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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蔡云珠扯在一起,就像所要瞒着她的事,与她跟章敬康的共同利益有关。蔡云珠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闷声不响了。

    “走吧!”秦有守赶快安抚她似的说,“到我们家去。”

    “我本来就要到你们家去。不过,现在我想,还是另外找个地方去谈谈的好。”

    “好吧!那么我们庆祝,请你也参加。”

    “对!你该请客。”秦有仪抱住蔡云珠的手臂,指着她哥哥说,“他写了篇狗屁文章,骗了三百块钱稿费,乐得敲他的竹杠。”

    蔡云珠被她说得笑了起来,她一直羡慕秦有仪有那样好的一个哥哥。这份感觉移在章敬康身上却莫名其妙地变了质。在下意识中,她愿意做个姊姊,把章敬康当作弟弟,帮助他上进,容忍他的傲岸和执拗。

    不能容忍的是,章敬康对李幼文的爱。然而她的家庭教育,教会她用爱去拂拭一切,所以心里虽然不能容忍,表面上反而处处为章敬康着想,唯恐惹他不快。这是一种奇异的矛盾,连她自己都不能解释。

    而此刻,这矛盾似乎有减弱的趋向了。想到她父亲告诉她的话,她不能不承认那是一个好消息。因此,她也需要庆祝。但就像秦家兄妹不能把庆祝的原因告诉她一样,她也不能把她要庆祝的缘故说给他们听。

    “还是我请客吧!”她用另一种说法,来表示庆祝之意。

    “不要!”秦有仪固执地说,“要他请。”

    “好,我请,我请!”秦有守答应了,“不过话说在前面,以一百元为限。”

    “小气鬼!”做妹妹的又笑着骂了一句,然后又转脸问蔡云珠,“一百块钱可以吃什么?”

    “上意大利餐厅去吧!”

    “你这派头太大了吧?”秦有仪不以为然地说。

    “保证够了。”蔡云珠说,“那里很清静,谈话比较方便。”

    听她这样一说,秦家兄妹都不再提出异议。一起坐公共汽车到了中山北路,进入一家意大利式的餐厅。时候还早,没有什么人。蔡云珠挑了一张远离账台和酒吧的桌子坐了下来。侍者点燃蜡烛、送上餐单。蔡云珠点了一客比萨、一客肉酱通心粉,关照侍者一起送上来。

    调制一客意大利比萨,至少需要四十分钟。趁这段等候的时间,蔡云珠提出了她的问题。

    “你们前两天去找我父亲了?”

    这一问,秦家兄妹先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在那一瞥之间,决定了由秦有仪回答问题。

    “不错。老伯告诉你了?”

    “今天告诉我的。”

    “他怎么说?”

    “我父亲说,替你们家一个阿巴桑的太妹女儿,介绍了一个工作。你们家的阿巴桑,我知道的,只有一个儿子,哪里来的女儿?”蔡云珠用等待反应的眼光看着秦有仪。

    “你再说下去!”

    “后来我打电话给王小姐,才知道‘李纹羽’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很熟悉,是不是?”

    “就是李幼文。”秦有仪一语道破。

    “我也猜想着大概是她。”蔡云珠又停了下来。

    “再说下去?”

    “那该你说了!”蔡云珠说,“到底怎么回事?”

    “很简单。”秦有仪答道,“李幼文想走到正路上去,我们应帮助她。”

    “她怎么找到你们的?”

    “你是说,她应该去找章敬康,是不是?”

    这一说,蔡云珠的表情又不大自然了。秦有守便埋怨他妹妹:“你又来了!话里无缘无故带根刺。只管你自己开玩笑,不管人家爱听不爱听。”

    “不!不!”蔡云珠心地敦厚,怕秦有仪受不了责备,反帮着她说话,“有仪问的也是实话。我只奇怪,李幼文何以知道你们能替她找到工作?”

    “那当然因为她知道我们跟你很好,老伯一定会帮忙。”秦有仪抢着说。

    “那么,她何不来找我呢?岂不是更干脆吗?”

