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阮文竹

    不过我们的学校，或者说我所知道的绝大多数学校，都对于学生的恋爱存在着相当严格的限制，不要说是公开与异性出双入对了，就连想要做装扮自己的努力都不允许。当然，相信这里还存在着学校想要将学生之间的家境差异在视觉上最小化的用心吧。但就如同学生之间的家境差异不会真正地消失不见，学生想要装扮自己的欲望也是如此。学校肯定也知道这点，所以对于学生在细小处的小小僭越视而不见。像是稍微可爱的发圈发夹、手腕上的红绳圈、不去细看就很难发现异常的彩色隐形眼镜……这些小小的装饰严格地说没有违背任何一则校规，最多就是违背了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校规精神”而已。

    “对，你处于一种离奇的假死状态里，就好像肉体变成了囚笼，灵体无法从中得到解放……当然，无论再怎么离奇，这种状态也肯定无法长久。时间一过，你的灵体肯定还是会消灭，你也会彻底死去吧，而且你也不可能在那种条件下自救。”她说，“所以我就尝试对你的肉体施加了治疗的法术。你这具肉体可真不是白白改造的，对于治疗……或者说，对于灵性本身的消化效率非常强大，很快就又恢复了活性，伤处也复原了。”

    是令人联想到阳光穿过树木枝叶、在草地上投影出大片摇曳光斑的，非常和煦的旋律。

    “等等。”我喊住她，并且念出了她的名字，“阮文竹。”

    “怎么回事？”我疑惑。

    当她终于回头之后，我便把发饰还给了她。这下她傻住了，宕机了很长时间，在接过发饰之后又蹲在草地上低下头，完全看不见她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开心地笑出来。

    我拖着自己濒死的身体，向山脚下走去。

    在我以前看过的虚构故事里好像也经常出现这种情节。正义一方的角色哪怕本来只是一般人，只要倒戈到邪恶一方就会突然变得很强，变得对正义一方极具压迫力。然后如果再洗心革面回归到正义一方，以前的压迫力又都不见了，甚至连力量都会大幅度锐减。没想到这种约定俗成的情节居然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而最终和我同归于尽的，还是个在以前看来连威胁都算不上的普通术士。

    找我有事？安全局的心理分析师能找我有什么事？我大感困惑。

    之后她在山上走失，我也为了找寻她而走失，接着便邂逅了“它”，为其月光下似人非人的美色所魅惑。

    说起来，当初与前桌不欢而散的地方，好像就是这处湖畔……

    青鸟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背过身去，“我先给小草打个电话……”

    还有，是谁把我从湖中捞出来的？是路人看到我跌入湖中，以为是有人在投湖自杀，所以联络了救援者吗？

    另外……在苏醒过来之后，我心里还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样的感觉。

    “嗯？”

    当我重新醒过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接近夜晚的瓦蓝色天空和白云，以及从视野的边缘探进来的树枝和树叶，同时还闻到了土壤和青草的气味。

    或许她在班级里也有暗恋的男生，也与我一样羞于启齿。这也是青春期的正常现象，到了这个年纪，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对异性有所意识，也会想要让自己在异性的眼里显得好看，产生装扮自己的意识。

    前桌缓缓地抬起脸，安静地注视了我一会儿，忽然念出了我的名字，“李多。”

    不过这样就好，我好歹是救到了人。尽管是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女性，却也给了我了却执念的机会，我得感谢她才对。相信她也会为自己的险死还生而感到喜悦吧，这就足够了。

    但是后者又是为何会出现在无名山的？

    在跌入湖中的一瞬间，我非常清楚地感觉到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活力都离开了自己。

    青鸟的面孔从视野的边缘探进来。

    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前桌是个外貌沉鱼落雁的女生。

    ……似乎做了个过去的梦。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那个发饰到后面反而是被我给意外地找到了。

    “怎么样，还清醒吗？”她伸出了三根手指，“这是几？”

    原来之前被我救下的绑马尾辫的年轻女性，居然是安全局的心理分析师？

    同时，令我大感困惑的还有另外一件事，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着迷于似人非人之物，为其所发狂的男人的末路。

    脑海中浮现出来了宛如走马灯般的回忆。

    ……

    拜这具生命力强大的身体所赐，我一路走到山脚下的湖泊前竟也没有死，但终于还是到达极限了。我的意识已无比朦胧，时而断线。依稀听到了一些路人的声音，以及耳畔隐约的呓语，但是对这些全部不予理会。我非常艰难地翻过铁栏杆，再也支撑不住，任由自己的身体跌向湖中。

    “……嗯？”

    “这是我的台词，你怎么突然跑掉了啊。”她深深地松了口气，又埋怨地说，“我是你的监督者，你跑掉了，责任是算在我身上的，你知道不知道？”

    “就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心理分析师。”她说，“她慌慌张张地找到我，说是你跟变态杀人狂对上了，还把自己救了下来。我听到之后就立刻赶过去，但在路上又看到血迹，然后小草还打电话过来说是在湖畔目击到你投湖了……”

    “当我从湖中把你捞出来的时候，你的身体已经彻底失去活性了。以医学标准来看，就是死得不能再死，死透了。”她说，“而按照术士的标准，这种情况下你的灵体会无法锚定在肉体里，会自动弥漫到外界，并且因为失去肉体的保护而烟消云散。但是……”她的语气逐渐变得不可思议。

    我实在是看不过眼，又有些踌躇，然后喊她名字。她好像没有听见，我便鬼鬼祟祟地看看有没有其他同班同学路过，再去轻轻地拍她的肩膀。她又毫无反应，我只好加大力气拍。

    所以哪怕是生性认真的前桌也无法免俗，在发侧上别了好像是白色康乃馨一样的发夹。老师看到了果然没说什么，而且前桌品学兼优，老师总是对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有些优待的。

    但新上任的英语老师不是这样。我后来听说她当时好像被自己男朋友甩了，男朋友去找了比她更加漂亮而且更加会打扮自己的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确有其事，还是讨厌她的学生之间编造流传的谣言。总而言之，她当时心情非常差，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怒火宣泄到了课堂上，这期间还以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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