人、冒险家,有时是马来苏丹(他提到这个人时候,向来只把他称做‘我可怜的谟罕默特·朋苏’)的顾问,由于几斛死虫的原故,他的名字还为欧洲有学问的人们所知晓,只是他们对于他的生活同性格,绝不会有什么概念,当然更不会想知道。我是晓得他的经历和品行的,认为他是个非常适当的人物,我尽可以把吉姆的困难同我自己的困难私下里说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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