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点头:“再见。”
“我想见你,行了吧?就非得拆穿了?”她贴近他的身体,手腕轻搂住他的腰,伸进西服里隔着薄薄的衬衫抚摸他后腰上的曲线,自己的腰肢也轻轻贴上去,若有似无地蹭了一下。
“再见。”纪星颔了下首。才走到门口,听见他在背后说,“帮你问一下,没法儿保证。”
“……”纪星觉得他明知故问,音量稍提高,“当然没有!”
纪星立刻狗腿地帮他翻开:“我帮您!”
从周末到现在,他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但纪星知道他不太开心。这两天话都讲得比较少。
“嗯。有事?”
曾荻笑道:“有兴趣?”
不是戏剧不精彩,而是座椅太柔软舒适,她这些天太累太累了。她身子稍稍往椅子里头滑了滑,几次想强打起精神,无奈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韩廷食指敲了下桌子,确定自己是听不下去了,伸手去拿第二份文件:“是这个?”
他皱皱眉,翻个身,微微睁开眼,呼吸也略略急促:“回来了?”
纪星迟疑一下,终于是渴望战胜了脸面,试探着放轻声音,缓缓询问:“你能,把我,捎过去么?”
……
她竟睡过了全程!
“……”纪星想反驳说什么,一想到拨款授权书他还没签呢,于是摆出礼貌的笑容,虚心又诚恳地说,“我一直记着韩总的教导呢,不要颠儿颠儿地跟在别人屁股后头跑;要做好自己,等别人来找我。”
她自己的房间这边,门缝黑暗。
可她睡过头,错过了整场剧,无话可讲。
不知为何,渐渐地,她有些困意来袭。
韩廷一时没说话,风波不动地盯着她,倒要看她接下来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韩廷说他现在就在公司,让她直接过去。
“太甜了。不吃。”
“我关心什么?”曾荻拨弄着头发,“来的时候看见那小姑娘了,随口一问,说起来她也是我底下出去的人。”
“顺道?”韩廷好笑,“你什么时候做事不求结果了?”
“我妈一学生是那剧的导演。”韩廷说,“明晚几点?”
“出去。”韩廷说。
纪星顿时就迈不动腿了。
她拿出手机,第一时间告诉了邵一辰这个好消息。他那头在工作,没能过多地回她,只发了一个加油的表情。
电梯门开,曾荻走了出来。
“对不起啊。”纪星把脑袋埋在他脖子里,嗡嗡道。
回去的路上,两人沉默了半路。以往看完什么,他们都是一路讨论着分享着往回走。
但一瞬后,他便回过头去了。那一瞥不带任何意义。
韩廷说:“不算笨。”
她看看韩廷,又看看那张邀请函,又看看韩廷。
女人啊,终究抵不过岁月。
晚上七点一刻,东四十条路口车水马龙。四周高楼林立,矮房交错。最后一丝晚霞在西天上苟延残喘,暮色已要降临。
“七点半。”
“才来一会儿。”她塞给他一块巧克力,“你先垫垫肚子,我怕你过会儿会饿。”
……
邵一辰无奈一笑,低头含进嘴里。
两秒签字完毕。事情合他的标准时,他的批准速度是极快的,毫不拖泥带水。
更何况,人都如此,极易对比自己弱很多的角色给予关怀、照顾和提点;也极易对比自己强很多的施恩者产生讨好、信赖和仰慕。
归根究底,她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且男女之间,就那么点事儿。职场之上,专业交流,太容易流露出个人魅力。这点她清清楚楚。
还想着,手下力度没控制好,指甲不经意在桌子上抠出一丝轻微的声响。
“那话剧讲了什么?”她抬头问,想重拾话题。
他揉了揉眉毛,叹一口气:“……难讲。”他讲不出来,可等了一会儿,还是尝试着讲述起来,“讲的是……”
纪星心里有一丝挫败的不服,却也搞不清楚自己跟她较什么劲。
剧院里安安静静,光线昏暗,只有台上的人儿表演着。
他语气微冷,已是不耐烦她的性子。
她笑起来,手腕如软蛇般伸向他腰间。
曾荻话里的尖酸已是压不住:“我跟她计较?我至于么我?”
