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起初都没说话,吹着和煦的风,安静地挽着手走了一会儿。
她慢慢说完,等待着他给反应,但他不予置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哦”了一声,也没表明态度。
纪星脑子一炸,又问了些其他情况。
“那不开除也要赔钱吧?”
纪星听到他汇报,脑子也有些懵,问:“机器损伤多大?”
“说不准诶。”
小尚眼睛都红了,抢道:“这么大的失误,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是啊,能名正言顺立规矩了。以后公司人越来越多,哪能都打感情牌?师姐,我不知道你处理事情这么临危不乱,刮目相看呢。”
他那边环境很安静,以致他磁性而沉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显得格外清晰笃定,盖过了纪星车窗外的车马喧嚣与灯火霓虹,她发抖的双手双腿都渐渐平息下来,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
纪星心里轻松了些,嘀咕道:“我以前读书的时候要是有现在这么勤奋,肯定能拿国奖,哪儿轮得到你?”
简短寒暄后就道了别。
早在拿到课程书籍时,纪星就提前学习了一些案例,顺带翻阅了很多资料。也是在各方面查阅的过程中她发现,不少新公司都是死于领导者的决策失误。那些血淋淋的事例看得她心惊胆战,更觉得韩廷的指点来得太重要太及时。
韩廷“嗯”了一声,没讲别的话。
车放慢了速度,司机师傅问:“停这儿吗?”
“没事。”邵一辰微吸一口气,人已平静,说,“我先走了,你晚上回家注意安全。”说着去拉车门。
待走远了,纪星自言自语地说:“留校工作这么好的机会,很适合她这种温柔的人诶。没想到居然为了结婚放弃这一切。”
“三万诶,太高了。真要这么处罚吗?太狠了吧?”
回家的路上,纪星满腔的成就感和自豪感,中途经过太古里,想到什么,犹豫半天,给韩廷发了条短信过去:
她瞧见了,也没打扰他。直到某一刻,他一不小心将头歪在了她的肩膀上,仍然安静睡着。
纪星看着他离开,慌乱又忐忑,可也没空再多想,对司机道:“师傅,您继续往前走吧。”
纪星脑袋还在嗡嗡响,她竭力让自己平静,道:“底下有人闯祸了。现在公司一团乱,我得回去一趟。”
他的讽刺太过明显,纪星霎时脸都红了。她不知该如何争辩,那头懒懒得说:“挂了。”
深夜的办公室里,所有人望着她,等待她的处理结果。
机器损伤很严重,粗略估计至少三万修理费。
初夏的午后,气候温暖,令人昏昏欲睡。
她急不可耐,手机在手里转啊转。回过神来时,已经拨通了韩廷的电话。
“另外,公司运营到现在,该有清晰的赏罚制度和人事管理制度了。你前期用待遇、感情、事业、未来和梦想网络人心,让员工自发地主动地工作。这种做法是对的,以后要始终保持。但工作不能只靠自觉,危机感和激励同样重要。竞争和淘汰也极为关键。这几者之间的‘度’,要靠你自己体验和把握。这件事如果处理好了,是管理上的一个契机。”
这番话说完,在场之人皆是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听到那句话的第一瞬,她觉得他这人挺狠的。可此刻才知那句话多么准。
每一堂课她都带着问题听得分外认真,比上学时还甚。
纪星坐在车内,将韩廷最后那句讽刺略去,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很快,心底有数了。
邵一辰愣了一下,没说话,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剧院楼上,“保利剧院”四个红色的大字在夜幕中格外明亮。
她琢磨着,一知半解,混沌地点头:“知道了。”
“把他的一切功劳和利益分给剩下的其他人就行了。”
打车过去的路上,纪星突然接到苏之舟的电话,说员工小尚操作不当,严重损伤了打印机器。现在正安排人联系厂商想办法尽快维修。苏之舟也是第一次当老板,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失误该如何处置那个员工。
这问题一出,员工们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虽然都是为了帮小尚脱责,但无意间却牵扯暴露出了更多的信息。
“我会处理,别担心。公司的事你冷静想想,别太着急。”他摸了摸她的头,简短安慰两句,下了车。
邵一辰:“这是智商碾压。”
一旁,员工们小声议论着:“不会开除吧?”
