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韩廷从柜子里找出一套备用的病号服，扭头看她：“把这身换上。”

    韩廷这才松开她脸颊，说：“走吧。”

    他极少用如此语气说话，连纪星都怔了怔，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说话间，病房门被推开，纪星进来了，仍是穿着那身大大的病号服，脸上的气色却是比昨晚好了很多，红润起来了，眼睛里也有了往日的亮光。

    他看着她，倏尔低眸一笑，唇角牵起浅浅的弧度。

    病号服袖子太长，韩廷隔着桌子伸手过来，帮她卷袖子。

    纪星伸手过去，男人的手硬朗温暖，有力地握了她一下。

    韩廷看他半晌，说了句：“抱歉。”

    宽大的病号服套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荡；她低头揪手。

    “我们一起跟他吃过饭的。”

    她忽然小声开口：“我之前说，要死要活的爱情，那是赌气的话。”

    韩廷看他眼睛上黑眼圈很重，问：“昨晚干嘛了？”

    唐宋说：“老爷子吩咐的。还是他老人家看得准。要不是这楼上有挡雨板（让我上去），今儿这救护车得派上大用场。”

    “你从不让我接触你的手段。好像很介意让我看到你的另一面，总是不想让我看见。当我是小孩子一样。”

    他去卫生间把自己清理一番，换了病号服出来。

    韩廷说：“我知道。这次是个意外，你别多想。”

    韩廷说：“好。”

    韩廷说：“我自有安排，不急一时。”

    韩廷抬眸看她。

    “没。”他安慰着，嘴唇轻蹭了下她的额头。

    韩廷的头仍有些不舒服，人也觉得累。

    她却舀着热粥，不看他，像自言自语：

    “我以前觉得你在山顶，我在山腰，大概是我没法感同身受，所以我想去看看。现在却觉得我要去的不只是山顶，你的身边，还有你的背后。我想知道你每天面对的困境，想知道你经历的烦恼和痛苦，你面对的压力和难关。……不了解，以后就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理解。哪怕在一起，也还是会出现类似的矛盾和问题。”

    纪星闭上眼睛，累得睡了。

    “嗯。”唐宋说，“那个心理医生很专业。”

    完后，他在走廊上碰见了纪星。

    警员没怀疑，把她的话记录在案了。

    病房内静悄悄的。

    “嗯。”纪星进卫生间清理完毕，不一会儿出来了。

    纪星紧抓着他的手，吧嗒吧嗒流眼泪。只是流泪，却没有声音。她是真吓懵了，直到现在都很迟钝。

    纪星嘀咕：“我助理可以找的。”

    她抿了抿唇，说，

    韩廷于是没坚持。他头有些疼，缓缓坐在床边了，看着她，说：“去洗漱吧。早点儿休息。”

    她表情有些麻木，复述着今晚被朱厚宇挟持的事情始末。警员问得很细，每个细节都要她回忆。她有几次讲不下去，就坐在椅子上抖。

    纪星懵懵的。

    她微红了脸看着他的手，手指很长，骨节硬朗，像翻花儿似的；卷完一只了，她乖乖把另一只递过去。

    唐宋打了声招呼便出去。

    这时，朱厚宇的尸体被盖上白布送上车。

    韩廷问他：“怎么连救护车都弄来了？”

    救护车驶出去，轮子滚过的地方，朱厚宇摔下来的那片儿只剩鲜红的血迹。车内，韩廷看向唐宋。唐宋冷着脸，表情十分难看。

    纪星点头：“说了。”

    她脸色绯红，回以柔软而用力的一握，说：“韩先生，幸会。”

    “嗯。谢谢。”

    唐宋立刻带他上救护车。有几位警员跟着，身体检查之后得做笔录。

    两人都累了，很快便沉睡过去。

    “说了什么？有没有说为什么挟持你？”

    她又低头继续看了。

    两个警员坐在她身旁，对她进行盘问。

    “明天我有话跟你讲。”

    纪星背对着所有人， 尚未从极度的惊恐中平复下来， 慌张地喃喃：“你不是掉……你怎么下来的？”

    韩廷看她手在轻抖，想让她放松点儿，轻声逗她：“看得懂么？”

    一旁，韩廷看着她。尽管她表情怔然麻木，但他太了解她，知道她在撒谎。而撒谎的目的，自然是为他。

    唐宋：“嗯。”

    她脖子和手腕已经接受医生处理，缠上了绷带。

    韩廷坐在病床上看她，掀开被子一角，下巴指了指床，说：“过来睡吧。”他这话里没有半分暧昧或狎昵的意味，仅仅只是担心她晚上做噩梦。

    警员又问：“疑犯生前还跟你说过别的话吗？他为什么要找韩廷？”

    警灯闪花了人眼，她忽然看见他衬衫袖子刮破了。她一惊，拉过来看， 他手臂上刮出了一片血痕。再歪头正面看他，他脸色有些苍白， 怕不只是因为疲累， 还有其他的伤。

    唐宋没吭声。

    “之前在茶屋，你想对付朱厚宇，拿茶水在桌上写字；后来对付韩苑，你不告诉我你的计划；昨晚在现场，你不想让我看见朱厚宇的尸体。

    纪星目送警察离开，转眸看见韩廷，眼圈霎时又红了。

    “纪小姐，谢谢你的配合。如果还有疑问，我们会联系你。我们也建议你咨询心理医生，调节一下情绪。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你今后的正常生活。”

    她抬头看他，点点头，回答：“我以前做Dr.小白的时候，研究过很多真实病例的。”

    她抬眸看向他，语气很轻，脸也发烫，眼神却笃定：“韩廷，我想了解你的很多面，好的坏的，全部。不止是一个点。”

    她眼神清澈，脸颊上染着羞红，说：“所以，能不能跟你重新开始？不是投资人和创业者，不是上级和下属，也不是一|夜|情。就是韩廷和纪星。”

    或许是因为脑袋有些不舒服，韩廷第二天意外睡到上午十点才醒。

    “不是因为差距，也不是不自信，而是我从来就看不透你，对你不够了解。于是总怀疑你对我有隐瞒，渐渐不信任你，也做出了一些伤害你的事。”

    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没人了。他坐起身，摇了摇头，头内的晕眩晃动感好了很多，背后还有一丝疼。

    身后脚步声匆匆忙忙， 警灯闪烁。

    到了医院，韩廷做了个全身检查。身上有一些不同程度的挫伤刮伤和肌肉关节扭伤，好在脏器和骨骼都没大问题。脊椎上有一丝骨裂，暂时不需特别治疗；但有轻微的脑震荡，要留院观察半天。

    纪星舀了一勺热热的鸡蛋羹进嘴里，细腻嫩滑，熨帖人心。

    她说：“我是一个惯性很大的人，如果和你在一起，恐怕会越来越喜欢你。所以在那之前，我想尽量多了解你，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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