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上的人又在交头接耳,想知道张定国递给法官的是什么东西。
她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林跃的回答将其惊醒,赶紧移动视线,投向庭审区。
“那就没错了,3日后请到区人民法院,民事审判3庭参加审理。”法警眼见老太婆不接,干脆把传票递给冯晓琴,又让其作为代理人签字,拿着送达回证走了。
“她死不死,管我屁事,难不成还能变成鬼来找我算账?”
按照张定国的意思,本来是想用妻子患病的事实做借口,不到法庭参加审理的,架不住老太太执意要来,说自己身体好着呢,大家都知道她天天在楼下跳广场舞,关键时刻拿生病当借口不参加庭审,岂不是显得自己理亏?
“张婷,68岁,家住万紫园小区二十三号楼三单元201,不对吗?”
哗……
书记员把东西递给主席台中间坐的审判长。
冯晓琴不敢怠慢,赶紧拿着包往家走。
冯晓琴闻言心慌,这事儿不是她指使的,但是跟她脱不开干系,如果她不跟张老太讲顾家的事,张老太就不会给她出主意,她如果不点头,也就没有抬高自己贬低顾磊的谣言。
冯晓琴气哼哼地看着林跃。
“对啊,爸,你看他说得这叫什么话,张阿婆那么大年纪的人了,什么叫死就死吧?”冯晓琴在旁添油加醋地道。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是因为万紫园小区广为传播的两个谣言里,他是其中一个的主角吗?
三天后,MH区人民法院,民事审判3庭。
不过这一招只是三保险里的一个,没起作用也无所谓。
他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
哒~哒~哒~
“爸知道你不服,可是再怎么样,也没必要闹上法庭吧?”听到林跃是为他不值,咽不下这口气才把张老太告上法庭,顾士宏还是很感动的:“张定国说她脑子不好使,就别跟她计较了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张阿婆都不追究你的事了,干嘛还不依不饶的?”
冯晓琴直接站了起来,对着往证人席走的老熟人挤眉弄眼,小声质问:“你怎么来了?你想干吗啊?”
冯晓琴恨声说道:“你就作吧。”
张老太没什么文化,这辈子也没遇到过大风大浪,就跟着张定国过了几十年小日子,眼见史志伟不顾街坊情谊出卖她,抓起桌子上的矿泉水瓶就往证人席丢。
那边法警得到示意后打开通往休息室的门,一个穿着花衬衣,眼小脸长,抬头纹比树皮褶皱还多的男人走进法庭。
“问什么问啊,我老婆子一把年纪,还怕他告我不成。”
这次审判长连敲三组,计九次法槌,又叫法警开门,放史志伟出去,张老太这才好了一点。
林跃觉得这相当可笑,换成顾磊,可能真就竖旗杆投降了,毕竟以前做这事儿属于冯晓琴给听话的丈夫的奖励,只可惜他不是顾磊,对一个38岁的女人兴致寥寥,当然了,如果冯晓琴能来点儿花活,他会考虑给小破车踩个地板油,做做暴力检测什么的。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心说这事儿怎么还没完,那顾家老二是真刚啊,一点亏都不吃。
便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开门声,顾士宏提着一篮子蔬菜走进客厅,看到俩人就站在阳台边,一边低头换鞋一边说道:“我在楼下走的时候听说张阿婆被人告了,这老太太最近事情不少啊。”
这下众人明白了,史志伟是嫌张老太把他也整进谣言里,不过话说回来,谣言里的史老板不是正面典型,光辉形象吗?为了冯晓琴痴等七八年,怎么看都有助于提升他在小区里的名望,闲云阁也能多几个路人转粉的客户,他为啥要毁了这个人设呢?
冯晓琴懵了。
她拎起鞋柜上的手提袋,寒着脸走出家门。
两边都没请律师,法官对这种西家长东家短的扯皮官司没太大兴趣,机械地宣读完庭审纪律,便让原被告双方自行答辩。
“被告,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张老太一脸气愤,吊着嗓儿说道:“我都已经原谅他了,他居然要告我?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顾士宏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
台下市民交头接耳,很不理解史志伟的动机,张老太是好心嘛,也一直在夸他,贬低顾磊,怎么这货到了法庭上就跟顾磊穿一条裤子了?万紫园小区爱闲聊的人谁不知道他对冯晓琴有意思啊?
其实别人怎么讲她,她不在乎,关键是再跟顾家发生冲突,就没人帮她说话,给顾士宏施压了。
美人计?
她的嗓门大,声音尖,这句话喊出,围着喷泉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全停下动作看过来。
三位法官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又让书记员把它拿给林跃。
冯晓琴在旁边安慰道:“张阿婆,你别急,我现在就回家,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肃静,肃静……”
旁边维持秩序的法警赶紧凑过去,用身体隔开两人,他们一边不敢对老太婆动粗,一边又得确保她不要闹事,反正从动作到表情都很别扭,就差搞个人墙把她圈在里面了。
“呵呵,爸是爸,我是我,在小区里造我的谣,动手打我,还反过头来要顾家人给他们道歉?你觉得我是一个肯吃亏的人吗?”
冯晓琴整活半天,那边没有动静,该看书看书,该上厕所上厕所,折腾无果,一赌气侧身睡了。
张定国拗不过她,也只能随了她的心意。
原告姓顾?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所以折腾半天全都白费,在这一点上,她觉得顾磊真可怜。
哒~哒~哒。
张老太很生气,说起顾家老二来,那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口喷飞沫。
“她是不是逢人便讲既然我道歉了,那她就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不然一定要给我弄进局子呆两天?”林跃说道:“难道张定国没有告诉你们,道歉的是我爸,我从来没有在这件事上低头表态?”
……
冯晓琴的心一颤,没错,她就是担心这个。
顾士宏一看他铁了心要搞张阿婆,知道怎么劝也没用,只能摇摇头,拿着手机去给顾清俞打电话了。
顾磊什么人?有次走路把脚崴了,脚踝那块儿肿得老高,上班都成问题,就这还不忘哀求她搞一发,如今这是怎么了?至今一个多月没碰她了。
张老太嘴上这样讲,但是从激动地心情,颤抖的手,哆嗦的面皮,无不证明她的状态并不像上面说的那么轻松。
哒~哒~哒~
林跃只是笑,并不解释。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她肯定要和老家伙通气的,别到时候被律师一问,给法官的小锤子一惊,就把她给卖了。
张老太可能是做过功课,也可能是老伴儿的陪伴让她有安全感,第一次坐上法庭被告席居然没有怯场,指着林跃说道:“顾老二,你讲我诽谤你,你有证据吗?”
张老太很诚实:“没错,是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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