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希望孔弼达这个百岁老人别犯糊涂,做出晚节不保的事情来。
他微笑地看着叶无双:“今日就先到这儿吧。徒儿,记住了,收拾行囊明日一早去麓山报到。”
冰冷无情的声音继续从李诺嘴里传出。
“靖安伯言重了,本公既然出手,就没有半途而废的理,你们安心便是。那今日就先这样吧,告辞了。”
在北蛮铁骑南下,朝廷仓皇迁都,人心惶惶之际,李子安挺身而出,横刀立马,保卫长安,挽回了朝廷颜面,此举,就已得天下民心了。
世人皆知朝中的杜晏大儒和他关系好。
他今日这般羞辱陈泰,除了给自己新收的徒弟叶无双出头之外,还有一个目的——杀鸡儆猴!
“公子,镇西侯一早来访。卑职擅自做主,已将他们迎去客堂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冰冷无情的数数声:“十、九、八……”
他李子安谁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但不能不给杜晏。
孔弼达捋了捋白须,坦然接受了李诺的儒礼,然后唠嗑起家常来:“子安啊,许久没见你吟诗作赋了,近日可有什么佳作?”
在军人的字典里,一旦有了“投降保命”四字,那么就算是彻底废了。
而他的儿子,也是一员猛将,跟随他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最终亲自斩杀西戎首领而被赐封武陵侯。
“孔弼达?这老家伙怎么来了?”
心中想到,这个镇西侯,来的还真是快啊。
靖安伯见女儿们还傻愣愣的不说话,便赶紧说道:“武安公,这真的可以吗?”
什么?
武陵侯陈泰何时被人这般羞辱过?
人的名,树的影。
世人会戳他脊梁骨啊!
他只能硬着头皮看向武安公,希望武安公能够帮人帮到底。
叶无双讪讪一笑。
可以说,长安所有耳目都捏在了陆翊鸿手中,故而昨夜公子和武陵侯之间的冲突,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老师,学生不能离开家啊。那个陈泰睚眦必报,一定不会放过我叶家的,我必须留下来和家族共存亡!”
“他们在辰时就来了。”
李诺说完,便大笑着踏出了门。
连靖安伯也是呼吸急促起来。
叶无双急忙说道。
李诺看了下天色。
镇西侯略显尴尬。
李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一番后出了房,便见陆翊鸿早就候着了。
也就是眼前这个是李子安了,换做其他人,他早就一刀砍去了。
昨夜,又偏偏被一群狐朋狗友请去君子轩吃酒,然后就惹上了不该惹的人。
镇西侯的西北军,他一定是要拿下的。
“能请来孔弼达当调解人,看来这个镇西侯还真是一个枭雄。也罢,这就去会一会他。”
他目露愤色,咬紧牙关。
陆翊鸿摇头笑道:“杜大学士岂会掺和这种事情,来的是儒林北斗孔老先生。”
这等好事,靖安伯当然不会拒绝,急忙答应下来:“那就多谢武安公了,小女绝不会给武安公丢脸!”
而这一幕,自然是被君子轩这个销金窟里的客人们看在了眼里。
镇西侯哀叹一声,毕恭毕敬道。
不过陈颢自知文道天赋不行,这才弃笔从戎。没想到还真被他闯出了一方名堂,原本的世袭侯爵也是连升三级成了镇西侯。
而他以肉躯堵魔眼的事迹,都过去六十年了……
哪知就偏偏这么的巧,就这么一个时间差,儿子就闯祸了!
而作为东道主的靖安伯此时心里却是有苦说不出啊。
也正是基于这一点,他才那么受世人尊敬,还活成了儒林北斗,与南方那位儒林泰山齐名!
除非,他能让孔弼达身败名裂,失去这护体金身。
那么率领西北军去支援殇阳关的人选,也就只能是他了。
李诺深夜回到府邸。只是善解人衣的娘子数日前就带着彼岸花去了渝州,而紫鸢又有孕在身,这府中便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在深夜安抚他蠢蠢欲动的心了。
侍寝丫头绮罗?
难怪要爬着走,敢情是踢到铁板上了,这回有好戏看了!
这一刻,靖安伯心底拔凉拔凉。
前厅。
这俏丫鬟大咧咧的哪懂什么男女之情,早就呼呼大睡去了。
李子安得罪了武陵侯当然不要紧,但是……陈家绝对会将这口怒气发泄到他身上啊!
所以,这位老干部的壮举,绝对是可歌可泣的。
“没问题。庆阳她一直想要组建一支女兵亲卫军,待来日驰骋于北境大草原。”
不然……
只是他浑然忘了,李子安对中原王朝做出的功绩,并不比他差。
“一大早?几时来的?”
哪怕是杜宴,年轻时也是受过孔弼达的提点。
镇西侯昂首而坐,脸上神色不卑不亢,一双虎眼炯炯有神。
这位公主,志比男儿,可不愿久居宫中做一只金丝雀呢。她要的是凤翔九天之上!
李诺笑呵呵道。
若他的这几个女儿真能成为庆阳殿下的亲卫队,那么还会怕了武陵侯?
此言一出,九女喜出望外,脸上露出迷醉的红晕之色。
“而今景泰一朝,国泰民安,你还得将心思多多放在儒学上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那都是事后诸葛亮。
一个小小武陵侯,李诺当然不会放在眼里。即便是镇西侯来了,也要仰望他。
至于后果?
既然这事儿他掺和进来了,当然是要全盘接下,岂能留一个烂摊子给靖安伯?
眼下,也就只有这根唯一的稻草可以救他一家子了。
一个沙场战将,受到这般羞辱而不敢还手,这也算是废了。
这是给靖安伯一家上了双重保险。
当然,李诺并非怕了孔弼达。而是孔弼达毕竟当初对中原王朝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也罢,就不逗这小滑头了。
李诺摆摆手:“你去便是,陈泰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的,为师帮你挡着就是了。”
所以,皇帝急召他回京。
“嘿嘿,师父,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能食言。”
他确实没料到镇西侯竟会请来这尊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