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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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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题】

    离骚之作,是在楚怀王十六年(公元前三一三年)屈原遭谗被疏之后。“离骚”之义,班固离骚赞序以为:“离,犹遭也。骚,忧也。明己遭忧作辞也。”此解与屈赋之“离忧”、“离尤”、“离蠥”等造词习惯相合。据世传史记索隐单行本,屈传“离骚”作“离慅”。日本所传古本史记亦多作“离慅”。按“离”古与“罹”通,训“遭”;又诗 月出释文:“慅,忧也。”故“离骚”实即遭逢忧患之意。

    离骚记录了屈原在楚怀王时从事变法革新所进行的斗争,以及遭谗被疏后在思想感情上的矛盾冲突。屈原在惜诵中追叙这一事件时,有这样一段话:

    矰弋机而在上兮,罻罗张而在下,

    设张辟以娱君兮,愿侧身而无所。

    欲儃佪以干傺兮,恐重患而离尤,

    欲高飞而远集兮,君罔谓汝何之。

    欲横奔而失路兮,坚志而不忍,

    背膺牉以交痛兮,心郁结而纡轸。

    这里以三个“欲”字为起点的诗句,高度地概括了诗人当时对进与退、守与变、去与留的心理冲突。而离骚这一瑰丽诗篇,正以这三者为抒情的主旋律,展示了诗人反抗黑暗、追求光明、同情人民、热爱祖国的伟大人格,并形成了诗篇的起伏突兀而又和谐完美的艺术结构和艺术风格,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千古绝唱。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一〕。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二〕。皇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三〕。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四〕。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五〕。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六〕。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七〕。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八〕。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九〕。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一〇〕。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也〔一一〕。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一二〕。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一三〕。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茝〔一四〕。彼尧 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一五〕。何桀 纣之猖披兮,夫唯捷径以窘步〔一六〕。惟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一七〕。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一八〕。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一九〕。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二〇〕。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二一〕。指九天以为正兮,夫惟灵修之故也〔二二〕。

    〔一〕高阳:古颛顼帝之称号。 苗裔:后世子孙。史记 楚世家:“楚之先出自帝颛顼高阳。”王逸楚辞章句(以下省称“王逸注”):“武王求尊爵于周,周不与,遂僭号称王,始都于郢。是时生子瑕,受屈为卿(章句、补注各本误作“客卿”,此据张守节史记正义引王逸注校改),因以为氏。”此屈氏所由来。朕:我。蔡邕独断:“古者尊卑共之,贵贱不嫌”,“至秦,天子独以为称”。皇考:古称远祖亦曰皇考。伯庸:屈原远祖名。据近来学者考证,即世本所载熊渠的长子庸。封句亶王。

    〔二〕摄提:岁星(木星)名,见石氏星经及史记 天官书等。贞:当。 孟:始。陬:夏历正月。正月为春季之始,故曰“孟陬”。建国前长沙 子弹库出土之战国 楚帛书,以夏历为月序,记正月曰“取”(“陬”之同音字),知楚用夏历纪月。“摄提贞于孟陬”,是说岁星正当孟春正月晨出东方。据推算,楚宣王二十八年,即公元前三四二年正月,岁星晨出东方,此屈原之生年月。庚寅:纪日之干支。 降:降生。据推算,公元前三四二年正月二十六日是庚寅日,此屈原之生日。

    〔三〕皇:前人多谓“皇”乃上文“皇考”之省称。但“皇考”省称为“考”,古多有之;而省称为“皇”则罕见。方言六云:“南楚 瀑洭之间母谓之媓”,广雅 释亲亦云:“媓,母也。”则“皇”或即“媓”(大戴礼 帝系:尧娶“女皇”,广韵引作“女媓”)。生子命名,在中夏为父事,在楚或母主之,殆为母系社会之残痕。初度:即指上文所言,屈原生于岁星“恒星周期”的第一年,“会合周期”的第一月,岁星躔度,年月皆居第一,故曰“初度”。言生日之不平凡。一本“初度”上无“于”字,非。锡:赐。 嘉名:初生之乳名。说文部:“孔,通也,从从子,,请子之候鸟也。至而得子,嘉美之也,古人名嘉,字子孔。”部又云:“乳,人及鸟生子曰乳,兽曰产,从孚从,者,玄鸟也。明堂月令:玄鸟至之日,祠于高禖以请子。故乳从。”是“孔”、“乳”、“嘉”乃一义之孳演。天问“玄鸟致贻,女何嘉?”“嘉”亦即指生子而言。