    “她不知道你的住处,要找也无从找起。”

    “但是,你是知道的。”

    这就是说,秦有守或秦有仪接受了李幼文的请托,应该转托蔡云珠来向她父亲要求。蔡云珠这话才真正触及了整个问题的焦点。秦有仪如果假造一套理由,自然也可以搪塞,但蔡云珠绝不会相信,她也觉得无此必要。

    因此,秦有仪沉吟了一会儿,答道:“不告诉你,是免得你为难。你相信不相信?”

    “我当然不相信你会对我不忠实。不过,你的话我还是不懂。”

    “以你的性格,不管什么人有困难找你,你都会愿意帮忙的。而另一方面,你又必须避免引起敬康对你的误会。这样就使你左右为难了。”

    蔡云珠静静地听着,没有做表示。

    秦有守以为她没有听明白,便又加以解释:“帮了李幼文的忙,你可能会顾虑到敬康误会你用手腕把李幼文隔离开。不管李幼文的事你一定会过意不去。既然如此,我们就索性不告诉你。可是也希望你不必把这事告诉敬康。”

    “总之,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秦有仪又说一句。

    蔡云珠觉得秦家兄妹确是很了解她的心理,并且把事情处理得很好,便也很诚恳地回答说:“我领受你们的一番好意。”停了一下,她又轻轻地说,“我对李幼文也很同情的。”

    秦家兄妹俩又对看了一眼。然后秦有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可能李幼文也很同情你。”

    “怎么?”蔡云珠很郑重地追问一句,“你的话,我不太懂。”

    “没有什么!”秦有守急忙扯了开去,“有仪又要乱说了。”

    蔡云珠不好意思再追问,但心里总觉得不是味儿。照秦有仪的话看来,李幼文可能知道她对章敬康的用情,可怜她一片痴心,有意退让。若真是如此,那对她的自尊心是一种伤害。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任何感情,由于别人施舍而得来的,我都不要。”

    秦有守默不作声,却狠狠地瞪了他妹妹一眼。

    “你这话奇怪!”秦有仪却神色自若地说,“谁说你所得到的感情,是别人施舍的?”

    “我还没有得到。别人的施舍,跟我不相干。”

    秦有仪懂得她的意思,她还没有得到章敬康的爱,也就是说,还没有进入与任何人争夺章敬康的情况,所以李幼文甘心退让,她用不着领情。可是,秦有仪却故意装作不懂:“你的话越说越玄了。什么没有得到,什么别人的施舍,我都不明白。”

    “哼!”蔡云珠冷笑着说,“你的聪明到哪里去了?”

    看到她这生气的样子,以及秦有守在旁边紧闭着嘴一声不响的神气,秦有仪十分懊恼,她原是好逞辩才,故意说了句暧昧神秘的话,想不到会刺伤了蔡云珠的自尊心,早知如此,真不如不说。

    而现在,她必须要挽救不愉快的局面,便笑了笑说道:“云珠,你有个弱点,你知道吧?”

    “不知道。”

    “别人跟你说句笑话,你很容易上当。我说‘李幼文可能同情你’,是我故意这样说着逗你的。你不想想,李幼文从何知道你的生活情形?你有什么需要她同情的?她又有什么资格来同情你?”

    蔡云珠想一想,话倒不错。“但是,你又为什么说这话呢?”

    “没有道理的。如果你要我坦白地说,那么,我只有祝贺你从此在感情上会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心胸开阔的蔡云珠,听她说了老实话,便不再介意了。并且秦有仪的话正符合了她的看法,李幼文的离去,在她跟章敬康的关系上,是消除了一道严重的障碍,而这障碍的消除,又得归功于秦家兄妹。这样想着,她从心底泛起了感激之意,举一举面前的冰水,作为相邀干杯的象征。

    “好家伙!”秦有守一眼看到侍者端上来一个大砂锅,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

    砂锅里面是比萨,芝士、番茄酱和火腿,拌和着面片,一起隔火烙熟,满满一锅,浓香四溢,很容易地诱发了大家的食欲。

    通心粉也不错。三个人放量吃饱,还是没有吃完,结账花了不到一百元,秦有守甚为满意。

    “我请你们看电影。”蔡云珠提议。

    “找章敬康一起去好不好?”秦有仪又出了花样。

    蔡云珠不响,显然是同意的表示。秦有守便说:“我去找他,你们去买票,电影院门口见。哪一家?”

