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慎寻皮笑肉不笑,啜一口咖啡:“大道理都懂,真做到的,有几人?”
换方向的步子顿住,我回身,扁扁嘴吐槽:“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求婚失败了。”
我睨了一眼正在点菜的青年男子,偷偷摸摸捂嘴偏头说:“在,坐我对面。”
所以临出门见面前,我特意向叶家用人借了相机,想将情敌的模样拍下来给刘大壮揣摩,胜算有多少。但那部相机最终也没用上,因为,我的眼睛,早已记住他。
我默默翻个白眼,朝着楼梯上喊:“星星?你哥说他要杀了我。”迅速被一个眼风刮伤。
晚饭间隙,我问叶慎寻,可不可以自己去城里溜达。他双眼如鹰隼,将一切看穿,漫不经心地说:“我不管你来费城的目的是什么,误了工作,杀无赦。”
听见那头的碗筷摆放声和她雀跃之音,我放下心,看样子,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只是,我还尚未想好,要以怎样的借口去见魏光阴。
我正感慨,叶慎寻瞄了我一下,我立刻慌手慌脚掐断,毕竟他和周印好像都特别讨厌别人泄露自己行踪,我不想莫名其妙被关进小黑屋,逼问和谁谁谁有勾结。
青年男子脚步顿了几顿,始终没言语,消失在楼梯拐角。
回答“是”好像太浮夸,说“不是”又太跌份儿,遂模棱两可:“中国的女孩也都长得很漂亮。”惹得周遭几位国际速记员比大拇指。
席间,周印问我有没有兴趣转去外语系:“公司的王牌翻译夏莉出差回来,抽空看了你在经济大会上记录的资料,觉得是个可造之才,待在中文系太浪费。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意向,可以一边在学校吸收理论知识,一边作为夏莉的助手跟着实践,专业调剂方面我去解决。企业并购这块儿,会牵涉到许多国家的文字合约,举足轻重。有了这份简历,未来你即便不想留下,另外找份工作也轻而易举。”
正要还嘴,服务员恰好进来上开胃菜,电话也在这当头响起,竟是盛杉。她不解释怎么搞到了我的电话,反正她总有办法,出口便问:“周印在你旁边吗?”
当整个房间只余下我和危险边缘的叶慎寻,我终于闭嘴,裹着被子,悄悄闭眼躺平身,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中文系最看不起的,就是毕业后当作家的人。”
下飞机已经是当地傍晚,费城的夏天温度喜人。太阳没去前,也清风拂面。
我刻意避免与他正面交锋,他却早已发现我的存在,突然问:“你喜欢的人,有什么好?”
话还没落,凭空一声响雷,眼看着雨势如破竹地砸在三面的落地窗户上,噼里啪啦响。
被叶慎星缠了一会儿,叶慎寻不堪其烦,这才起身扫过桌面的车钥匙,亲自出门迎人。
突然失约,程穗晚想找我,却不得其法,直到我上了Q,才看见她一连串心急的留言。
翌日,我用叶家的座机与程穗晚通电话,约好峰会后见面,她兴冲冲地在电话那头说,要给我惊喜。
翌日。出门前,我同程穗晚确定了见面地点。
男子微微点头,侧首对我:“带这位小姐去客房。”看来是自己的住所。
人生处处是陷阱,我只是想吃个饭而已……
“橙橙。”
男子拧眉:“程小姐出门没司机送的吗?”年轻用人惶恐:“回先生,程小姐说想走走逛逛,坚持不要司机,所以……”
以前虽没打算从事翻译工作,对这个夏莉我还是有所耳闻。不过三十出头,却精通八国语言,且都拿到了翻译员资格证,许多外国语学院的学生都拿她当偶像,想拜在门下,竟被他们收入囊中。
对面那双眼,涂满了分明的爱与恨,浓烈地、炽热地。叶慎寻瞳孔微刺,忽觉咖啡也有些烫手,遂放下,不再言语转身上楼。
“唉,今天是我擎天柱五千岁生日。五千年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我,终于在昨天……”
叶慎寻偏头看看天,确实已晴转阴。这座城市老这样,能顷刻天晴,又兜头就是倾盆雨。
叶慎寻呕得要吐血,刚想应点儿什么,她却眼皮一阖,整个瘫在地上。
见面的地方太敏感,我心一紧,莫名地喘口气,那头的程穗晚没察觉异样,继续道:“正好我钥匙不知放哪儿去了,过去找他拿备用的,而且学校里边的餐点你肯定很喜欢。”
起初,我以为叶家二少不过八九岁的孩子,等收拾完到院子逛一圈,却发现对方是和我年纪相当的男孩。
有后台,就是棒。
她后面说了些什么,我已然忽略,只猛然记起在峰会现场那个日本女译员指的方向:“我刚刚也发现一个特别好看的中国男孩,好像负责摄影……”但等我望过去,那里已空无一人。
那两天,我迅速和叶家二少叶慎星熟悉起来。
“那你告诉我,感情的真谛是什么?”
再醒来时,叶慎星白净的脸凑近,一双轱辘圆的眼睛几乎黏在我身上,顺道用右手食指戳了戳我的胳膊:“橙橙,你想不想喝橙汁啊?”