    〔四〕正则:屈原不仅生于一年之首的正月,而且是难得的岁星“恒星周期”的第一年、“会合周期”的第一个月的夏历正月,故名之曰“正则”。仪礼 士冠礼云:“以岁之正,以月之令”,郑注:“正,犹善也。”是“正则”者,有以善为法之意。 灵均:“灵”与“令”古通,古善之义。仪礼 士冠礼“令月吉日”,郑玄注:“令,吉皆善也。”据金文“庚寅”古代多视为吉日,屈原的生年、月、日均吉善,故又字曰“灵均”。

    〔五〕纷:盛多貌。 内美:天然的内在美质。“此内美”的“此”字,乃承上文而来,即指生年月日皆极吉善。“纷吾既有此内美”的“纷”是副词提在主语之前,而不放在动词之前的倒置用法。屈赋此例甚多,见后。 重:加。修能:当作“修态”。朱熹楚辞集注引一本“能”作“态”。按离骚言“修”凡数见,有时作名词用,如“前修”,有时作形容词用,如“修名”,有时作动词用,如“余独好修以为常”之“好修”,前后凡四见。此处“修态”之“修”当作动词。说文云:“修,饰也。”作为比喻讲,“修态”指修饰容态,即起下文之“扈江离”、“纫秋兰”等。而作为本义,则“修态”指后天对道德的修养(说文 心部云:“态,意也。”)紧承上文天然“内美”而来。

    〔六〕扈:王逸注:“扈,被(披)也,楚人名被为扈。”则“被”乃通语,楚方言转为“扈”。“被”声转为从“户”得声之“扈”,此犹方言四所谓“帍裱谓之被巾”。 离:文选作“蓠”,香草名,生水边,故曰“江离”。 芷:香草名。原本玉篇 广部引此作“芷”,当为“芷”之误。指崖岸隐僻之处。芷生幽僻处,故曰“辟芷”。 纫:广雅 释诂:“纫,索也。”与王逸注同。索为绳索,此处作动词用,谓以绳索结束兰花以为佩。九叹 怨思王逸训“纫帛”之纫为“结束也”,是其例。或误纫为纽,非。

    〔七〕汩:方言六:汩,“疾行也,南楚之外曰汩”。王逸注:“疾若水流也”,是其义。 不吾与:不待我。论语 阳货:“日月逝矣,岁不我与。”

    〔八〕搴:拔取。方言一:“攓,取也。南楚曰攓。”说文 手部:“,拔取也,南楚语”,并引离骚本句。“搴”、“攓”、“”音义同。阰:山。 木兰:香木名,王逸谓“木兰去皮不死”。 揽:采。 洲:章句本作“中洲”,与上句不相应,“中”字疑衍。洲,水中小块陆地。 宿莽:卷施草。尔雅 释草谓此草“拔心不死”,王逸谓此草“冬生不死,楚人名曰宿莽”。屈原以朝夕采撷草木,喻己勤于修德。

    〔九〕忽:疾貌。淹:停留。 春秋:代四季。 代序:即代谢。孟子云:“序者,射也。”“序”“射”即以同音为训。故此处借“序”为“谢”。

    〔一〇〕惟:思。 零落:凋落。 美人:屈原自喻。 迟暮:晚暮,喻年老。

    〔一一〕文选无“不”字,依王逸注“言愿令君甫及年德盛壮之时”云云,则离骚古本亦无“不”字。 抚壮:任用年德盛壮之士。 弃秽:废弃谗佞秽恶之人。此度:指国之旧有法度。

    〔一二〕骐骥:骏马,喻君王威势,多为战国时政治家所用。韩非子 外储说右上两言“势者,君之马”,是其证。 骋:说文 马部:“骋,直驰也。”来:助动词。 道:文选作“导”,同引导之义。“来吾道夫先路”,乃屈赋特殊句式,以通常结构而言,为“吾来道夫先路”,“来道”连读。与下“来远弃而改求”句式相同。

    〔一三〕三后:指楚庄王、楚康王、楚悼王,同是楚国有革新之功的先王。 纯粹:纯正无私,指三后之德。 众芳:芳,香草,喻贤才;即下文“申椒”、“菌桂”、“蕙”、“茝”之属。据史载,楚庄王听政,所进贤才数百人(史记 楚世家),楚康王能容人(左传 襄公十五年);楚悼王用吴起,明法审令,以抚养战斗之士(史记 孙子吴起列传):此三后用贤之证。

