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自卑者自贱

他们还是领悟不了太复杂的言语。

    对于原始的，智慧未开的火奴们来说，从那座城中走出来的存在都是神。

    方荡用舌头轻轻晃动着那颗碧绿色的珠子，遥遥就见数头凶猛异常的怪兽从远处疾驰过来。

    但人是有本能的，本能告诉方荡，一定发生过什么，父母才被驱逐出那座最美好的城池，坠入这肮脏的石牢之中。

    同一时间方回儿还有方气也醒了过来，却都没有睁眼，两人都选择紧紧搂着比他们要瘦小不少的方荡，就像是孩子不想离开自己的父母一样。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淬炼了精华后的药渣，吃药渣就是在吃毒药，虽然那碧绿珠子能够净化一些毒性，但更多的毒性在方荡的体内堆积起来。

    当天晚上兄妹三个相拥而眠，躺在石屋上面，不知道石牢之中的爹娘现在是不是也如他们这般躺着。

    但这样终究不能拦阻方荡的离去，兄妹三个昨天的泪水都流光了，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

    不过几天之后，方荡每天醒来，身边都会多出一大一小两块肉来，方荡从未吃过弟弟妹妹送给他的食物，但是这一次，方荡吃掉了。

    别的时间方荡就按照自己的梦境之中的线条走向来不住的冥想，方荡感觉得到，只要他冥想那些线条，他舌根下的珠子就会生出感应，帮助他延长生命，虽然这只能叫他多活点滴时间，但一点一滴对于没有多少时间的方荡来说都是好的。

    方荡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父亲有着怎么样的过去，同样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被贬为火奴，更不知道那个身穿三爪银龙袍的男子究竟是谁，娘亲从未和他说过这些，也从未要他去复仇。

    最初这只是方荡本能的一个念头，当那一身银龙袍的男人还有那美丽得无法言述的女子出现之后，这个原本小小的念头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充斥在方荡心间。

    上火毒山采药，就成了消耗这些比耗子繁殖还要快的火奴们的最好办法！

    后面被挡住的火奴不由得大怒，发出呜呜叫声，但被身材高大的方气回头一望，再加上嘴中同样发出更加可怖厉吼的方回儿的吼声，那些火奴立时没了动静，在这里力量就是尊严。

    方荡故作轻松的笑了笑，随后叽里呱啦地说道：“我已经到了去采药的年纪，明天便要走了。”

    还有三十多个日出日落，火毒城的贵人们就要来驱赶烂毒滩地十三岁以上的火奴前往火毒山采药了或者进入火毒城当守炉奴，方荡知道自己活不过下一个即将到来的寒冬，更无法在火毒山那样的地方采药归来，所以，他再也不能等了，这是方荡前往火毒城的唯一机会。

    当第一缕朝阳透过天边的云彩照射在方荡的脸上的时候，方荡觉得，这一缕朝阳和以往的阳光都不一样，是这样崭新这样富有活力，虽然这阳光照射的是他将死的躯壳。

    方荡不是圣人，而是野兽，他肚腹之中至今留下一只活虫，还有一串刺入骨髓之中的笑声。

    通常情况下，一只火奴贱女一次孕育可以生下十只火奴，并且火奴贱女是从不休息的，十二个时辰全处于发|情期的火奴贱狗们也不会叫她们有休息的时间。

    烂毒滩地上的女子们被称为火奴贱女，不知是倾倒在这里的千万种药渣之中的哪一种的作用，导致这里的生育率高的可怕，火奴贱女是不必去火毒山采药的，她们的作用就是生孩子，生火奴男丁。

    人先自卑自贱才被人卑人贱，方荡的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面，自己从未低于那些衣着华丽的火毒城贵人！

    别的火奴都虔诚无比惊恐无比的以面贴地，方荡却并没有那么恭敬。

    所以虽然火奴们每年都死很多，但数量却依旧在一天一天的不断增长膨胀，犹如雨后的春笋一样，一冒出来就是一窝，以至于火毒城的贵人们每天都要耗费不少时间去琢磨怎么能够叫这些火奴贱狗们死得更快一些，更多一点，免得他们从那片肮脏之地满溢出来。

    每当方荡被火奴淹没，方气便将方荡扛在自己的肩膀上，叫方荡比所有人都高大，方荡也乐于如此，因为这是弟弟少有的能够表达出来的一份心意，也是方荡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到的弟弟带来的唯一骄傲！

    远处传来威严无比的钟声，听到这钟声，所有的火奴都要汇聚在烂毒滩地之中唯一一块高于药渣的石台周围，听候火毒城之中降临下来的贵人们的命令。

    这种感情的表达，在整个烂毒滩地上都是屈指可数的，在这里原本就没有这种感情存在。

    数十万火奴汇聚在烂毒滩地上唯一一块巨石周围，据说这里从前是一座高山的山顶，被药渣淹没后，就只剩下这一块石头了，这里被称为是降神坛！

    那数头怪兽凶猛狰狞，身上披着厚重的钢甲，一边跑一边发出雷鸣般的咆哮，显然烂毒滩地上的刺鼻气味使得他们暴躁无比。

    方荡觉得自己和那颗碧绿色的珠子之间缺少了一个沟通的渠道，若是能够找到那个渠道，或许他一身的毒能够成为强大的力量。当然，这只是方荡的一个猜测而已，现在想去问娘，娘却没有声音了。

    方荡的娘亲选择在白纸上面书写无数的美好，无数向往，无数追求，唯独没有世间的种种恶毒，更没有仇恨这种叫人会幻化成魔的东西。

    方荡站在火奴之中，刹那之间便会被火奴们给淹没掉，连个头顶都露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