这个论坛汇集国内外医疗行业精英人士,为期三天的密集知识型演讲和研讨,对从事这行的人来说是开拓眼界观察市场获取最新信息的宝库。
进了电梯,她佯作不经意地问:“那个星辰公司,现在做的怎么样?”
韩廷隔了一会儿没接,电梯快到了,他说:“你吃的哪门子飞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你犯得着么?”
韩廷没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韩廷低头看着她,瞳孔微微收敛。
“一辰!”她小鸟儿一样飞跑过去搂住他的腰摇晃两下,以示撒娇求和。
她对这论坛垂涎已久,想方设法地申请过。无奈论坛门槛太高,她这小人物根本没资格参加。
双方都隐秘地吃了一惊。
这就是夸奖啦。纪星再接再厉,邀功似的接着汇报:“还有啊,现在公司已经建立了完善的管理制度和奖惩制度,条条款款都拟得特别详细全面。”
正想着,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韩廷过来了。
话剧很快要开场了,灯光黯淡下去。
近半年多不见,曾荻竟似更年轻漂亮了。
等人一走,纪星继续给邵一辰塞巧克力:“呐,再吃一块。”
曾荻笑靥如花,站起身,迎上前和他一起离开。
曾荻回头看着身后那两人的动静,莫名愉悦得很,对韩廷道:“她男朋友还挺帅的,跟她很配。”
她领口一道浅V,胸前的白团饱满挺立,相当傲人。他目光略抬,落在曾荻姣好的脸庞上,问:“现在?”
“处理好了。”她躺下,抚摸他的脸,“没去看话剧?”
叮一声电梯到,她一秒收敛好自己。
韩廷好笑:“你以为明星走红毯呢。”
韩廷对她点了下头,表情平淡。
韩廷回过身来。他脸庞背着阳光,起初看不清神色,直到走进阴影里,整个人才变得清晰起来。
“嗯。”
……
他们这种关系无论纯洁与否,都叫她很介意。
她嗅着他身上年轻的干净的气息,只觉异常安心而安稳。
“这都全靠韩总你上次的提醒和指点,我受益匪浅。多亏……”
她扭头看邵一辰,他望着台上在鼓掌,表情晦暗不明。
待上了车,她好言道:“我最近发现一家餐厅不错,午餐去那里吃吧。”
曾荻走进办公室时,韩廷抄着桌上的车钥匙正准备出门,见她突然造访,有些意外:“怎么不打个招呼?”
“是啊。”纪星答,挽住邵一辰的胳膊,介绍道,“一辰,这是我投资人,东扬医疗的韩总;这是广厦的曾总。”
这个时候,邵一辰应该还在看话剧。她刚给他发消息他也没回,许是在剧院手机静音了。
突发的机器损坏事件给纪星原本就繁忙的工作日程又增添了无数事项。
纪星立在桌边,忐忑地抠着桌子等待:第二笔拨款就看今天了。再不拿到手,发工资都成问题。
邵一辰拗不过,又吃了一块。
进了剧院落座,纪星和邵一辰坐在第五排;韩廷和曾荻在第一排。
她微微一笑,也闭上眼。心里暗暗装了件事:话剧还有几场呢,她要想办法买两张票回来,把今天的失望补上。
韩廷说:“还行。”
曾荻没从他口里套出半句对纪星的评价,不说了。可忍了一会儿,实在咽不下,借着开玩笑的语气问:“上次她借你名头招摇撞骗的事儿怎么解决的?”
纪星意外看见韩廷坐在她斜前方不远处,开始好奇他和曾荻的关系:他们俩一路进来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和亲密举动,看着不像是恋人。或许是有生意往来的朋友?
纪星一身T恤短裙在路边等候,老远看见邵一辰从停车场出来,表情有些无动于衷。
纪星有些稀奇,难得碰见他不在开会或办公的时候。但转念一想,现在快到午饭时间,应该闲暇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