可她此刻还难以接受,她摇头:“管理不该这么冷酷,明明可以靠共同的理想和团队感情的纽带。”
每周六日两整天的课,邵一辰过来陪读。课程老师都很和善,并不介意学生带人来听课。
只是,她主张的观点和处理方法,她也要尽力一试。
她好不容易冷静点儿,给苏之舟打了通电话。可深入了解情况后,她思绪又全乱了。
“除此之外,还有人该负更大的责任。”纪星继续开口。这下,大家的注意力再度集中。
午饭过后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很快下午的课程又开始了。
而今突然爆发重大失误,现实面临的惩罚很可能将公司原有的这种气氛突然打破。
“我毕业后留校做行政老师了。”陈宜说,“不过应该也做不了多久。”
没等多久,那头接起了电话,低低一声:“喂?”
那天韩廷发给她链接后,她雷厉风行就报了名。她目前还没时间复习准备在职MBA考试,因而报了提前班,先上课再考试再上课。
是放过,还是严惩?
纪星仍觉得具体事情要具体分析:“可星辰的情况不同,我们这个小团体更像是一群有人情味的朋友。这么做会严重损伤团队的气氛。开除他,其他人心里怎么想?挫伤大家对公司的奉献精神,得不偿失。”
现在,公司里所有人都一团懵。
近十秒的寂静后,好几个员工心情激动,带头道:“星姐,是我们没干好。不是你的责任。”
邵一辰沉默着没说话,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纪星羞涩地笑了一笑,什么临危不乱,全因为她有高人指点。
他说得毫不犹豫且风淡云轻,纪星愣了一下。
纪星在听完这一切陈述时,脑子里是混乱了一会儿的。她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公司竟会如此不堪一击,这件事情把一条线上的漏洞暴露无遗。
“开除。追责。”
“太仁慈,时间久了,威信也就没了。”
“分情况。如果不是全责,可能……放过吧。”纪星忐忑说,不知道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毕竟,十几个人白手起家共同奋斗到现在,朝夕相处,每个人之间都有很深的感情。”
“韩总,我是纪星!”纪星一开口,都没意识到自己焦急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哀哀的求助,“抱歉这个时候打扰了。但我实在是有急事想请教你。”
彼时出租车已到东四十条环岛,车流如堵,保利剧院就在前头。
韩廷:“嗯?”
很快一堂课上完,她笔记本上已是密密麻麻的字迹。邵一辰坐在她旁边,本子上也有数行记录。
纪星小声道:“会给……一些处罚吧。”她不确定地追问,“是你你会怎么处理……全责的话。”
纪星拦下众人,一锤定音:“这就是初步的处理结果。责任比例的具体分配,等管理层商量出来候再做公示。大家加班两天,辛苦了。现在机器坏了,什么都做不了,赶紧回家睡觉吧。明天精神满满,再来上班。”
嘟……嘟……
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着课。
纪星专注听完,把所有信息在脑子里拉出一条时间逻辑线,整理之后弄清楚了——
说着,他似乎要放电话了,可临挂断之前,又问了句:“怎么处理,你心里有偏向?”
“为什么?”
“管理层没有制定严格规范的各部门规章制度,没有及时敦促和监督大家严格执行操作规范,没有划分各个职位清晰的职责范围,造成了分工不明确,职能混淆,无章可循的状况。我,苏之舟,还有各位部门主管负最主要的责任。这笔机器维修费会根据具体的责任划分,按比例从责任人的工资里扣除。没意见吧?”
今天星期天,校园里学生不多。
正值五月,初夏,林荫道上郁郁葱葱,阳光细碎洒落。清风拂过,树叶的清香沁人心脾。走在其中,恍惚有种回归学生时代的错觉。
邵一辰道:“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吧。”
事后,纪星单独和苏之舟离开,问他:“我这么做,你不介意吧?把你也搭上扣工资了。”
纪星火速把事情的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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