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能理解。领导么，本来就一句话让人走，一句话让人留。

    韩廷道：“难说。”

    在公司老总面前，她不可避免地有些孱弱和谨慎，也没法放松。

    纪星揪着自己LV包包的小带子，默默看向了窗外。

    曾荻才知是自己想多了，韩廷这人怕终究是薄情寡性，狠过于柔，不适合结婚。

    肖亦骁道：“但凡涉及输赢，没他不认真的。”

    但后来却不了了之。

    纪星心跳砰砰，觉着他样貌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了，或许是和哪位演员撞脸了？

    曾荻瞥一眼桌上的玻璃杯，随口道：“纪星，帮肖总加点水。”

    他却也只是随意一笑，仿佛并不怎么尽兴。

    曾荻将脱下的大衣递给服务员，身段袅袅地走过去，手扶在那个男士的椅背上，笑问：“谁赢了？”

    服务员进来问是否需要上菜，韩廷说可以了。

    他说的正是曾荻搭着椅背的那个，纪星只能看到那人的后脑勺，和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手指长而骨节分明，手法流利地洗着牌。

    人是淡淡笑着，她却心底一沉，知道是真惹着他了。

    然而还没上菜前，曾荻便找个由头把纪星打发走了。又跟席上之人说，公司临时有事，安排小姑娘回去了。这一小插曲，谁都没留心，也没在意。本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窗子升上去时，曾荻目光随意一落，自上而下扫了纪星一圈：妆容打扮都得体，够漂亮，也够年轻。

    可领导还站着呢。纪星让出一步，说：“曾总，你坐吧。”

    这才知今儿这招走错了。她知道韩廷一直不喜欢她的某些行事方式，但跟他无关，他懒得管。

    包厢门推开，一地水墨青山的柔软大地毯，踏上去脚底一陷，跟踩着云似的。

    曾荻上前搂他的腰，仰头看他：“怎么见你不高兴？”

    “既然不打算正经做生意，以后有什么事儿，别指望我。”他将纸巾揉成团扔垃圾篓里。

    可往嘴里塞着泡面的时候，还是有些淡淡的屈辱和难过。亏她为了穿标致点生生挨冻，还白白浪费了涂小檬给她化的妆呢。

    肖亦骁没接这茬。

    倚在韩廷椅背后的曾荻脸色却变了变。犹记得当年听说韩老爷子安排他去相亲时的光景——他站在沙发边穿衬衫，她从床上溜下去，从背后搂住他的腰，调侃：“相亲？你不会真结婚吧？”

    纪星低声说：“你们也很年轻啊。”

    约好的六点半，纪星提前十分钟到了路口。以防万一路况好曾荻先到，却要等她。

    韩廷笑了一下：“我觉得你亲自上，效果更好。好歹轻车熟路，是不是？”

    这下，全场的男士都看向纪星。韩廷整理着牌，没搭理。

    这话一落，男人们都笑了起来，善意且无害。

    她的脸被风吹僵了，刚想拿围巾遮一下，又怕唇彩把围巾弄脏。

    那天，打扮明艳的曾荻却感到恐慌，直觉告诉她，以韩廷的性格，他不会排斥和那个女人结婚。

    众人不玩了，准备上桌。

    韩廷透过镜子看了眼曾荻，没说话，抽了张纸擦手。

    他笑容放大，笑出声来：“谢谢啊。”

    纪星进门时，那边刚好一局结束，桌上一片笑闹声。纪星一眼看全了数张脸庞，意外的是面相都俊朗倜傥，气质飒飒，并无饭局上常见的俗耐面相。唯独背对着门的那位男士端端坐着，肩膀宽阔修挺，伸手捞着散落桌上的纸牌。

    “行~~”她拉长了语调说。

    他的一丁点儿情绪变化，别人察觉不出，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另一头有个四方桌，五六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或站或坐，围在桌边玩纸牌。

    他手中的牌尽数摊开，桌上一片唏嘘声：“又赢了！”

    七千多一条呢。

    目的地不远，是一处掩映在大片树丛草地间的中式餐厅。如果是春夏或秋季，该是风景如画。但现在是冬天，只有无边的枯木狰狞地伸向夜空。

    纪星下意识去看他，她站着他坐着，俯视下只瞥见他一小半侧脸，依稀样貌俊朗。

    下一秒，他淡淡牵了牵唇角，却并不是在对谁笑，而是一种势在必得。他抬起眼眸，眼底瞬时涌入灯光，亮闪亮闪的。

    “没明说。不知道肖总看不看得上。诶，你觉得呢？”

    她匆匆瞥一眼就收回目光，余光里一件咖色大衣和一只爱马仕铂金包放在一旁。

    纪星干笑两声，不知如何接话。

    她想象不出，咯咯笑：“你要结婚了，那我呢？”

    做他红颜那么多年，曾荻第一次感到危机。她自己都不信，如此傲气的她，竟会打听找去那位相亲对象的工作地点。对方是军医院的外科医生，一身白大褂，瘦而清秀，整个人气质非常安静而干净，一看便是小到大在物质上没受过任何苦、无欲无求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韩廷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

    四周之人你一句我一句轮番调侃，洗牌那位“韩公子”倒自在，不搭腔，专心洗牌。一摞纸牌在他指间服服帖帖，刷刷飞动着。

    “不像吗？韩廷你瞧瞧，像不像？”那人求证。

    纪星答：“24。”

    有一会儿没说话的肖亦骁忽然扭头看她，问了句：“多大了？”

    他系着袖扣，随口道：“断了。”

    “二十，八？”纪星真不擅判断。

    “等很久了？”

    肖亦骁再度扭头，盯着她看，眼睛亮亮的，饶有兴致：“你看我多大？”

    曾荻忽说：“坐啊。”下巴指了指肖亦骁旁边的一把椅子。

    但现在看来是个私人朋友局，且在座之人光是从他们的手表，袖扣，衣着便能判断背景不简单；而言谈举止，语气神情，对局上女性平静礼貌的态度，更显教养质素。

    曾荻看着她，微笑：“让你坐就坐。”

    纪星在寒风中回到家，蹲在椅子上吃泡面的时候，想起曾荻说，要谈一些保密的内容，不方便她在场，很抱歉让她白跑一趟。

    六点二十五，车还没到。

    韩廷没搭理，出门前说了句：“吃完饭了让她回去。”

    曾荻回身：“这我手底下的小工程师，纪星。小姑娘，还比较害羞，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学习学习。”又道，“纪星，这位是中衡的肖亦骁，肖总。”

    纪星原以为曾荻会介绍下其他的人，但没有。她便自以为肖亦骁是这局里最重要的一位。

    韩廷道：“拉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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