    〔一四〕杂:集。 申:香木。即涉江“露申辛夷,死林薄兮”之“露申”。 椒:香木。 菌桂:香木。菌本作箘,从竹。山海经 海内经郭璞注:“衡山有菌桂,桂员似竹,见本草。” 维:通“唯”。纫:以绳结束。 蕙、茝:皆香草。

    〔一五〕尧、舜:皆古圣君。 耿介:光明正大。 遵:循。

    〔一六〕桀、纣:夏、殷失国之君。 猖披:亦作“昌披”,释文“昌”又作“倡”,并同音通用。王逸注:“昌被,衣不带之貌。”钱杲之谓“行不正貌”。易林 观之大壮:“心志无良,昌披妄行。”是“昌披”指妄行而无约束。北魏 孝文帝吊比干墓文云“咨尧 舜之耿介兮,何桀 纣之猖败”,“败”亦即“被”“披”之同音通用字。 捷径:斜出之小道。 窘步:举步艰难。

    〔一七〕党人:结党之群小。 偷乐:贪图享乐,苟且偷安。 幽昧:不明。 险隘:危险狭阨。韩非子 六反云“偷乐而后穷”,是说“偷乐”会导致国家走向穷途,与此义同。

    〔一八〕惮:害怕。 殃:祸患。 皇舆:王逸注:“皇,君也。舆,君之所乘,以喻国也。”韩非子 外储说右上:“国者,君之舆也;势者,君之马也。” 败绩:戴震屈原赋注引礼记 檀弓谓“车覆曰败绩”,喻国之倾覆。

    〔一九〕忽:疾貌。 以:而。先后:作动词用;谓辅导于前后也。 及:追及。前王:即前所云“三后”。 踵武:足迹,此指庄王、康王、悼王革新之政绩。

    〔二〇〕荃:香草,喻怀王。 中情:犹言内心,屈赋常用语。一作“忠情”,非。齌怒:王逸注:“齌,疾也”,说文 火部:“齌,炊疾也。”而文选各本作“齊怒”,楚辞释文亦作“齊”,并云“或作齎”。按尔雅 释诂云“齊,疾也”,是王注训“疾”,乃“齌”之引伸义,而作“齊”作“齎”皆“齌”之同音假借字。五臣训“齊”为“同”,误。“齌怒”,殆谓不加思索而迁怒。屈赋数言怀王易怒,本篇而外又如九章 抽思云“数惟荪之多怒兮,伤余心之懮懮”、“与余言而不信兮,盖为余而造怒”。

    〔二一〕謇謇:当为“乾乾”之同音通用字。易 乾:“君子终日乾乾”、“终日乾乾,反复道也”,“终日乾乾,与时偕行”。则“乾乾”当为自强不息之意。故吕览士容:“乾乾乎取舍不悦”,高注:“乾乾,进不倦也。”此指上文“奔走”、“先后”辅佐怀王进行改革。但此正为群小所忌,故云“为患”。 舍:放弃。

    〔二二〕九天:古人谓天有九重,以示其高。即天问所谓“圜则九重”也。 正:通“证”,验也。 灵修:章太炎先生訄书官统中谓“灵修”实即“令长”,故屈原用称其君。此盖“南国之法章”,庄忌哀时命称“灵皇”,刘向九叹 离世又称“灵怀”,则直谓怀王也。

    以上第一段,综述生平经历、思想抱负及革新失败的遭遇。在全篇中堪称序诗。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一〕。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二〕。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三〕。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四〕。冀枝叶之峻茂兮,愿竢时乎吾将刈〔五〕。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六〕。众皆竞进以贪婪兮,憑不厌乎求索〔七〕。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八〕。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九〕。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一〇〕。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一一〕。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颔亦何伤〔一二〕。擥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一三〕。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一四〕。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一五〕。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一六〕。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一七〕。余虽好修姱以羁兮,謇朝谇而夕替〔一八〕。既替余以蕙兮,又申之以揽茝〔一九〕。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二〇〕。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二一〕。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二二〕。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二三〕。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二四〕。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二五〕。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二六〕。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二七〕。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二八〕。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二九〕。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三〇〕。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三一〕。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三二〕。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三三〕。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三四〕。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三五〕。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三六〕。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三七〕。芳与泽其杂糅兮,惟昭质其犹未亏〔三八〕。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三九〕。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四〇〕。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四一〕。

    〔一〕此句上一本有“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句,但唐写本及日本古抄卷子本文选,以及今传李善、六臣文选各本皆无此二句。王逸本楚辞有之,但无注文。洪兴祖谓系后人所增,是也。此盖后人或引抽思文句以证“成言”、“后悔”之意,遂被误入正文。 成言:定言,约定之言。九章 抽思亦云“昔君与我成言”。左传 襄公二十七年两言“成言”,皆与此同义。 悔:翻悔。 遁:说文 辵部:“迁也。”“悔遁”谓悔改前言。 有他:另有他约。