    找了张报纸来看电影广告,三个人商量决定看“大世界”七点半的那一场。这时才六点钟,时间很宽裕,蔡云珠主张再在那里喝喝咖啡坐一会儿。秦有守因为要去找章敬康,便先走了。

    章敬康跟他有好多天没有见面了,相见格外亲热。陶清芬也一向待他像章敬康兄弟一样,问起他家里的情形,耽搁好一会儿,他才能跟章敬康谈到正题。

    “换换衣服,”他说,“看电影去。”

    “不行。我有作业要赶。”章敬康回答说。

    “算了,回头开一开夜车吧!蔡云珠也在那里。”

    “你就说没有找到我,不就完了?”

    秦有守心想,蔡云珠今天知道了李幼文的情形,对章敬康正抱着无限的希望,如果不见他来,一定失望得很厉害,那未免太残酷了。

    于是,他又说:“不,我说一定找得到你的,你不去大家都会感到扫兴,何必呢?”

    “那就走吧!”章敬康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看看开映时间将到,秦有守拦了一部计程车。赶到电影院,秦有仪已等得不耐烦了。彼此匆匆招呼一声,进场刚坐下,银幕上已映出片头。接着放映正片,章敬康跟谁都没有交谈的机会。

    看完电影,又去吃冷饮。卡座中,秦有仪和蔡云珠并坐,章敬康和秦有守坐一排。秦有仪坐在章敬康正对面,她把嘴凑在吸管上吸葡萄汁,眼睛却看着章敬康,想到他这样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居然会跟太保打架,又想到在座四个人中,三个人都知道李幼文快将离开台北,但最有关系的他,却被蒙在鼓里,因而有着捉弄人的快感,眼中流露出了诡秘的神色,吸着饮料的嘴也浮现了笑意,看来像个娇憨的小女孩。

    章敬康自然看出她神色不对,悄悄问道:“我有什么不对?”

    “没有,没有!”她抬起头来回答,而诡秘的神情却更明显了。

    “一定有什么花样!”章敬康对秦有守说,“你告诉我吧,怎么回事?”

    “有仪故意开你的玩笑。别理她!”

    蔡云珠也接口说:“有仪最顽皮了!”说完对那被她称为顽皮的人,微微瞪了一眼。

    这一眼却瞪坏了!章敬康看得很清楚,那是示意阻止,可见不像是秦有守所说的那样在开玩笑。“云珠,”他说,“你是从来不恶作剧的,请告诉我,有仪笑我什么?”

    “我不知道她笑你哪一样。”

    这话是实话,但效果更坏。“怎么?”他诧异地问,“好像我可笑的,还不止一样?”

    蔡云珠有些着急,却又不知如何分辩,心里怨恨秦有仪真是太顽皮,便推推她说:“你自己说吧,无缘无故总是爱捣乱!”

    秦有仪的笑容收敛了,开开玩笑,惹出蔡云珠这么两句话,可有些不太服气。

    “好了,好了!”章敬康一看形势不妙,赶紧自己撤退,“我也不想问了。有仪,你要觉得我好笑,你尽管笑好了。”

    “谁要笑你?”秦有仪借题发挥,“我要笑你,有人心里不痛快!”

    蔡云珠的涵养极好,知道刚才说秦有仪的话稍微过分了些,便忍受她的报复,微笑不语。

    这使得章敬康和秦有守,都非常钦佩她的风度。章敬康只是单纯的佩服,秦有守却有些动心,觉得章敬康这个人真是不可理解,这样一位完美的异性追求他,竟能始终无动于衷,说来是件叫人不能相信的事。

    因此,秦有守的内心,产生了微妙的矛盾,似乎希望章敬康能转而追求蔡云珠,却又不希望他们的婚姻顺利成功。自然,这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去捉摸的下意识中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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