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韩廷道：“不去你朋友那儿试菜了？”

    ……

    “我认真的！”路林嘉略恼道，“要不然你说我干嘛，管公司？我也没你和姐那个能耐。我真想开酒吧，那位置我去看过，夜景倍儿棒。再说了，我都盘算过了，进货，员工，关系打点，全想好了。可我好说歹说，我爸妈偏不信我能办成，跟他们讲也讲不明白。”

    “好。”

    原本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态度，没想对方答应了。

    她将饭局设在一家少有人去的高档日式餐厅，并亲自在路边等候，迎姚科长进餐厅。

    日式木门缝里，韩廷坐在榻榻米上，端着杯玄米茶喝着，一抬眸，目光越过杯沿投向她。黑色的眼睛，映着灯光，冷而利。

    韩廷瞟了一眼，没什么兴趣。

    交谈十分愉快，任务是完成了。

    “韩廷他只投了33.4%，但……”

    父亲想了想，又道：“还有个办法，看能不能托其他有份量的人来帮忙。”

    韩廷抬头，问：“你今儿来干嘛了？”

    “谢谢。”纪星抿唇笑，掩饰住一丝羞耻的心虚和自惭。

    这下她慌了，暗道得罪了人，匆忙向浸淫商场多年的父亲请教，才知做这种事要当面，且私下，不能转账，最好是大礼或现金。准备好后，察言观色，试探对方是否会收，根据情况见机行事。

    日式包间内，木桌竹席榻榻米，墙上挂一副浮世绘，墙角细长的白瓷瓶里插一枝三角梅。

    姚科长摆手说应该的，说东扬医疗和他们部门的关系一向很好，他们部门多次碰上接待任务需要带重要宾客参观企业时，东扬都给了相当高规格的接待。说完这些又说起韩廷甚至韩家种种光辉事迹。

    姚科长眉毛微耸了一下，却是为她“无意间”对“韩廷”的直呼其名。

    “特地来给你报信儿的。”路林嘉趴在桌上，小声道，“苑姐又骂你了。说你赶她员工，挖她投资，成心挤兑她。”

    韩廷没说话了。

    她仓促找资料，把姚科长的背景研究了个透彻。意外发现几处新闻报道中他和韩廷有过交集。

    路边，一辆白色特斯拉经过，放慢了车速。

    “你头上长眼睛了？不看就知道是我。”路林嘉说，走到他对面坐下。

    纪星随声附和着，不敢多说什么，也不敢轻易接话。好在话题很快就转回到了星辰上。

    而如今，第一步就被卡住了。备案拿不下来，连样品都没法生产。遑论之后的实验和许可上市。

    路林嘉微笑着比了个V字，无声做口型：千万。

    不过吐槽归吐槽，她心里也很清楚，韩廷没有义务帮她，甚至不该帮她。当初谈判时，是她坚决否定了他的人脉投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切都得自己花心思花力气去干。

    纪星也知道这样很无耻，可她实在没办法了，也就偷偷干这一次。

    韩廷没理会他的奉承，道：“你这酒吧要是不干正经事儿，我卸了你狗腿。”

    韩廷看他一眼，这小子平日里跟人说话一句不超过十个字，今天跟开机关枪似的。他略思索一下，问：“要多少？”

    她低头捂住眼睛：“取消吧，我现在没办法去。”她得想办法把这事儿解决。

    “主要是你们资历轻，没有经验，我们呢，按照政策，从初始阶段就要严格把控。现在一些机构借着研发的名义骗经费浪费资源的太多了。”

    纪星瞟一眼桌上那不被接受的礼物，手心出了汗。

    路林嘉见韩廷是不用预约的。秘书见到他，微笑点头示意。

    韩廷盯着文件上的内容，蹙眉分析着什么，没搭理他。

    她在发怔之时，一旁，邵一辰问：“我把电影票取消了？”他们白天定了晚上的电影。

    韩廷哧笑一声：“酒吧？开给你自己玩儿？”

    餐厅内回廊曲折，安安静静。

    “什么店？”

    一年一年，创业的多如草芥，谁都不稀罕了。

    路林嘉戴着一副粉色的眼镜片，镜片里头点缀着金粉。审美遭质疑，路林嘉不能忍：“现在就兴这个！你老人家不懂。”

    她揉一揉眼睛，慢慢地又打了个大哈欠。

    秘书虽已是宝妈，可听到路林嘉这种帅小伙儿的称赞，还是笑得脸都红了。

    纪星放下电话，陷入放空状态：她现在从哪儿去找这么个人。

    “是我多此一问。”曾荻说，她停了几秒，斟酌要说什么，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我朋友新开了一家餐厅，明儿一起去试试菜？”

    纪星半道去趟洗手间顺便结账，拉上木门穿上鞋子的那一刻，一颗心插上了翅膀，跃跃欲飞。

    “韩总最近可忙？”女人的声音娇媚而又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哀怨。

    他笑道：“如果是韩总亲自参与监督，那肯定没问题的。东扬自己的临床实验中心和医院就足够了。我看星辰这个公司前途无量啊。”

    投资星辰的事，韩廷本就没考虑瞒过谁，说：“你知道了还问？”

    “谢啦！”路林嘉道，“哥，我就知道，家里头上上下下，就你对我最好。”

    “国贸那块儿有个位置特好的地儿招租，我想盘下来开酒吧。”

    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准备出门，手机掐着点儿似的响起来，是曾荻。

    韩廷说：“你先做份企划书给我。做不好就别指望了。”

    姚科长寒暄几句，切入主题：“你说韩总是你的投资人？不知道是哪种投资形式？”

    病急乱投医，纪星狠下心来和苏之舟他们商量后，决定行贿。

    路林嘉大摇大摆走进办公室，韩廷正看文件，头也不抬，问：“你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更何况现在认识了姚科长，以后再办许可证估计也能轻松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