    〔二〕离别:指被疏之后,离朝廷、别怀王。 数化:指多变。谓怀王在内政外交政策上变化无常。此即管子 任法所谓“失君”“立法而还(旋)废之,令出而后反之”,韩非子 亡征所谓“好恶无决而无所定立者,可亡也”,屈原在此殆非专指对己始信而终疏,而与当时“人皆言楚之善变”(史记 樗里子甘茂列传)有关。

    〔三〕滋:楚辞释文作“”,广韵咍:“,莳。”与王逸注“滋,莳也”义合,故疑离骚王逸本原作“”。“”,“栽”之异体。 畹、亩:王逸注云“十二亩曰畹”、“二百四十步为亩”,但先秦各国田制各异,楚制如何,不可知。九畹、百亩,皆非实数,而各言其多也。

    〔四〕畦:五十亩为畦。此作动词用,种植之意。 留夷、揭车:皆香草名。杂:此指相杂而种。 杜衡、芷:皆香草名。据王逸离骚序,屈原为三闾大夫,掌管楚国公族子弟的教育。以上四句,以种植香草喻培育人才。

    〔五〕峻:文选作“葰”,“葰茂”即茂盛。 竢:同俟,等待。 刈:收获。喻人材成长,各效其用。

    〔六〕萎绝:被摧折而枯萎。 芜秽:荒芜秽朽。此以香草荒芜喻贤才变质。下文“兰芷变而不芳”云云,与此呼应;惜诵所谓“众骇遽以离心”,亦指此。

    〔七〕竞进:争相谋取官位。 贪婪:贪敛财利。战国策楚策三苏子谓怀王时“大臣父兄好伤贤以为资,厚赋敛诸臣百姓”,盖“竞进”必“伤贤”,“贪婪”必“厚敛”。 憑:朱注钱传,皆谓“一作冯”。“冯”在此作副词,形容“不厌乎求索”之状,若训为“满”,即与全句不合,故王逸不得不强释为“中心虽满”。 今按说文:“冯,马行疾也。”则此句“冯”字当指群小贪婪求索,争先恐后,承上文“竞进”而来,亦启下文“驰骛以追逐”。 厌:满足。 求索:索取。

    〔八〕羌:王逸注:“楚人语词也。犹言卿,何为也。”按广雅释言:“羌,卿也。”盖“羌”与“卿”古同音,可互借,故或作“羌”,或作“卿”(扬雄反离骚则作“庆”);其义则训“何为”,多用于反诘。故广雅 释言又谓“羌,乃也”,而“乃”多用作转折语,与“竟”、“何”同义。 恕:王逸注:“以心揆心为恕”。二句意谓党人以己之心度量他人之心,以为别人与己同样贪于财利,于是产生了嫉妒之心。

    〔九〕骛:说文 马部:“骛,乱驰也。”

    〔一〇〕冉冉:渐渐。 修名:修身建德之美名。

    〔一一〕坠露:降落的露水。 落英:飘落的花朵。“坠”与“落”相对成文,犹“饮”与“餐”相对见义。

    〔一二〕苟:果真。 信姱:洪兴祖云:“言实好也。与‘信芳’、‘信美’同意。”(九歌王逸注两言“姱,好貌”,而离骚本句无注,似脱) 练要:练,精练,吕氏春秋 简选“精士练材”,练亦精也。 要:要约。颔:王逸注:“不饱貌。”说文 页部:“、、食不饱;面黄起行也。”“,也。”(依段注所定)“”即“颔”。

    〔一三〕擥:文选作“掔”,古与牵引之“牵”通。(如牵羊之作掔羊) 木根:木之根须。 结:束结。 贯:穿连。“结”“贯”皆谓“掔木根”以结之贯之。 薜荔:香草,缘木而生。 蕊:花蕊。

    〔一四〕矫:当为“纠”之借字,犹乔木或作朻木。说文云:“纠,绳三合也。”引申为交合、纠合之义。此句“矫菌桂”,即指纠合菌桂枝条以为绳。故下文“纫蕙”之纫,“索胡绳”之索,皆由名词绳索转用作动词,谓纠合桂枝为绳,连结香草为佩。屈赋常用“矫”,义不全同。 胡绳:香草。纠结连属貌。

