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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姑苏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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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吴王喜欢谁,冷落谁,她从来不愿干涉。

    而且她答应过夫差,纵使再痛恨,也不让夷光为难。

    施夷光也知乳娘在吴王心中地位,给她三分薄面,两人从未有过争执。

    施妃娘娘含笑,偎依去他身边,撒娇道:“妾希望身边的每样器皿上都有帝的名字。”

    “好!”夫差依旧命人送来大批的金帛珠宝与莫三娘,做愧疚的补偿。

    大宫女们都喜欢这个可爱的女孩,偶尔会拿冯侍卫和她打趣,逗她脸红,指使她做这个做那个,却没有人把小孩子的心思认真放在心上,就连偷偷暗恋冯侍卫已久的绿蕊都不把这小孩当情敌看,大伙每每都逗得雀儿要哭鼻子才罢休。

    虽然不知道原因,小雀儿定是被害死的。

    莫三娘走过去,最后对她说:“那个宁死也不愿伤害你的男人,那个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你的男人,已被你害死了。”

    “嬷嬷别乱说,雀儿年纪小,谁能和她过不去?”与莫三娘交好的刘宫人看不下眼,急忙上前安慰,“小女孩就是贪玩,不小心失足也是有的。”

    莫三娘思索良久,却找不出任何有说服力的东西,方道:“她有些……不够真。”

    越人的恨,吴人的恨。

    莫家世代习武,忠义传家,当年夫椒之战败后,莫家大爷千里昭昭送战友遗骸回乡安葬,为此染上恶疾,几乎丧命,然后为战友们赡养妻儿老人,曾有风言风语、落井下石,也曾蒙火害、家财尽失,他却尽心尽力、不离不弃,至死仍惦记着让儿子接着照顾何姓战友家那名瘫痪的孤寡母亲,只为曾答应过战友们一句“谁活着,便为对方照顾家人”的承诺。莫家长子寡言重信,接过父亲的担子,从无怨言。

    怎么可能?!

    夫差心里就有个疙瘩,越看伍子胥骂施夷光就越火大,越发看他不顺眼,也怀疑他的忠诚——忠臣怎能对君主的心上人百般诋毁,试图拆散呢?而施夷光倒经常在背后夸赞伍子胥虽迂腐了些,却英明神武,是栋梁之才。此等容人之心,实为贤良女子楷模,除了每次提起伍子胥的崇拜眼神让人看着不舒服了点,让夫差觉得自己废物了点,都很完美……

    夫差言出必行,行之必果,以大夫伯嚭为太宰,苦练骑射,以精兵以伐越,在夫椒大胜,得报父仇,偏偏勾践有谋士,派文种以美女、财宝贿赂吴太宰伯演求情,夫差妇人之仁,且心在争霸天下,所以同意了结盟,气得伍子胥破口大骂,然后他让勾践带着妻女与谋士来吴国放牛养羊,勾践百般认错,千般讨好,甚至愿意亲尝粪便替夫差治病,这份诚意终于感动了夫差,便在三年后将他放了回去,气得伍子胥跳脚大骂。

    夫差惊诧:“乳娘笑什么?”

    他摇头:“这是夫差的请求,也是最后的请求……”

    连着数夜,馆娃馆木屐舞声不绝,灯烛辉煌,昼夜不息。

    证据确凿,施夷光再也无法抵赖,终于一一交代,然后不复以往温柔虚伪,哈哈大笑道:“来吧,我知道你要杀我解恨的,可是我终究是为越国复仇成功了。”

    冯大哥名冯守仁,年纪轻轻就成了吴王的近卫,贵公子出身,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喜欢他的宫女至少好几十,一个赛一个标致,一个胜一个贤惠。小雀儿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不懂事孩子,哪值得放在心上?顶多就是摸着她脑袋,温柔夸一声:“小妹妹,乖。”

    可是,她不能无视夫差的死。

    莫三娘想了想,含笑安慰:“是陛下宅心仁厚,重情重义呢。”

    可是他们谁也没找到施妃。

    夫差持剑拦下,他说:“住手。”

    夫差想了想,豪情壮志:“我要天下绝色!”

    一百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也换不回莫雀儿。

    小雀儿可不懂那么多心思,她一次又一次地和嬷嬷说,“施妃娘娘好可怜,背井离乡,远离故土,我经常看她对着越国方向捧着心哭,眉毛皱起的模样很漂亮,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比她更像女人的女人,”她对着铜镜,试图学施妃那样捧心哭泣,小小眉头锁起,看得莫三娘直摇头,“你不合适哭,还是笑比较好看。”

    夫差低头问她:“那么多年,你倾尽全力对你,你真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莫三娘听完解释后,沉默了。

    越国人不想,吴国人也不想。

    莫三娘问:“施妃娘娘当时在做什么?”

