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恶言相向

    ……

    淮源联络外界的通道事实已被切断，邓珪名义上是大权在握，谁敢不从，他都可以从权生杀予夺。

    他把各家惹急了，指使一个二愣子担下一切罪名，先将他做掉都有可能。

    现在各家都要撤回坞堡，邓珪真敢对他们态度强硬，他甚至指挥不动一个人。

    看着一袋袋粮食运入军寨，寨墙上的武卒，心思就更安定了。

    老鸦潭贼众闯入街市横冲直撞竟无一人站出来阻拦，邓珪他知道自己当时的心境是凉透了，认为这种情况下，只要贼军大举袭来，巡检司这边百余武卒不要说拼死抵挡了，望风而溃都不是难以想象的事。

    他挑选十多名用惯的老卒，指派一名从泌阳城里举荐过来的书吏率领，与徐怀、殷鹏一起，在街市东道拦两道拒马设下哨卡。

    徐武富、徐伯松、徐仲榆却完全不关心徐怀的死活，他们思量徐武江刚才所说那番话，却是有几分道理。

    “是啊，是啊，王相所言甚是，甚是！”唐天德语气要犹豫一些，态度上也是附和的。

    “军寨既灭，徐氏既便能守玉皇岭，但要死伤多少子弟，才能拖到朝廷大军来援，你有没有想过？”徐武坤说道。

    王禀虽然没有直接统领过禁军镇边作战，但任判军、都监，第一时间怎么可能不想到粮秣的重要性？

    即便人心惶惶，纷纷逃离无险可守的街市，但这边无处可去的底层贫民还是有不少，特别还有数百从仲家庄以及玉山驿逃难过来的难民。

    他们享受惯了，不敢想象真要从军寨逃走，后半辈被夺职治罪的情形——即便罪不当死，也不可能再能抬头做人；再说他们也不能确定邓珪这时真就不敢杀他们立威。

    不过，问题在于军寨武卒，从唐天德、晋龙泉两个都头，到下面的五名节级、十二名十将以及最底层的百余武卒，绝大多数都来自大姓宗族。

    “那好！小爷今天就看谁不开眼，敢违邓郎君的命令！”徐怀站起来，蹦了一蹦，又朝隔壁院子大喊道，“殷鹏快来，我们去赚赏银啦！”

    “这事怕轮不到徐武碛你做主。”柳琼儿心里也恼那混帐家伙总干出人意料之事，但这时候她只能站在徐武江这边。

    邓珪对此也无计可施。

    徐怀让殷鹏将马车套上，拉到哨卡那里，郑屠户还特地带着陈贵，送来一壶酒及肥鹅若干吃食。

    徐怀的决定是很冒险，他们也很担忧，但徐怀意志之坚定，他们也已经见识到。

    “诸家及将卒怎么说？”

    邓珪从中挑些跟诸大姓宗族没多大牵扯、身世又清白的青壮，连夜将粮食、腊肉、桐油、竹木、毛皮、铁料等物资，从街市各家铺院渡河运入军寨。

    “不从郎君之命，杀了可有赏钱？”徐怀捧着刀，歪着脑袋傻傻的问了一句。

    淮源作为桐柏山的核心要冲，物资集散之地，七八家粮铺里的存粮就有三四千石；压榨好的现存桐油就有上千桶，铁料及各种铁器数以万斤。

    然而他们所犹豫的，也是他们不可能去违拧宗族的意志。

    要不然的话，即便这次守住军寨，日后宗族就不会收拾他们了？

    “诸家不足恃，可以不出人，但钱粮不能缺。而街市住户也要尽可能往山里疏散，以免为贼寇所扰，诸大姓宗族在街市的人手也都可以撤走，但他们在街市的钱粮都必须交出来！你现在带着徐怀去，此时谁敢不奉你邓郎君的号令行事，尽可叫徐怀诛之！你也可以叫诸家都知道，这是我王禀出的馊主意，你本意不想如此，恶人我来做！”

    大姓宗族的人手可以从街市撤退，但钱粮物资必须留下；钱粮送入军寨之中也会造册记录，作为日后摊派的依据。

    “你说什么？”徐武坤、徐武良也叫徐武碛的话激恼，质问道。

    徐武碛语气是恶劣，但既成事实如此，他还是主张以更积极的姿态去应对。而听他这么说，徐武坤、徐武良虽然心里憋着气，却也能忍住心头的怒气，没有出声跟他去吵。

    徐怀邀郑屠户、陈贵以及殷鹏一起坐车里喝酒吃肉，然后让殷鹏带着郑屠户、陈贵一起在哨卡后，盯住撤离街市人等，他则径自躺车厢里酣睡；旁人也不敢挑他的不是。

    不过大姓宗族还是太滑头了，不像底层民众、军卒的血勇之气那么容易激发出来，他们依旧不为所动，认定大势短时间内不可挽回，依然决然要退守各家坞堡，坚守到朝廷大军来援，才是根本。

    将徐怀单独留在淮源军寨，徐氏内部却发生激烈的争吵。

    淮源虽然没有设县，但桐柏山不仅地域之广辽，丁口也有十数万，抵得上一座大县。

    “徐怀当街诛杀老鸦潭贼众三人、拦下三人，不仅挫了贼寇志气，军寨武卒心气也稍稍提起来些，甚至街市里还有二三十名青壮跑来，愿为赏格助守军寨。不过，诸大姓宗族还是默然，应是想着自保，此时寨中虽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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