    〔一五〕謇:句首语气词,犹荀子常用之“安”或“案”,音近字异。楚辞之“謇”“蹇”,或单或联,用之句首或句中,义各有别。 前修:即前贤,此殆指楚国有志革新的前辈贤臣,如吴起等人。 服:用。

    〔一六〕周:合。 彭咸:王逸注:“殷贤大夫,谏其君不听,自投水而死。”案彭咸身世不可考,屈原在诗中屡言之,并十分推崇,然皆与投水无关,但为古之大贤无疑。 遗则:遗留的法则。

    〔一七〕太息:叹息。 掩涕:掩面而泣。 民生:指民众。王逸注:“哀念万民受命而生,遭遇多难以陨其身。”则汉代传本作“民生”之证。文选避唐讳改为“人生”,误。但五臣注云“哀此万姓遭轻薄之俗而多屯难”,则所据本仍为“民生”可知。下文“民心”同。

    〔一八〕好:臧庸拜经日记校为衍文。 修姱:修洁姱美。 以:犹而。羁:王逸注:“韁在口曰,革络头曰羁。”此以马自喻约束。此句与前文“余情其信姱以练要”义相近。 谇:谏。 替:废弃。艰从艮声,古韵在谆部。替字说文重文作,从兟得声(陈第误与兟混为一字),兟字音读,以贝部赞字从兟得声推之,(替)字古韵当在寒部。是艰与替为谆寒二部旁转,乃古韵之常例。

    〔一九〕以:因。:束于腰间用以悬挂佩饰的带子。 申:重(平声)、加。 揽茝:采取芳茝以为佩。 二句王逸说可从:“言君所以废弃己者,以余佩戴众香,行以忠正(而被谗)之故也。然犹复重引芳茝以自结束,挚志弥笃也。”此解与下句“九死未悔”紧相呼应。

    〔二〇〕九死:极言其处境之艰危。

    〔二一〕浩荡:放恣无据之状,犹七发之谓“浩唐”。又九歌河伯“心飞扬兮浩荡”,王注:“浩荡,思(各本误作“志”)放貌。……思念浩荡而无所据也。” 民心:承上文“民生之多艰”而言。考异:“民一作人”,此殆即洪氏所谓:“李善注本有以世为时为代,以民为人之类,皆避唐讳,当从旧本。”或以为“民心”即“人心”,乃“屈原自指”,大误。因唐讳乃改“民”作“人”,不会改“人”作“民”。王逸注“不省察万民善恶之心”,意虽未当,而汉本作“民”不作“人”可知。

    〔二二〕蛾眉:眉如蚕蛾,多指美女,诗硕人:“螓首蛾眉。”此为屈原自比。 谣:王逸注:“谣,谓毁也。”但“谣”古无“毁”义,故疑本作“谄”,因形近而误。“谄之言陷也,谓以佞言陷之”(荀子 修身杨注)。 诼:方言十:“诼,愬(即“诉”字)也,楚以南谓之诼。”郭注:“诼,谮亦通语也。”(此或本王逸注“诼犹谮也”) 淫:邪乱。

    〔二三〕时俗:依王逸注“今世之工,才知强巧”之语,本作“世俗”,因避唐讳而改,当是正。 工巧:“工”亦“巧”,说文 工部:“工,巧饰也。” 偭:与灭、蔑、泯、没等字,古因音近通用。故王逸注偭为“背也”,即背弃规矩而不用之意。九辩用此二句,作“灭规矩而改凿”。东方朔七谏谬谏用此二句亦作“灭规榘而改错”,是“灭”与“偭”一声之转。 规矩:匠人所以定方圆者,圆曰规,方曰矩,以喻法度。 错:同“措”,措施。

    〔二四〕绳墨:匠人所以正曲直者,亦喻法度。 追曲:随曲。即枉道而从时。周容:即“阿容”之意。刘向九叹 离世:“群阿容以晦光兮”,“阿容”亦即“阿谀”。容与谀声近而转。史记 封禅书:“鬼臾区”,汉书 艺文志作“鬼容区”,即其证。 度:常态。

    〔二五〕忳:王逸注:“忧貌。”(章句本作“自念貌”,误。盖“忧”上下脱而讹作“自念”二字)九辩“忳惽惽而愁约”,王逸注:“忧心闷瞀自约束也。”重言之作“忳忳”,亦忧愁之义,如九章 惜诵“中闷瞀之忳忳”,王逸注:“忳忳,忧貌也。” 郁邑:一作“郁悒”,忧愁貌。下文有“曾歔欷余郁邑”之句,王逸注:“郁邑,忧也。”按屈赋多于复合形容词之上,加同义之副词,构成三字词组。如下文“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中之“纷总总”、“斑陆离”,是其例。 侘傺:王逸注:“失志貌。”然按九章 惜诵“心郁邑余侘傺兮”王逸注:“楚人谓失志怅然住立为侘傺也。”无“貌”字,作动词用,更为准确全面。