“那是为什么呀?”
叶慎寻抬眼,见乱花和绿叶衬着两张青涩面庞。年轻男孩高兴到恶作剧,把着绳子使力,秋千忽地飞出老高,吓得女孩一声尖叫,长长的头发划过墨蓝天际,掠过来的风都仿佛会说话。屋子里,用人正在煮鲜柠檬茶,袅袅香气飘出,令他陡然想起四个字——
夏末,残留的热气被男孩许久未出过的笑声戳破。有人横亘在记忆里,脆生生地喊:“哥哥!哥哥!”
我拖长音:“因为——你们地球的油价太贵了啊!”
“你这可不像掉包,像是掉了贞操。”
他显然被戳到痛处,眉头微蹙,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将手里的咖啡向我泼过来。我审时度势离得远些,却不打算放过这个能攻击到他的话题。
叶慎寻说得对,大道理都懂,真正做到的能有几人?我自恃勇气可嘉,用近十年的时光追随一个人,此刻却不敢原地返回,找寻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屡屡将他钉在求婚失败的耻辱柱上,一向克制的人青筋暴突,连叶慎星都明白这是个危险信号,当即抱着他心爱的擎天柱撒丫子跑出了房间,没义气的货!
半分钟后,一双温热的手拍上我的脸,嗓音竟和他的手一样有温度:“把粥喝了。”
我打量盘子里的落花瓣,粉粉|嫩的,霎是可爱,听见身边人问:“二少爷呢?”“回先生,星少爷正在后院鼓捣玩具。”
这都什么跟什么,所以陷入爱情的人,智商真的为负?!
见他,程改改努力逼退眼底的红色,应该感冒了,瓮声瓮气地说:“不小心掉了包。”
我脑袋里哐当一下,空白三秒后如梦初醒: “不是你想的那样!”
怕她再提出见面,我连考虑都没有:“明天!”
女孩略一默,双眼里含着水光:“晚饭可以多加点肉吗?我好饿啊。”她说。
不远处,男孩的戒心已全失,与她同乘一架秋千,整个人几乎是挨着她的,胳膊贴着胳膊,兴致勃勃地追问:“终于在昨天怎么样?!”
细想这女孩种种,好像是能给别人带去快乐的个性,这才一个冲动间,叫司机开到这里。
“改改……”
在像极故人的周印面前,我脸唰一下红了,就差拍桌愤起:“拜托!我只是!”
似乎是很久没见过的热闹,叶慎寻眯眼,忍不住莞尔,确定自己的决定没错。
“橙橙”是叶慎星私自给程改改取的称呼。初见那天,为促他开朗些,程改改以讲笑话为条件,要他自我介绍,后被他反问名字。但身边亲密的朋友都叫她“改”的叠字,唯独叶慎星非霸着“程”字不撒手,因为喜欢吃橙子。
人跑出几千米开外,我才停下大口喘气,仿佛撞破了什么不该窥伺的画面。而后才发现,我的随身小挎包也不知掉在了哪里。兴许是校内,震惊过度,我松了胳膊却不自知。
盯着他的背影,我想起什么,出声叫住上楼的人:“上次在‘行吧’,你说的魏家,是哪个魏?”
他的眉眼继承了叶家的优良基因,相比叶慎寻却少了几分锋利。见我这个陌生人,男孩立马起身,明显有些惊慌,眼神带着专属孩童的纯粹。
“哈哈哈……”
此前,大概还没人与他认真讨论过故事情节,男孩眨眨眼,尝试着靠近我一些,做思考状:“因为、因为人类容不下汽车人,觉得他们是怪物,所以他们只能回到自己的星球,自由自在生活。”
男子在无人察觉的地方握紧拳头,远处|女孩的说话声传来,却刻意变了男音。
但忠人之事这点我还是明白的,遂与他谈条件。等峰会一过,他会在费城多停留几天再回国,了我心愿。
他终于松开双手,直身,目光转向叶慎寻,表情认真。
“本来就是啊,还没领悟到感情的真谛,就贸然求婚,换作我是女生,也不会答应。”
后来,我无数次问自己。要是早知如此,还会不会选择跟随叶慎寻到美国?这问题一直没有答案。
“叫橙橙。”
我执拗起,不自觉握紧脖颈处的黑色短木,像无数次困惑时,它曾给我的指引。
现世静好。
“你在做什么?”
程改改内心是崩溃的,谁说这孩子智力有问题了?反应和他哥一样快不是吗!
“程改改,你怎么回事儿嘛,不是约好见面的吗?!”
这当头周印突然提起,我便也傻得脱口而出,气氛顿时被层层叠叠的粉红泡泡包裹,我却没有察觉,满心满眼都只有那盘菜。直到周印不动声色地放了筷子,双掌撑在桌上,意有所指地看向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你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
因为,就在刚才,我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
被我放在心尖上的男孩,看起来比从前快乐。虽然很可惜,令他快乐的人,不是我。
“如果世上真的有人不喜欢哥哥,那这个人,一定不是我。”
“你喜欢变形金刚哦,那你知道故事最后,大黄蜂离开地球后为什么没再回来吗?”
周印眼底精明的光一闪而过,刚上来的开胃小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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