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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折翼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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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还在稀里哗啦地下着。早上八点的新闻仍在报道这场暴风雨造成的各种灾难:9号公路发生了多起车祸,斯克内克塔迪的铁路被水淹没,特洛伊的交通完全瘫痪了。气象局还说,这场大雨可能还会持续数小时。只要你生活在美国,你往往会发现,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暴雪或台风,会使所有的事情陷入混乱。美国是个相当发达的工业社会,汽车的作用举足轻重,所以一旦汽车无法开动,生活顿时会陷入停滞。一旦事情无法按照计划如期进行,美国人会非常痛苦,感觉到很挫败。车站里会人头攒动,人们拼命拨打长途电话,问候亲人的安危。有收音机的,会一直打开收音机,期望能收听到一点好的消息。我能想象到各条路和各大城市现在有多混乱不堪,只有我一个人,仿佛置身事外,孤独地坐在椅子里,沉湎在过去的回忆中不可自拔。

    酒快喝光了,我又加了些冰块,然后,又掏出烟来点着了一支。重新舒服地坐回椅子里,收听着收音机正在播放的三十分钟迪克西兰爵士乐。

    库尔特最不喜欢听爵士乐了,他总觉得爵士乐太颓废、太伤感。而且他也总是劝我不要抽烟、不要喝酒、不要抹口红,要多参观一些美术馆,或参加各种音乐会、演奏会等,来陶冶性情。我过去的生活在精神方面一直很苍白,虽然他的这些建议都属于严肃的内容,但是确实值得考虑。可以说,德国人严肃、认真的生活方式在某些方面与我们加拿大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库尔特·雷纳是西德沃班德报社驻伦敦的首席代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在英国寻找一位能帮他处理事务的助理。这位助理需要从英国的报纸、杂志找出德国人感兴趣的消息,然后邮寄回德国。而且还可以独当一面,独自处理一些高级别的外交事务,以及外访报道。那天晚上,他带我到位于夏洛特街的一家德国饭店共进晚餐。我非常欣赏他对工作的认真态度,他把自己这份工作的重要性,以及对促进英德两国的交流的贡献,都详细告诉了我。光从外表看,他像个运动员,体形健壮,拥有一头闪闪发亮的金色头发,还有一双湛蓝的眼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三十岁)小。他告诉我,他出生于慕尼黑附近的奥格斯堡市,父母都是医生,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二战时,他的父母因偷听盟军的广播,而且因阻止小库尔特参加希特勒青年运动,而被人告发,被关在集中营里,后来被美国盟军救出。他的高中和大学都是在慕尼黑完成的。毕业后,他就职于西德一流报社《世界报》,后来因为英文流利,被派到伦敦。他又问我现在正在做什么,我就把手头上的一些稿件让他看了一下。次日,我又带了自己创作的原稿来到他位于詹斯瑞小巷的办公室找他,让他看下我创作的稿件。他这人做事非常谨慎周密,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说他已通过通讯社的朋友,把我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了。就这样,一星期后,我就走马上任,担任他的私人助理,办公室就在他的隔壁,每天负责处理从路透社发来的电报。而且,他给的薪水非常优渥,一周高达三十英镑,更何况我也很喜欢这份工作的性质,而且与位于汉堡的总公司常有电报来往。每天早晨和傍晚,我把从英国收集来的消息发到德国,赶上各报社的出刊时间。虽然我只会英文,对德文一窍不通,但是这并不妨碍工作,因为库尔特会直接用德文电话告知德国总部写出来的原稿。我发去的电报都用英文,到了总部后,会有人翻译成德文。久而久之,汉堡的总机值班员一听到我的声音,就会用英文和我交谈,他的英文很不错,交流起来完全没有问题。虽然这份工作很机械化,但要求的是正确和速度。每次我送去稿件后都要等个一两天,然后总机会把我的文章从德国报纸上剪下来,送到我这儿。因此,每次我把原稿送出去后,就抱着复杂的心情等待稿件是否被采用。不久,库尔特已经完全信赖我,认为我可以独当一面了。他会将一些紧急事件交由我单独去处理。一想到德国有将近二十位编辑在等着我的消息,我心里就既紧张又兴奋。对比之前在克拉里昂社的那些芝麻小事,我在这里的工作更复杂多变,我很积极地完成库尔特的指示和要求。这种忙碌的通讯社工作让我觉得很充实开心。