    〔二六〕溘死:忽然死去。 流亡:犹见疏而流放。 此态:指上文“偭规矩”“背绳墨”“周容为度”而言。

    〔二七〕鸷鸟:鹰隼之类的猛禽。 不群:不与凡鸟为群。

    〔二八〕方圜:圜一本作“圆”,同。 周:合。 二句说方与圆格格不入,哪有不同道而能安然相处之理。

    〔二九〕屈心、抑志:即委屈、自制。 尤:此指怀王信谗加给屈原的罪过。 诟:指群小对屈之诬枉。此句谓含忍罪过以清除群小的诬枉。 攘:王逸训为“除也”,乃古之通训,可从。 因此句上文言“鸷鸟不群”、“方圜不周”、“异道不能相安”,以及下文“伏清白以死直”,皆有积极斗争之意,故此二句不应仅言退让;而且“伏清白”实亦攘除诬枉之结果。怀沙云“抑心而自强”,思美人云“媿易初而屈志”,是“抑心”不忘“自强”,“屈志”并非“初”衷。屈子于此表示虽暂屈抑而仍不忘奋进。

    〔三〇〕伏:同“服”,实行。 前圣:前代圣贤,指三后、彭咸之属。 厚:赞许。

    〔三一〕相:说文木部:“省视也。” 道:道路,喻事君之道。 不察:犹不审。 延伫:久立等待。 反:同“返”。

    〔三二〕复路:回返旧路。 行迷:犹言误入歧途。

    〔三三〕步:徐行。 兰皋:长着兰草的水岸。 椒丘:长着椒木的山丘。 焉:于此。

    〔三四〕进:指仕进于朝。 入:纳,此指为君所用。 离尤:遭受罪过。离同“罹”,遭受。 退:谓退而去职。复:文选五臣本、洪兴祖楚辞考异引一本,朱熹楚辞集注引一本、文选 思玄赋注引离骚,均无此字。有者皆为后人据王逸注“故将复去”而误增。但据五臣注所引王注本作“故将退去”,则今作“复”之本,又因“退”之隶书形近而误。 初服:初始修洁之服。

    〔三五〕制:剪裁。 芰:菱角,楚人谓菱角曰芰(见说文 艸部“蔆”)。 荷:指荷叶(见说文 艸部“荷”)。 芙蓉:开放的荷花(见说文 艸部“”)。

    〔三六〕已:止,罢了。 苟:如果。 信:确实。 二句谓如果我的内心确实美好,即使无人知我也罢了。这是将假设属句置于主句之后的特殊用法。

    〔三七〕高:用作动词,犹增高。 岌岌:高貌。 长:亦用作动词,犹引长。 陆离:此词屈赋屡见,皆兼有“长”、“美”二义,此形容玉佩长垂而有文彩。二句与涉江“冠切云”、“带长铗”,皆为楚民族服装之共同特征,并非如王逸所谓“整其服饰以异于众”,而实属屈子民族意识的自然流露。可参见说苑 善说。

    〔三八〕芳:芳香。 泽:润泽。 糅:犹杂也。芳泽杂糅,喻指美德。此外,九章 思美人云“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惜往日云“芳与泽其杂糅兮,孰申旦而别之”,亦芳泽连用,并称褒美。汉初陆贾新语术事亦云“有剑而无砥砺之功,有女而无芳泽之饰”,因贾为楚人,故亦承楚语。淮南子修务三言“芳泽”,皆连文无别,以芳泽为脂粉芬芳之物。此或刘安离骚传之遗说。后世或以“泽”为“”之借字,言芳为美恶异物,殆失屈赋本义。 昭质:明洁之质,言美德。 亏:损。

    〔三九〕反顾:回顾。 游目:四处观望。 四荒:指楚国四边偏远之地。

    〔四〇〕缤纷:盛多貌。 芳菲菲:香气勃郁。 弥:愈。 章:同“彰”,明显。

    〔四一〕体解:即肢解,古代一种分解肢体的酷刑。 惩:古代训“创”或“恐”,实则因创而恐,始谓之“惩”,一般与“恐”义有别。屈赋“身首离兮心不惩”、“惩于羹而吹”,皆与此同义。

