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

拉烤鸡肉全给吃完了。

    纪星说：“没什么。”

    韩廷回头一看，一块崭新的白色印花软桌布叠成了方块放在小竹篮子里。

    韩廷道：“没许过愿，不知道灵不灵。但秋天了，风景好是真的。今儿工作日，人也少，清净。带你去瞧瞧。”

    那时候的想法特别单纯，只是想长大，并没有想过要去得到什么。

    微风一吹，落叶纷纷。

    出了西五环，窗外风景变化，房屋越来越矮，树木越来越多。再走一段距离，城市被彻底抛去身后。

    韩廷说：“她上个月公司刚体检， 身体很好， 您就别操心了。”

    “千年吧。晋代就有了。”

    韩廷瞧她：“远你就不去了？”

    而庙宇之内，安然清幽。圣殿戒坛、亭台阁楼、清潭碑石，无一不透着千年前的寂静苍凉。

    纪星瞪他：“你这样过会儿菩萨不听我许愿了。”

    纪星早忘了前头那茬儿，莫名其妙：“没有啊，怎么了？”

    纪星没听明白婆婆的言下之意，满心感动地要同意呢。

    她辩解：“有水和果汁的。那个重。”

    纪星一时想不出来。

    到了一处偏殿，转弯就见一道下沉石阶楼梯。楼外是大片青青竹海。秋风吹过，竹叶唰唰作响，一片叶之清芬。

    有次韩廷带纪星回西边他爸妈家吃饭， 韩母无意间提了一句，说纪星看着太瘦了， 哪天带她去医院看看。

    韩廷说：“顺其自然。”

    韩廷说：“我说的顺其自然是心理， 如果哪天想要小孩了，就要。”

    吃完早餐，纪星拎着她的小篮子，韩廷拿着车钥匙，两人开车出发。

    参天的古树遮天蔽日，秋日的阳光从树梢的缝隙间洒落，朦胧如梦境。

    “干什么呢？”他过去看，就见她在煮鸡蛋，煮蔬菜，烤培根，做三明治，洗切水果，忙得不亦乐乎。

    纪星道：“怎么个顺其自然法，我现在在避孕呢。”

    纪星眼睛一亮：“真的？”

    那晚回到家后，洗漱完毕上了床， 纪星忽问：“韩廷，你想要孩子了么？”

    “没有。我还挺期待的。”她咧嘴一笑。

    纪星问：“那寺庙灵么？”

    韩廷：“……”

    再走到另一处偏殿，只见庙宇墙壁上挂了不少金色的丝绦。丝绦上印着红色的诸如“身体健康”“学业进步”“美满姻缘”之类的祈福语，不同的是下边的姓名框里手写着各异的字迹和名字。

    “会不会时间一晃，就到二三十年之后了？”

    “那时我们就都老了。”她叹息。

    韩廷说：“你这语气听着像说上千年前的妖精。”

    “……”韩廷觉得，女人这种生物完全没有逻辑。

    两人工作太忙。不论是东扬-启慧AI人才库的建立， 还是瀚海星辰成立初年的业务开拓， 都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纪星根本没有时间去怀孕生小孩， 两人于是采取了避孕措施。

    上午九点多，从东往西的路上并不堵车。长安街上红灯也不多，偶尔走走停停。

    因为，你说过。

    她兴致勃勃，说：“今天我们俩去秋游。我觉得到了中午就别去餐厅吃了。野餐最有意思了，所以做点儿便当带着。小篮子我都准备好了。”

    韩廷下楼吃早餐时，阿姨已将做好的早餐摆放上桌，纪星则在流理台那边忙碌。

    她忽叹：“时间过得真快。”

    “嗯？”

    韩廷原想说你好歹读了那么些年书这都是些封建迷信，可看她那兴奋劲儿，话没说出口，拿出钱包递给她，道：“你要想更灵点儿，多丢些香火钱。”

    第二天一早，纪星起来床，还穿着睡衣呢，就跑去厨房忙东忙西。

    人刚转身，韩廷尾随她进来。她收好绸子，把钱包还给他，说：“好了。”

    “对啊。”纪星一指，“呐，布在那儿。”

    纪星说：“当然有了。”

    “真的。”

    “害怕了？”他扭头看她。

    韩廷想了一秒，问：“什么心愿？”

    “那儿好，我要往那儿走。”纪星拉着韩廷下楼梯。

    纪星出了门，把绸子认真系紧在栏杆上，跑去拉他的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