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上掉下个……？

    没有了爱他的父母，没有了温暖的房间，最后，连属于正常人的生活，也都没有了。

    如果这些光不是阳光，草地，蓝天和雪山，怎么想都像漫布着一层沉沉的死气。

    柯寻又小心翼翼地喘了几下，发现呼吸已经彻底正常，这才松了口气，偏脸看向牧怿然：“我以为你是想帮我速死，让我少受点儿罪。”

    柯寻没有打扰他，重新躺回一边，望着帐篷上被雪光印过来的影子。

    “娑陀教。”牧怿然冷质感的声音里带了几分雪山特有的幽远凛冽。

    柯寻睁着眼睛，看着帐身上的影子。

    牧怿然蹙眉，盯着柯寻因窒息的痛苦而扭曲挣扎的身体，忽然翻身，直接压在了他身上，强行控制住他不断翻滚的动作，而后伸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口鼻。

    “卧槽，”卫东哆嗦着骂了一声，把石片揣怀里，“真尼玛是我好兄弟，什么好事都想着我。”

    柯寻觉得不对劲。

    柯寻把帐帘掩好，问牧怿然：“关于怎么破局，你有什么想法了没有？”

    柯寻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但又多了疑问：“娑陀教不是一向以劝人向善、济世救人，和什么看破七情六欲、圆满解脱为教义的吗，怎么还会有‘那种东西’存在？难不成画中世界也并不全是恐怖可怕的东西？”

    柯寻又想起那会儿从卫东的帐篷回来的路上，夜空里似乎没有星，只有漆黑的一片。

    牧怿然没有理他，兀自盘膝闭目养神，过了好久，才忽然开口：“你刚才怎么回事。”

    得到了空气，胀痛的肺部慢慢好转，粗重急促的喘息也平复下来，柯寻睁开眼睛，对上了头顶上空牧怿然的一双眼。

    那个时候的，拥有一双弯弯笑眼和明亮笑容的小男孩，大概从来没有想过，长大后自己的生活会变成这个样子。

    柯寻以为自己就这么死了。

    柯寻一笑，从衣服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没有到禁步的时段，于是钻出帐篷，找去了卫东所在的那一顶，把石头片给了他：“好东西要跟哥们儿一起分享。”

    牧怿然给的真相却一点也不委婉：“那时候，当地只有教会、奴隶主，和奴隶。”

    柯寻笑着坐起来，摸了摸自己刚才被他捂过的地方：“刚才是怎么回事，我突然感到窒息，会不会是那股力量已经开始了？”

    距他和牧怿然越来越近。

    “娑陀教本身是由多种宗教融合而来，”牧怿然道，“到了十一世纪开始，又陆续形成了很多的支派。而娑陀教文化体系中的神系，也并不只有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神，它还包含吸纳了很多异教形象甚至恶魔。在娑陀教教义的解释中，只要是为娑陀教法所降服的异教形象，都可以进入娑陀教神系，而这些恶魔则可供高修为者驱使。”

    牧怿然眼缝微启，盯着身下的毡毯，仿佛陷入思索。

    柯寻伸手轻轻碰了碰牧怿然的膝头，边示意他看，边想支身坐起来，却被牧怿然一手摁住，只好继续躺着，和他一起盯着帐篷上的影子。

    柯寻想想也对，实在不行他就拿块尖利的石头往脖子上的动脉处一割，疼虽疼点儿，但比活生生扒皮强。

    还没等看清他的眼神，牧怿然已经挪开了捂住他口鼻的手，并且翻身坐到了一边。

    柯寻：“请翻译成白话文。”

    不知几时，柯寻忽然发现，这些原本被风吹得微颤的影子，变得静止不动了。

    如果是在画外，这大概是个平静而美丽的夜晚。

    不过能死在牧怿然的手里，想想还是挺不错的，总比死在那些丑得一比的怪物手里要强，也比怂到自杀要好，回头论因果报应什么的，说来他还算欠自己一条命，下辈子找他要债，也不求他以命偿命，卖个身给自己也就行了。

    柯寻用手捂着口鼻，继续给自己增加二氧化碳，声音被捂得闷闷的：“我就是突然觉得憋得慌，好像自己被关在一个特别窄特别闷的盒子里，而这儿的天和山，其实都是盒子里的模型和涂料做成的，没有一点儿真实感，哪怕在前一幅画里，那槐树和坟地什么的还和真的没什么两样呢，但在这儿，一切都显得特别假。”

    影子纹丝不动，远山的雪光变得苍白，又从苍白变成惨白，世间所有的声音都忽然消失掉，静寂得像是抽光了所有的空气。

    “自杀利器。”柯寻说完就跑了。

    牧怿然不接，只淡淡扔给他一句：“你自便。”

    柯寻仰面躺到毡毯上：“看样子今晚很可能有人会交待在这儿。”

    一团漆黑的、巨大的影子，慢慢地从天空滑落了下来，像是一大滴浓稠的油漆，缓慢，粘稠，肥腻地从天上挤落，在滑淌到半空的时候，慢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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