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目光（上）

    我本来想要拒绝他，但是在他今后的人生里肯定也会接二连三且无可避免地再次遇到此类事件。尽管跟在我身后也不可说是绝对没有危险，却不妨趁着此次机会积累一点点经验。

    我对着他解释了觉察力和隐秘事件之间的关系，听完之后，他在震惊之后陷入了沉思。

    “但是在我逃出来之后，异常似乎还在延续……”乔安心有余悸地说。

    很快我们便上了教学楼，沿途的走廊和教室令我触景生情。我还看到了自己当年坐的教室，进入教学楼时旁边的灌木草丛就是青鸟找发饰时的地方。

    一道混合着焦虑、警惕、敌意等情绪的目光。

    当我们一起进入这处异空间之后，身后的门自动关闭了。

    从昏暗破旧走廊的深处传来了黏糊糊的爬行声，听到这道声音的他战战兢兢地看了过去。而当他目睹到声音的源头之际，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乔安也在途中经过了自己的教室，这时，他的步伐快速了些，似乎不想叫同学看到。但依然有个从教室里走出来的男生看到了我们，还起哄地问：“乔安，他是谁啊？不会是你在学校外面找的男人吧！”

    尽管效果不像是劈碎分身那么巨大，像青鸟那种高等级的术士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对抗从自己与法术的无形连接处传递过来的伤害波动，后续还能够像是接续手臂一样修复那些伤口，不过积少成多的话依旧不容小觑。而且，大多数普通术士也做不到对抗。

    此刻还是午休时间，走廊上不时地有人经过，偶尔有学生和老师往我这里看来一眼，却没有一人注意到这处大大方方地敞开的，极度异常的入口。

    我没有放松警惕，向着恶魔大步走去。恶魔是灵体，没有肉体那样的要害，哪怕头部炸裂也未必会死。果然，那恶魔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之后，便又蓦然弹起身体，爆发出极快的速度对准不远处的窗户撞击过去。这一撞击，便把窗户撞得粉碎，外界的阳光射了进来。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话就先聊到这里吧，那扇门在教学楼的哪里？能为我带路吗？”

    他的反应似乎异于常人，但想想也不是难以理解。我要是还在天天埋首于作业和试卷的学生时代，突然听说自己今后的人生将会变得与超出常识的事物和现象密不可分，也会在害怕的同时感觉自己好像要成为虚构故事里的主角了。这其实是相当常见的青春期心理，哪怕他不久前才从危险的事件里死里逃生也难以避免。

    一想到在自己过去就读的学校里有这种妖魔鬼怪徘徊，我就无法坐视不理。

    然而它的第一击，便是错着。

    藏匿在社会里的隐秘之物如果一定会卷入到什么人，那么一定会优先卷入这些与隐秘之物在命运上纠缠不清的人。

    “对不起，那些人真是……”乔安无可奈何地说，“我又不是女生，他们老是拿我的脸寻开心，还把你也说上了……”

    “——那个怪物力气很大，我都把门关上了，它却一下子就撞碎了门。”乔安一边回忆，一边对我说，“不过它的脑袋不灵光，不知道躲避路上的桌椅。虽然有两次差点被抓到，但我还是逃了出来。”

    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突兀地安装在那里的门，在自己还是学生时的记忆里，那里是没有门的才对。

    最近的我似乎与恶魔有缘。

    “你放心，这是正常现象。”我说。

    当我用塞壬之刃劈散这道血浆之后，对面的恶魔便陡然顿住，头部猛地爆炸了开来。

    旧骨自述他是以某种血肉恶法成为术士的，念及他还会召唤恶魔，又与中间人存在着某种深刻关联，大概也和中间人一样是恶魔术士吧。而作为我的潜在对手，与中间人结伴的混血魅魔也有着浓郁的恶魔属性。再加上今天和昨天的遭遇……

    “那扇门，我最近也时不时地能在教学楼里看见。当然，这次我就不敢单独进去了。但是我能看见的门，其他同学和老师似乎都看不见，或者说更像是视而不见……”他不安地说，“我跟他们说怪谈的门就在那里，他们有的只是点点头哦了一声就不再关心了，有的说那就是个普通的门，与怪谈不可能有关联。他们仿佛都不记得那里本来没有那扇门，明明超自然的东西近在咫尺，却都像是在对我装聋卖傻……我当然也不可能劝他们实际地走进去看看，但感觉就算是劝了，他们也会找其他借口忽略。”

    没有遇到丝毫阻力，门直接打开了，后面又是另外一条走廊。但比起这边的走廊，那边的走廊更加破旧肮脏，也能看到那边所有的窗户都用混着血污的泥巴糊住了，透露出来一股与正常的生活空间截然相反的异质性氛围。

    似乎自从被安全局释放，我的经历都有着恶魔的踪影，这会不会是在预示着什么呢。

    同时，我也能够感受到身后乔安的目光，以及目光里混合着的恐惧、紧张、期待、依赖等情绪。

    “放心吧，我还能够看到。”我也回头看了一眼，门仍然在那里，只是在他的觉察里暂时消失了而已。

    为什么会出现那种伤势，理由很简单，她是被塞壬之刃接二连三地劈碎了自己的法术。

    当乔安无意识地穿过教学楼里不存在的门，进入不存在的空间之后，他立刻便要折返，出口却已经消失不见。他被诡异地监禁起来了，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打算就这么走进去，身后却传来了乔安期期艾艾的声音，“那个……我也能进去吗？”

    我打开了旁边教室的后门，走入其中，乔安也连忙跟上来。

    或许是觉察到了我的力量吧，因此才没有贸然近身。但如果以为只要维持安全距离攻击我就会没事，那就大错特错了。

    “没事。”我看向了走廊的尽头，“门就是那个吗？”

    换成是觉察力不足的一般人，无论对着墙壁摸索多少遍都摸不到那扇门的握把，只能永远被困死在异空间里。主观上看不到的东西等同于客观上不存在——这种在常识观念里荒谬的现象，在隐秘世界里屡见不鲜。

    我想，门一开始之所以会消失，只是因为恶魔将其隐藏起来了。而乔安则凭借着生死绝境下爆发的觉察力，将其重新观测了出来。从这个现象来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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