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楼层到了。

    韩廷已走向公交，回头看她：“过来啊。”

    纪星沉默。

    “没。去年十一月见过一次，又去执行任务了。”

    她走进电梯，不想韩廷也尾随了进去。

    瀚海星辰的版图合并，未尝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韩廷下巴指了下她手中的购物袋，纪星低头一看：“哦。给小黎买的。他成天只知道扎图书馆，他老婆让我帮他买点换季的衣服。”说到这儿，许是想到有趣的事，多说了几句，“他老婆跟他一样只知道工作，生活里也是个迷糊虫。这两人真是绝配，听苏之舟说他俩日常对话全是技术技术。”

    韩廷手插|进兜里，下巴往里头指了指，示意她进去，自己在门口等。纪星立刻进去，关上房门。

    “我不一样。如果在起点就不够爱，我恐怕没法走下去。哪怕一个人走，也会更好吧。”

    “你又如何判定，不够爱？”他说，“标准不同，这个判定也不过是你的主观感受罢了。”

    跟孟教授告别后，两人走出研究所，正好一辆公交车停在路边。韩廷看见路经站点有他们酒店，问纪星：“坐公交回去？”

    纪星往尽头走，韩廷跟在她身后。

    孟教授又看向纪星，点点头：“年轻人，好好干啊。靠你们了。”

    只不过，被动与主动。不同角度，感受怕是大相径庭。

    他调侃：“你这培训的日子过得够逍遥的。”

    “你也相过亲？”她侧眸看他。

    她随口问：“你跟孟教授有私交啊？”

    “……”纪星眼神戒备，起先有所怀疑，但韩廷模样格外真挚，她倒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他千里迢迢跑来撒谎，真以为他不知道，遂干巴巴地解释，“我……在这儿培训学习。”

    韩廷沉吟半刻，仍是说了实话：“适合的话，可以。”他曾经的确这么想。

    机器人耸肩摊手，歪脑袋地撒娇：“I'm sorry！”

    韩廷答：“看我们这一两代人。”

    他瞟一眼她拎着的袋子，问：“刚才逛街去了？”

    两人乘车去了孟思哲教授工作的研究所，在一间实验室里见到了正在调试机器人的孟思哲。孟教授六十多岁，头发花白，身子骨却很硬朗，见到韩廷和纪星，热情地给他们展示他的机器人。

    韩廷喝着杯中的茶，眼神透过杯沿瞥她一眼，放下茶杯了，问：“想一起去吗？”

    “沁沁也结婚了。”孟教授道，“说来你的个人大事是不是也该考虑了？”说着看了眼纪星。

    “哦。”

    韩廷跟在她身旁有一句没一句听着，极浅地牵了下唇。

    韩廷点点头，表情悠扬。

    纪星赶紧点头：“我有空啊。”

    这家酒店是上世纪建的，欧式复古，电梯精致小巧，空间逼仄。两人站一起有些拥挤。尤其韩廷人高腿长，往她跟前一站，身影挡住她头顶的大半光线，把空间压缩得更狭窄局促。

    纪星假装认真整理东西，不注意这边情形。

    纪星又想起小黎跟她说过的某些事，关心道：“东医聘用的专家，有被扣在这边无法出境的？”

    纪星再出来的时候，换上了新买的T恤和长裙。

    纪星多看了两眼，才看向韩廷；与他目光对上，才发现他一直看着她，仍是那一贯认真而有力的眼神。

    不想，纪星看似随意好奇地问了句：“你们那个圈子里的人，会相亲么？”

    一两个月不见，不知是生疏了还是怎的，她安静了很多。

    韩廷还挺讶异的样子， 走出来，目光轻扫她一眼，先发制人地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孟思哲笑：“这是个小姑娘，却特别调皮。”他像宠爱孙女的爷爷，去扶障碍物。

    半路上，韩廷又瞟了眼那堆衬衫，微嘲地问了句：“你还做代购呢？副业发展得不错。”

    最终，她看向窗外，说，

    “人家心里头有主了。”

    纪星愣了愣，竟找不出话来反驳，隔了半晌，才问：“既然如此，你所认为的爱情又是什么呢？”

    纪星把发丝别到耳后，摸到自己耳朵滚烫。

    公交仍在等待他俩，纪星只好小跑上去，跟他一道上了车。

    韩廷只是淡笑不语。

    她一脸懵懂，深受惊吓，完全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韩廷瞅着她那模样，跟在森林里过得逍遥自在半道儿被后妈抓住的snow white没什么区别。

    正说着，夏风从车窗外吹进来，撩动她的发丝，有一缕拂过他脸颊。他神情微变；她慌忙去抓那一缕发丝；他眼神追着那缕发丝看了眼。两人目光像丝线一般交缠绕过。

    两人下楼，在酒店餐厅里选了个靠窗的座位。落地窗外一条小巷，建筑楼高低错落，上世纪的西方风格。

    韩廷了然，说：“你先上楼把东西放好。”

    不知为何，纪星蓦地回忆起在德国的情形。恍然之时，服务生端上两壶大吉岭红茶，三层叠的下午茶点，外加一碟新鲜水果，草莓樱桃上还沾着水珠，分外诱人。

    纪星诧异，问：“它的语言系统是中文的？”

    韩廷看了她一眼。

    “上上个月。”说完，她下巴抬了抬，澄清道，“是江总邀请的我。我们有很多工作理念是一致的。”

    韩廷也过去帮忙，迈脚前看了眼纪星，说：“这机器人性格像你。”

    “嗯。”韩廷说，“DOCTOR CLOUD的研发需要他指点，所以亲自过来一趟。”

    韩廷并没打算骗她，说：“会。”

    纪星：“去哪儿？”

    “多谢您了。”韩廷说着，毕恭毕敬地颔了下首。纪星原认真听着他俩讲话，见状也懵懵地跟着颔了下首。

    韩廷风淡云轻：“坐会儿，喝个下午茶。”

    纪星蹙眉：“怎么能这样？”

    “嗯。”

    纪星略略回想：“噢。”

    还琢磨着，

    门锁落上的一刻，她闭了闭眼。

    走到门口，纪星拿房卡刷开门，看一眼韩廷，尴尬而谨慎。

    韩廷没做声。

    她眨了眨眼睛，问：“韩总你怎么会来这儿？有公事？”

    韩廷清楚她心里想什么，但她不问，他也不会主动去提。难道说跟孟家的妹妹相过亲？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提的事儿。让她误会了也不好。她这人在感情上心窄，他不至于上赶着给自个儿找不痛快。

    纪星又是一怔。

    小机器人打完招呼，跑去一旁蹦蹦跳跳。

    她再次想起在德国参观东扬医疗海外基地的情景，那时韩廷说的关于企业家社会责任的话仍在耳边。

    纪星：“……”

    韩廷看了眼手表：“我跟孟教授约的下午三点半。”

    国之兴衰，与有荣焉。

    纪星诧异：“啊？”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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