    以上为第二段,感情起伏变化,而始终徘徊于进退之间。时而积极进取,时而消极退却,而修德之志,进退如一。它构成了离骚在抒情旋律上的第一个中心。其结论是进既不遇,退而修德:“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惜诵所谓“欲儃佪以干傺兮,恐重患而离尤”,正是这一思想矛盾的集中体现。

    女媭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余〔一〕。曰:“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二〕。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姱节〔三〕?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四〕?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五〕?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六〕?”依前圣以节中兮,喟憑心而历兹〔七〕。济沅 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辞〔八〕: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九〕。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巷〔一〇〕。羿淫游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一一〕。固乱流其鲜终兮,浞又贪夫厥家〔一二〕。浇身被服强圉兮,纵欲而不忍〔一三〕。日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颠陨〔一四〕。夏桀之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一五〕。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长〔一六〕。汤 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一七〕。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一八〕。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一九〕。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二〇〕。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二一〕。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二二〕。阽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悔〔二三〕。不量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葅醢〔二四〕。曾歔欷余郁邑兮,哀朕时之不当〔二五〕。揽茹蕙以掩涕兮,霑余襟之浪浪〔二六〕。

    〔一〕女媭:即侍妾。周易 归妹六三“归妹以须”,汉帛书“须”作“嬬”。说文:“嬬,下妻也。”下妻即侍妾。故广雅 释亲云:“妾谓之嬬。”嬬即须,亦即媭。 婵媛:洪兴祖考异引一本作“掸援”。然“婵媛”、“掸援”,皆即方言一所谓“啴咺”的同义异文。其文云:“谩台、胁阋,惧也。……宋 卫之间凡怒而噎噫谓之胁阋,南楚 江 湘之间谓之啴咺。”郭璞注:“噎噫谓忧也。”是楚方语谓忧惧而又怨恨的复杂感情曰“啴咺”。如九歌“女婵媛兮为余太息”谓忧惧,九章“心婵媛而怨怀兮”谓怨怒。此兼两者而有之,则下文“詈”字才有着落。“啴咺”、“掸援”、“婵媛”乃音同形异之联绵词。申申:重复再三。 詈:责骂。

    〔二〕鲧:夏禹之父、帝尧之臣。 婞直:桀骜刚直。当指鲧激烈反对尧让位于舜,事见韩非子 外储说右上及吕氏春秋 行论。 亡身:即忘身。“亡”“忘”古多通用。如大戴礼 劝学“殆教亡身”,荀子 劝学作“忘身”;又尉缭子 兵教“指敌忘身”,是“忘身”乃先秦常用语。夭:未尽天年而死。 羽之野:羽山之郊野。 关于鲧之死,屈赋多叹其失败,此外九章 惜诵称“行婞直而不豫兮,鲧功用而不就”,天问亦对儒家所谓鲧湮洪水有罪而禹导洪水有功之说持不同看法。详后天问有关注释。

    〔三〕博謇:“謇”文选五臣本作“蹇”。与上文“朝搴阰之木兰”的“搴”字通,训采取。“博搴”即广采。 姱节:朱骏声离骚补注校为“姱饰”。姱饰,美好之佩饰。与上文广采众芳而好修饰相呼应,与下文“菉葹以盈室”二句亦成对比。

    〔四〕:朱熹集注:“亦作茨。”王逸注引诗“楚楚者”,今诗亦作“茨”,是“”“茨”古通用。广雅 释诂三:“茨,聚也。” 菉、葹:皆恶草。 判:此作副词用,修饰“离而不服”,与上文“纷独有此姱节”之“纷”同一用法。如释为动词,则格格不入。此字或作“牉”,如抽思:“牉独处此异域”,考异“牉”一作“叛”。王逸释为“判然”,颇得其义。服:佩用。 二句言虽积聚菉葹以盈室,然屈原远远抛开独不佩用。

    〔五〕户说:即一家家向众人诉说。 孰:谁。 余:此为女媭代屈原自称。

    〔六〕世:世俗之人。 并举:王逸释为“并相荐举”,后世多从之。但楚辞“与”“举”二字多通用。涉江“与前世而皆然兮”,七谏作“举世皆然兮”,即其例。此当为“并与”,谓互相勾结,与下文“好朋”对应成文。 茕独:即孤独。诗正月:“哀此惸独”,孟子引作“茕独”。王逸注引诗与孟子同。重言则曰“茕茕”,九章 思美人“独茕茕而南行”是也。 予:女媭自称。

