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汇合

    难不成我的心理年龄就是十四岁？不对，要下判断还为时过早了吧。自我认知形象和心理年龄参考的应该是不同的评价标准。

    上次同时面对咬血和恶招的时候，我为了斩断自己内心的恐惧而在毫无胜算的前提下选择留在战场上。我承认那是愚蠢至极的抉择，但拜此所赐，我的内心得到了某些东西。用浪漫化的说法就是，我已经向自己的内心证明了自己。而下次要是再遇到相同的情形，我即使转身逃跑，也能够说服自己不是“由于害怕而逃跑”了。

    “大概就是这样吧。”她似乎还挺欢乐的，但我就纳闷了。

    “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感觉她在说“什”的时候是惊讶，但说到“么”的时候，就透露出来一股仿佛只恨自己不在现场一样的强烈惋惜。

    只是在检查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个很明显的问题。不知为何，我穿在身上的衣服和裤子变大了，而且身体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就好像是换了具似是而非的身体一样。我重新看了一眼窗户，玻璃上映射出来的淡影确实是我本人的脸，却也有哪里对不上的感觉。

    说到这里，她有些疑惑，“但是你的声音怎么好像有点怪怪……”

    “有是有，但是你没有学习过梦境技术，用不出来的。”青鸟笑眯眯地说，“好啦，放心吧，我不会跟身边的人说的。至于你要怎么跟小草的弟弟解释，就看你自己的吧。”

    和塞壬那时一样……我立刻理解了，接着熟练地在心里回答，“能听到。”

    “你们那边能够为我指示乔安和我父亲的位置吗？”我问。

    我依言移动，很快就在她说的方向看到了乔安的身影。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旁边一藏。

    等等，我在藏什么啊？我先是腹诽自己，然后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真的吗？”她居然怀疑地问。

    是在五年前，刚刚邂逅“它”的，十四岁的我的脸！

    “能听到吗？”青鸟好像听不到我的声音，“对了，不要直接用嘴说话，在心里用力想着自己想说的话就可以了。”

    “什么事？”我问。

    而现在的我要是没有足够的觉察力，说不定也会在心智层面上退转回十四岁的自己，并且以梦中人的角度去理解外界城市空无一人的状况。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会逃跑。”

    “慢着，也就是说，我的自我认知形象是十四岁的自己？”我惊呆了。

    她“记仇”地指出，“你上次同时对付咬血和恶招的时候分明不是那么说的吧。”

    根据我的观察，这座梦境城市有着很多柳城的痕迹，我还看到了一些现实里的柳城也有的店铺和公共设施，或许是集体梦境利用了昏睡者们的记忆素材吧。但也有很多与现实里的柳城大相径庭的地方，首先是城市的布局乱七八糟。

    我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似乎没有那么容易。”

    “现在是你在现实里负责与我联络？”我问。

    这不仅仅是比喻而已，我在认真感受之下，竟真的从周围隐约地嗅到了近似于乱数废墟的味道。难道这个梦境与乱数废墟有什么潜在的关联吗？

    “没有危险。”我也没在这种通话上感受到有多么费力，“你们那边看不到我这里的影像吗？”

    甚至用乱七八糟都不足以形容，这座梦境城市的布局其实是随时变动的。

    乱数废墟也经常会出现这种现象。在那里，如果把之前打开过的门关闭，过一段时间再打开，那扇门的后面出现的就不再是原本的场景，而是会变成另外一个陌生的场景。

    很快，我便证实了自己的预感。

    这下真是差点把我的嘴巴堵住了。话虽如此，我说自己到时候会逃跑却不是什么空话。实际上我也没有什么“面对敌人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逃跑”的死战信仰，只是对我来说，基于利弊权衡而逃跑是可以的，由于害怕而逃跑才是不可以的。我不允许自己那么做。

    “只能以你佩戴的耳机为中心采集一些信息数据而已，声音和画面都没有。”她说。

    有些觉察力不够强大的人，甚至会被梦境的设定所裹挟，失去自己的原本认知。例如，有的人做了个废土的梦境，而他在梦境里的设定是幸存者，那么他可能就会很自然地代入废土幸存者的身份，而无法意识到自己原本应该是个在和平社会生活的一般人。治愈梦境里的我也是这么接受自己是个大学生的设定的。

    我睁开双眼，立刻坐直了身体，紧接着便观察清楚自己所处的场景已经变换为某处房间的内部。我正坐在床上，而这里是间卧室，不，看上去更像是宾馆的房间。只是到处都很凌乱破旧。灯光明暗不定，桌椅东倒西歪，床单被单上也点缀着令人不快的褐色污渍，空气中弥漫着木头腐朽的气味。

    在与她说话的同时，我已经离开房间，来到了外面的走廊上。走廊也是年久失修且脏乱的。而听到她的疑惑，我诚实地交代，“梦境里的我好像变回了十四岁……”

    就在这时，我耳畔的蓝牙耳机传出了熟悉的声音，“李多，李多，能听到吗？”

    我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既然现在我执行的方案是在保护乔安的基础上把我的父亲带出梦境，那么在找到他们之后，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个梦境？”

    说到这里，她似乎带上了些许笑意，“不过对于人自身来说，什么是对自己而言的本来面目，其实是很主观的事情。换而言之，进入这个梦境的人会以符合自我认知的形象呈现出来。”

    “我看看……快到了。”她给出了个好消息，“就在前面，再往左边过个弯就到了。”

    “就是关于这个梦境本身的设定，我们已经分析出来了。”她说，“就像是一开始预料的一样，这个梦境在困住昏睡者们的同时也在吸收和保存灵性，因此会倾向于让灵性和灵体以其本来面目在梦境里映射呈现。”

    在她的指示下，我直接离开了宾馆，并且在孤寂的街道上移动。她一边指示，一边跟我说：“还有……那个，李多啊，刚才分析部门也跟我说了件事，我觉得有必要也跟你说说。”

    “我遇到了恶魔。”我简短地报告，又担心起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乔安。不过，他当时甚至还有余力带着女生在乱数废墟里求生三天，应该不至于那么快就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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