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回到属于他们的隔间时，天色已经快要亮了。

    “怎么逃？”董栋和卫东异口同声地低声问。

    “嗯。”牧怿然收回目光，转而望向四周。

    墙，地板，巨大的长条桌面，各种机器的缝隙间，新新旧旧的血渍深浅不一地残留在上。

    眼前的情形他永生——不，也许甚至到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忘掉。

    他的这些同胞，像是待加工的生肉食材一样，被如此整齐，冰冷，毫无尊严地陈列在这里。

    “管理员室没有任何发现。”秦赐摇头。

    “也许他是个极端的素食主义者。”朱浩文道，“我去国外旅游的时候，遇到过素食主义者的游行活动，很多人举着动物吃人的牌子进行示威抗议。”

    ……简直太欲了。

    站在通风口的边缘向远方眺望，月明星稀的夜晚，能见度意外的高，不同于人类那个被污染了的世界，这里的空气透明得简直不像是个魔怪之境。

    农舍的这片草坪占地面积很大，但并不规则，绕开了一些灌木丛和矮岩石，用高大的木板篱笆围起来，从高处俯视的话，形状像是一条蹲伏的大狗，篱笆的外围，一直绵延到远处城市的边缘的，是一片茂密的树丛。

    众人点头，立刻分散开来。

    但在这里，城市的尽头似乎还有城市，天空的尽头似乎还有天空，如此纵深广大，无边无际。

    于是就在这样清晰透明的夜里，柯寻看见了天际处一片林立的高楼。

    水花飞溅，柯寻从水里冒出头来，大金毛似地扑楞着头发，然后偏脸看过去，正抓拍下一幅霸总出水图。

    柯寻没有再望下去，转而看向远处的牧怿然。

    柯寻庆幸卫东没有跟进来。

    柯寻带着卫东往屠宰室的方向去，慢慢溜达着，越走越近。

    要命的是，他还沉凝着一张冷峻又英俊的脸，既欲，又禁欲，简直……

    见他似乎在对着身边的画内人们说些什么，那些人显然对首领有着较高的服从度，畏惧又恭敬地分成了两批，忽然间一批开始向着远端跑去，另一批拔足猛追，追上后便是一番混打混战，整个草坪上顿时乱成了一片，而牧怿然则趁乱跑向朱浩文所在的食品加工室的门口。

    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世界。

    “也说不定会极具讽刺意味地签在刀斧上。”秦赐说。

    “哞哞。”一头巨牛冲着牧怿然叫，指着木盆让他进去。

    但这些，远远不及角落的大桶里血水泡着的那些内脏与管肠，远不及巨大的案板上摆着的那副血迹尚新的人骨，更远不及，墙上一排排的铁钩上串着的，或扒去皮，或砍去四肢，或挖空腹腔，或斩去头颅，或肢解成块的，人类的躯体。

    近处，农舍两边有几间高大的房屋，透过窗户可以看清屋内的陈设，两人辨认出哪间是管理员办公室，哪间是屠宰室和食品加工室。

    “按照昨天的计划，”牧怿然低声和几人说道，“分组各自慢慢接近要去的屋子，不要表现得太明显，我会把巨牛引开，你们趁机进入，一个去里面找，一个在外面放风，记住，不要多留连，速进速出，安全为先。”

    “别耽误正事，出来。”牧总裁的声音低冷地响在耳后。

    毕敬正被一头巨牛扼在蹄上，两腮被钳住，迫使嘴巴大张，另一头巨牛拿着刚才所见的那根细管，将细管的一端深深地插入到了毕敬的喉咙中。

    “所以签名说不定会签在蔬菜上？”卫东说。

    在那下面，是一口又一口巨大的食盆，分门别类地盛放着人心，人肝，人肠，或满满一盆的四肢，或堆积如山的人头，他们被剃去了毛发，或闭或睁着双眼，或张或咬着唇舌，有的面如沉睡，有的痛苦狰狞。

    牧怿然点了点头，神色却有些沉。

    没有浪费时间，两人迅速且轻悄地沿着墙头向着那边跑去，再次沿着砖缝攀爬，这一次花的时间更久，对体力也是更严峻的考验，好在柯寻跟得很稳，没有出半点纰漏，终于成功地攀上通风口，并和牧怿然一起钻了出去。

    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有些地方缠绕着肉丝，有些地方夹嵌着骨渣，有些地方遗落着指甲。

    “这大概是我进过的所有画里，最没有头绪的一回。”秦赐沉着眸，“这个画作者，仅仅是为了要人们更直观更深切地领会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么？”

    “要洗澡喽！”几个画内人欢快地叫着，围着木盆追逐打闹。

    好在填鸭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在毕敬的胃部鼓胀起来之后，他就被放开了，巨牛拎起了下一个瘦削的人，把细管插|进了他的胃。

    牧怿然在他脸上看了一阵。

    卫东不忍心再看毕敬在巨牛的蹄间痛苦挣扎的样子，将脸转开，蹲到一旁不住地干呕。

    细管的另一端，连通着古怪的机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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