    〔七〕节中:犹九章 惜诵所谓“令五帝以折中”之“折中”,即断其是非以合中正之道。扬雄反离骚“将折中乎重华”,即袭此句之义。如此,则西汉传本或即作“折中”。 喟:喟然,叹息声。 憑心:愤懑之心。方言二:“憑、龂、苛,怒也,楚曰憑。” 历:经历。 二句说我总想根据前圣之言判断是非,喟然愤懑以至于今,从而引起下文“济沅 湘”、“就重华”。

    〔八〕济:渡。 沅 湘:沅水、湘水。 征:行。 重华:帝舜之名(见尚书 舜典)。

    〔九〕启:夏启,禹之子。九辩、九歌:神话传说中的天帝之乐,由启得之于天,用之于郊祭。山海经 大荒西经云:“开(即启,汉人因避景帝刘启讳而改)上三嫔于天,得九辩与九歌以下此天穆之野,高二千仞,开焉得始歌九招。”郭注引竹书曰:“颛顼产伯鲧、是维若阳,居天穆之阳。”知“天穆之野”乃夏祖先所居之处。又礼记 祭法: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祖颛顼而宗禹”。郑注云:“禘,郊、祖、宗,谓祭祀以配食也。”故此言夏启在“天穆之野”郊天祭祖,而用九辩、九歌之乐以配九招(又作“韶”)之舞。 夏:诸说纷纭,实当指夏启。此乃屈赋常用之“借代”格,即借朝代名称代指该朝帝王。如天问“武发杀殷”之“殷”、离骚“周论道而莫差”之“周”,皆同此例。 康娱:安乐。 纵:放纵。 案启湛乐放纵之事,亦见墨子 非乐所引武观:“启乃淫溢康乐,野于饮食,将将锽锽,管磬以方。湛浊于酒,渝食于野,万舞翼翼,章闻于天,天用弗式。”(用孙诒让墨子 闲诂校本)

    〔一〇〕难:灾难。 图后:为后代打算。五子句:本作“五子用夫家巷”。王念孙校“巷”乃“鬨”之同音借字。至于今本“失”乃“夫”字之误,“乎”乃“夫”误为“失”字后由浅人所加。 用夫:因而。 五子:启子五观,一作“武观”。 家巷(鬨):犹内讧,家族内部争斗。 关于启子五观作乱之事,除前引墨子 非乐引武观所记“启乃淫溢康乐”、“天用弗式”之外,如国语 楚语上士亹又称五观是启之“奸子”,周书 尝麦亦云“其在夏之五子(即五观),忘伯禹之命,假国无正,用胥兴作乱,遂凶厥国”。均可参见。

    〔一一〕羿:夏代部落有穷氏的首领。 淫游:无节制地冶游。 佚畋:纵情田猎。 封狐:大狐。按天问又谓羿好射“封豨”。此乃神话传说因演化而歧异。据方言八,南楚谓“猪”曰“豨”,而北燕 朝鲜之间又曰“豭”。左传 昭公四年、哀公十五年亦称“豭”,是齐鲁间亦称“猪”曰“豭”。后羿射猎事之神话传说,或称“封豨”、或称“封狐”者,乃因“豭”与“狐”古同音(皆属喉纽鱼部),故转化为“封狐”。招魂谓南方有“封狐”,是离骚之“狐”,非因叶韵而改。关于羿之淫猎事,左传 襄公四年载魏绛对晋悼公说启太子康时,夏政乱,羿因而得位,“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兽”。此正离骚“淫游”、“佚畋”之谓。

    〔一二〕乱流:乱逆淫放。 鲜终:很少有好结局。 浞:寒浞,羿相。 家:指妻。据左传 襄公四年魏绛言,羿用寒浞为相,“浞行媚于内而施赂于外”,后用阴谋杀羿,据羿之嫔妃为己有,“生浇及豷”。

    〔一三〕浇:寒浞之子。 强圉:王逸注:“多力也。”洪氏楚辞考异谓一作“彊圉”。古书或作“强御”、“强衙”等,音同字异,皆强梁多力之意。 被服强圉:力量之于人,犹衣物之在身,故曰“被服”。此乃修辞的“拟物”格。由是观之,一作“被于强圉”有误。 纵欲句:王逸本“欲”下有“杀”字,补注本无,考异云:“一本欲下有杀字”。按王逸注“纵放其情,不忍其欲,以杀夏后相”之语,恐本有“杀”字。古谓抑制其情为“忍”,浇纵情杀戮,故曰“不忍”。 浇纵欲杀戮之事,据左传 哀公元年载伍员曰:“昔有过浇,杀斟灌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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