    不久苏珊结婚了。为了更方便地工作,我搬到了库尔特在布鲁姆斯伯里广场附近的一栋设备齐全的公寓里去了。我们虽同住一套公寓,但并不同房。他是个非常规矩的人,我们的关系也仅止于同事关系。对于他,我尽可能保持一定距离。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不会再一次犯傻,重蹈覆辙了。这里离我们办公室很近,下班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回去,甚至一起吃饭。为了节省开支,我把他的唱机搬到我屋里来,有时候我会在家自己做晚餐。有时我会扪心自问,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顾虑到这一点,偶尔我就借口说约了朋友,不跟他一起吃饭了。这期间,有些男人想动我的脑筋,但是我总是没有感觉,全都推辞了。库尔特是个循规蹈矩的人,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君子之交,井水不犯河水,我们的相处方式互尊互敬,这样的平静日子维持了三个月。有一天,库尔特从德国出差回来,告诉我他订婚了。他说他的未婚妻名叫特露德,是他青梅竹马的玩伴。通过他的描述,我觉得他们就是天生一对的佳偶。这女孩的父亲是海德尔堡大学的哲学教授。从她的照片来看,她长得眉清目秀,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头发梳得光滑整齐,穿了一件紧身连衣裙,打扮时髦。整体看来,是一位温婉大方,但又不失时尚性感的女孩。

    库尔特会巨细靡遗地告诉我他和特露德之间的事,甚至拿出特露德写的信给我看,怕我看不懂德文,又解释给我听,还和我讨论婚后要生几个孩子的问题。他说他打算在伦敦好好干上三年,要省吃俭用,存钱结婚,然后返回汉堡买一套漂亮的公寓,好好地装修,他还询问我对房子装修的意见。诸如此类的问题,他都和我商量,要我提供意见。而我也好像把自己当成了他的老妈子似的,替他们操心这个,操心那个。就连婚后的夫妻生活,库尔特都做了周密的计划,他拿出来跟我商量,要我提供意见。我在这方面实在孤陋寡闻,反而他在这方面比我了解得更透彻,说得头头是道。蜜月旅行他打算去威尼斯(德国人蜜月旅行几乎都要到威尼斯,好像全世界只有威尼斯才有资格担当蜜月胜地似的)。他打算在蜜月期间尽情享受快乐的夫妻生活。库尔特认为这些都是需要技巧的,需要经常练习,才会熟能生巧。他还说晚餐不能吃得太饱,那样会影响动作的敏捷度,而且晚上十一点以前就要上床睡觉,一定要睡足八小时,这样才能有充沛的精力和体力。他又半开玩笑地说,特露德还是一朵羞答答含苞待放的花蕾,而他则是个技巧熟练的热情男人。他说了一大堆,总之就是说,夫妻需要在同一时刻达到高潮,都尝到飘飘欲仙的愉悦感受,这样的婚姻才会美满长久。蜜月结束回来后,他计划每个星期三、星期六才和特露德同房,因为如果不加以节制,他恐怕会体力不支,降低了质量。他讲得头头是道,还用了大量专业术语,怕我不明白,还用叉子在桌布上画了些图,图文并茂地向我解释。

    听完库尔特讲的这些道理,我觉得他绝对是一个非常合格的恋人,我承认我对他描述的那些技巧有点心驰神往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羡慕起特露德的好运来,只有她才能真切领会到那种精心准备的快乐。我多么希望在一个甜美的夜晚,也有一个像库尔特那么棒的情人出现在我的身旁,就像库尔特所说的“顶级小提琴家”。真希望有这么一位“小提琴家”,能把我柔软的身子,当作小提琴般弹奏得出神入化。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不过,令人难以启齿的是每次在我梦中出现的人,竟然都是库尔特,梦中的他是如此的体贴、温柔,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几个月之后,特露德的来信越来越少,来信语气也发生了改变。我很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一直没有点破。特露德开始经常埋怨等待库尔特来信的时间太长,而且她的语气也没有以前那样甜蜜亲切。有一次,特露德在信中说她在暑假去特格尔恩湖游玩时,遇见了一群很好玩的朋友,我总觉得她好像在暗示着什么,不过她就只提过这么一次。这之后,差不多有三个星期,她都没有来一封信。一天晚上,库尔特突然走进我屋里,脸色苍白,眼眶湿漉漉的,看起来垂头丧气。当时,我正躺在沙发上看书,他一进门就跪倒在我身边,满脸泪水,一边啜泣,一边说:“完了,一切都完了。”我吓了一大跳,急忙紧搂住他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停抽噎着说,他的未婚妻在德国另结新欢了。那个男人在慕尼黑做医生,结过婚,但太太早逝,他们一见钟情,如今她已接受他的求婚。库尔特要明白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了,特露德已经心有所属,他必须原谅她,并忘记她。特露德根本配不上他,她不值得他为她煞费苦心(事实上,这种感觉时常会冒入我的脑中)。最后,特露德在信上说,她希望与库尔特保持普通朋友关系,她的婚礼将于下个月举行,她希望能够得到库尔特的祝福,信上的署名是“悲伤的特露德”。

    库尔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一样,紧紧地抱着我,他低声抽泣着说:“唉,一切都完了,我现在只有你了。”他停顿了一下说,“我需要你的安慰。”

    看到这个一向自信坚强的大男人,忽然间像孩子般软弱,如此依赖我,我不由得心生爱怜,像母亲安慰自己的婴儿一般,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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