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金砂沟上去十一二里,就是歇马山,大当家潘成虎为人颇为仗义,与鹿台寨以及其他周边的其他村寨,都没有太激烈的冲突;而以往鹿台寨逢年过节对歇马山有所打点,十七叔就暗中负责过好些次,跟潘成虎算是识得。我们要是前去歇马山投靠,应该会被收留。不过,歇马山在桐柏山虽说势力较大,但养活不了太多的‘闲人’,不可能让众人将家小都迁过去。我们初时过去可以隐姓埋名,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时日一长,歇马山其他小啰喽知道我们的底细后,很难保证消息不传出去。到时候就算巡检司不追查,州县也必然会再去为难我们的家人,大家都在头痛这事!”
更关键,不少人都倾向投靠歇马山,溜槽法这事更不能过早说出。
徐怀见徐武江有所意动,继续劝道。
可能到那个时候,才是说出溜槽法的契机。
而徐武江人虽然不多,但兵甲俱全,实力不弱,仅仅是小股在金砂沟一带活动,不去直接侵犯歇马山的利益,歇马山真未必愿意付出多大的代价,帮官府拔掉这颗钉子。
还有一个,就算是落草为寇,是他们这一伙人直接找个易守难攻的险峻峰岭占山为王呢,还是找一家可靠的山寨去投靠?
二十多名武卒投匪或消失了,不是巡检司敢隐瞒不报的;而一旦确认他们落草为寇,州县也不可能没有后续的动作。
不管起初是否走投无路求条活路,但只要落草为寇了,杀人放火者有之,打家劫舍者有之,滥杀无辜更是不绝如缕。
徐怀既然顺手牵来不少金银,又能从鹿台南寨暗中背粮食过来,他们就无需迫于生存对周遭熟悉的村寨下黑手,这要比投靠山寨,或到其他地方拼出一条血路来更容易叫人接受。
“你有什么想法?”徐武江看到徐怀过来报信后,就跟徐心庵坐角落里嘀咕,坐过来问道。
事情走到这一步,虽然他知道别无选择了,但他也不会觉得落草为寇真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徐怀没有说实话,主要是怕大家起了分赃后各自远走高飞的心思。
当然,大多数人也不会关心他的意见。
一只陶罐正架在篝火上“扑扑”烧着热水。
他们离开青溪寨之后,昨日午前就藏匿到金砂沟来,对后续要怎么办,在徐怀过来之前,他们就讨论过好几回;却在徐怀到来之时,都还没能拿定主意。
桐柏山田少粮贵,但两百贯钱,除去添置一些必需品,还能购入上百石粮食,足够大家在金砂沟吃小半年的。
主要原因就是山寨与周边的村寨,已经形成的“供养”关系,不仅不容他人插足;偶尔有流寇越境作案,山寨势力还会出人出力捉拿,实际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官府的作用。
二十五六个青壮汉子不可能一直都躲藏在这不见天日的洞穴里,但天下之大,哪里又是他们容身之所?
徐怀想到刚才脑海里闪现的那段记忆,低声问道:“大家有没有想过就留在金砂沟落脚?”
答案是什么,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只是到这一步仍有人不甘。
不管徐怀是突然开窍也好,还是一直以来都大智若愚,徐武江还是能客观权衡眼下进退两难的困难。
徐心庵多少还是难以接受徐怀如此大的转变,急着分辩道:
众人这时还是进退两难。
“不是没想过,但是这里太难了,”徐心庵摇头说道,“你过来也看到了,金砂沟地形是险,从外面很难进来,但从头到尾,你看得见有几块稍稍平整的土地;还有一个,这里距离歇马山太近,一山不容二虎,我们想在这里立足,不用等巡检司动手,潘成虎都有可能会先派人过来打我们。”
“……桐柏山说是三百里方圆,但真正意义上的深山老林并不多见,我们投靠别家势力有诸多顾忌,但想要自立门户,不管跑到哪里,怎么可能不跟别家势力起冲突?我觉得这事不能瞻前顾后了。”
徐武江也认为徐怀的话有道理,但他心里更清楚,事态到这一步,能不能走下去,人心其实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怎么才能说服徐武江他们留下来呢?
所有的选择都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他又能提出什么有远见的建议?
当然了,徐武江他们倘若想在金砂沟招兵买马、壮大势力,到时候必然会跟歇马山贼匪起冲突,但那是另外一说了。
干粮仅够维持十数日,其实也很有限,也不能指望桐柏山里渔猎能有多大的收获。
徐怀坐在祛除湿冷的篝火旁默默听着徐武江与众人议论这些事情。
从溪谷到洞穴有一条淘金山民踩出来的小径,杂草蔓生,他摸索着爬进石洞,大家情绪急切的都围过来问南寨的情况。
诸武卒从青溪寨逃出来,除了兵甲武器外,也尽可能多携带肉脯、麦饼等干粮,能捱十天半个月,这时候却担心苏荻与徐怀回到鹿台寨,不能阻挡巡检司将他们的家人捉去受牢狱之灾。
徐怀也不以为留在金砂沟落脚是件容易事,但这段时日以来,他也一直在琢磨那些记忆片段的触发契机是什么。
“……你这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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