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医疗器械公司，相关资源不少，我本身对市场比较了解，对你们公司的前景也很看好，希望能一起合作。”

    她没好意思叫。

    韩廷许是没料到她这么直接，眉毛微抬了一下，顿了顿，道：“身份不同。如果我们成了合作伙伴，我大概会对你很好。”

    33.4%已经是拥有话语权和一票否决权了。这哪里是答应不干涉？

    纪星勉强笑一下。

    她痛苦地将脑袋埋进枕头，精神已疲乏不堪，急需睡眠，偏偏思绪千丝万缕，苦痛纠缠。她辗转反侧，天快亮时才渐渐入眠。

    纪星经历过无数次投资谈判，已不似当初那么轻易就满怀希望和激动，笑道：“我也希望能达成合作。”

    纪星被他戳穿，抓着茶杯不吭声。

    “那咱们还是一个属相。”

    他声音相当悦耳，却让纪星充分理解了他说的底线就是真的底线，没有再商量和让步的余地。

    到了这种关头，仿佛就只剩下赌一把了。就在她濒临下决心时，意外接到韩廷的电话，约她见面。

    “……嗯。”她含糊着放下勺子，身板挺直，神情又变得警惕起来，眼睛里写满怀疑，“韩先生是想重新谈投资星辰的事？”

    纪星低下头，用力摁了摁紧蹙的额头，低声：“别说了。”

    纪星尚在迟疑，又听她说：“你放心，33.4%不会是我一人持有。等将来我发现优秀的研发人员主创人员，也需要股份把他们吸引进来。”

    “我这人报复心很强。如果我想要什么东西，结果被别人抢走。那我大概会想尽办法毁了它。你那位小姐姐，应该不是我的对手。”

    纪星虽然心里没底，但进入写字楼的一刻，她挺直身板，微微笑了两下，强制让自己看上去自信焕发。走进公司时，整个人也是利落大方有干劲的样子。

    韩苑微笑起来，和她轻松聊了会儿生活闲话，回到此番的主题上。

    “你压力不要太大。”他轻声道，“这次就当是试炼，放手闯过。成功固然好，可失败又能怎样，回去工作也不是穷途末路，没什么可惜的。”

    “你那要求太苛刻，没人能答应。”

    回去后，纪星陷入了深深的矛盾纠结。

    “我不认识，朋友圈有人认识。你来研究所那天，我在工作分组里发了引资的朋友圈。”

    韩苑也不拐弯抹角：“这些我可以答应。但我要投2000万，33.4%的股权。毕竟发展顺利的话，后续还会有多轮融资，15%太少。”

    “没事。”她说，说完却又忍不住低声，“我有点怕，……怕星辰走不下去了。……没有人愿意投资。”

    纪星下午去了趟材料研究所，了解熟悉那边的材料购买事宜。魏秋子抽空跑来问她投资情况，纪星摇摇头。

    她知道他是好心安慰，可她现在最不想听的便是这些话。

    “……”纪星脱口而出，“你看着很不好相处。”

    纪星心里又是一怔，良久不言，因他说中了她的痛点。

    她看着手机屏幕微笑，打字：“我想你啦，邵一辰小哥哥～”

    那边停顿一会儿，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又停了，“对方正在输入”，又停了，如此往复。纪星以为他打了一大段，结果发送过来也就三个字：

    她表情非常笃定，只是毕竟撒谎经验少，与韩廷灼灼目光对视下，她不免挨不住眨了下眼。怎么看都像只披着狐狸皮的兔子。

    她感动不已：“谢谢啊。”

    纪星脸一红，用力点头：“对。这个条件。正在谈。”

    “1000万，15%的股权。我希望投资人能完全相信星辰的能力，不过多地干涉星辰内部的自主权。”

    “二十四了。”

    “那还不是一样！”她提高音量，又落下来，“对不起。”

    纪星脸上又辣了一道，这人强势直接得让她憋闷。她斟酌几下，终于抛出杀手锏：“实不相瞒，你开的条件有人开过。相同的情况，我应该会考虑先来后到。当然，如果你能给出更优越的条件，比如降低占比，或许我能同意。”

    “只要你也拿出诚意来。”韩廷说，“事到如今，拿假消息诈我就没意思了是不是？”

    正失神时，那边回了消息过来：“又来？”

    韩廷微微倾身，朝她伸手，淡笑道：“合作愉快？”

    公司上下还不知道目前的窘境，都沉浸在创业起始阶段满怀希望和热情的氛围中。他们投入工作的样子，是她目前唯一的安慰了。

    都没有。

    邵一辰道：“不是不愿意，是没谈拢。”

    公司运行一个多月，各种开销已花出去近二十万。至今还没有采购设备做样品，这样拖下去，迟早停摆。

    他说完，品了一口杯中的白茶。

    还要说什么，那头有男声问邵一辰问题，他回复了几句工作上的事。

    纪星纳闷：“你哪儿认识的这号人？”

    纪星骤然被这话吓得脸色白了一度。

    他说完，补充一句：“这是我的底线。”

    韩苑人很好，两人对未来的观念看法一致。而事到如今，她甚至能够再次让步，接受33.4%的股权占比。可她隐隐担心韩苑在找其他的研发团队，或许引入之后哪天把星辰本身的团队替换架空都说不定。

    “所以你对投资人的想法是？”

    抬眼就见韩廷正淡淡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说不明的笑意，问：“喜欢吃草莓？”

    纪星一愣，心被暖了一道，想给他回复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更觉说什么都是多余。

    2000万，33.4%，这是目前为止她接触的投资人里开出的最好条件了。

    她三十六了？纪星惊异：“完全看不出。”

    两人僵持之时，服务员过来上茶，端上茶具餐具餐巾，又放上一套下午茶四层塔碟。碟子自上而下摆着精美的中式西式茶点，司康，松饼，马芬，绿豆糕，芝麻酥……不一而足。

    韩廷盯着她看着，忽然无声地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嗯。”

    “我看过星辰的资料，内容成熟有想法，以为比我小不了几岁，没想到这么年轻，二十吧？”

    韩廷见她一脸隐忍的不甘，放缓语气，道：“你的方案中有一个亮点，把定制化和医疗大数据结合，更精准地定位目标受众。但据我所知，你目前用的数据是你之前在广厦的积累。之后呢，你还能拿到数据吗？”

    “真的！”

    两天后，秋子打电话给纪星，说有个女企业家想投资星辰科技，据说靠谱且有钱。

    她毕竟势弱，经不住吓唬，有些没底气地小声道：“你除了……威胁，就不能拿出别的诚意来吗？”

    主动权似乎握在了她手中，她也不经意坐得更直了，毫无畏惧地直视他。

    纪星心里更是一沉。

    秋子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