    把要为乳娘来问问事情真相的吴王给吓得半死,连连为自己说话孟浪道歉。

    小雀儿仿佛着恼般红了脸,扭着衣角,委屈道:“人家鼻子又扁,眼睛又小,脸上还有几颗小小的斑点,身子又瘦,一点都不好看,嬷嬷还老是和宫里大姊们一样取笑人家,雀儿,雀儿要生气了……”

    莫三娘再次严厉地问:“是不是只要施妃说的话,你都信?”

    莫三娘劝:“以后小心点越国动态便好了。”

    “嬷嬷,”刘宫人急道,“这可是施妃娘娘的馆娃馆,守卫众多,雀儿无权无势,碍不了人的眼,怎会有人害你孙女?”

    夫差皱眉:“他们?如今国力衰退,起不了什么风浪,倒是齐国是心头大患。”

    “别说了,”莫三娘捏了把她的鼻子,故作严厉道,“你的女红可得好好练,现在连件衣裳都不会裁,小心嫁不出。”

    夫差再次确认:“我要你承诺,不因此事责难或伤害夷光。”

    为什么雀儿死的时候,在荷花池边的侍卫都被调走了?

    四世同堂,母贤子孝……

    这话也说到了吴王心坎里,点头不已,略有犹豫。

    莫三娘绣着裙子,悄悄地想:再过几年,外孙女大了,又在宫里服侍过,特别有体面,和吴王商量下,在青年才俊里给她挑门好亲事,不求大富大贵,不求高官厚禄,只求那男人性子好、心眼好、待她的雀儿好,两人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吴国、太湖、夫差……所有被莫三娘深深珍惜的东西,都被施夷光嫌弃。

    “陛下真是白疼了她!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的蛇蝎!”

    担任夫差的乳娘后,她将所有对早逝儿子的愧疚与爱,全部灌入,照顾得无微不至,深得信赖,因此两任吴王及王后都待她极亲厚。

    “好,”莫三娘如钢铁般的心,一下子软了,紧紧握住的剑柄松了,铜剑落地,再也无法拾起,她含泪答应了夫差的请求,“乳娘什么都答应你……”

    小雀儿低头扭衣角,怨念,“嬷嬷欺负人。”忽然想起在馆娃馆当值的侍卫冯大哥,有些脸红。

    莫三娘笑话:“女子重德不重色,你长得也不丑,心灵手巧,也不知以后是谁有福气得去……嗯,就是嘴巴碎了点,不好不好。”

    侍卫言:“这种亡国的祸水,留着有什么用?”

    “嬷嬷乱说,雀儿已经有进步了,上次送嬷嬷的帕子,绣了云纹,嬷嬷不是也夸做得好吗?”小雀儿知道嬷嬷面凶心软,压根儿不害怕,她随口应下,却也没认真,仍照着铜镜,不甘地说,“要是我嘴巴再小点,眼睛再大点,鼻子再高点,会不会有很多人喜欢我?哎,可惜天生就是个丑八怪,真羡慕施妃娘娘……”

    紧接着,施夷光看见侍卫们拿出了一只牛皮缝制的大袋,约莫有一人高,一人宽,尺寸就如她身高定制般合适,她忽然什么都明白了,转身就想逃,却被牢牢按住,按倒在泥地里,从未提过比酒壶更重的东西的双手被石子磨破了皮,整齐的发髻被打得凌乱,她一口咬去擒拿自己的侍卫手,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

    穿街过巷,绕开吴国几大家族的追杀,姑苏城外有越国的旗帜,生路就在眼前,朝思暮想的故乡就要回去,她的心跳得宛如小鹿般欢腾,只恨不得肋上生双翼,瞬间飞回越国。紧接着,她看见了越国的士兵,穿着抖擞的皮甲,定是宫中派来接应她的使节,国与国之间常年征战,他们对已投降的吴军送施夷光到来,并不敌视,似乎还有些意料之中。

    “夷光体弱,容易心绞痛,受不得气,为她花些钱有什么大不了的?莫非田妃以为我吴国上下连个女人都养不起?!她是那么乖巧可爱的女子,我连句重话都不舍,那田妃怎敢如此嚣张!莫非是故意要气坏夷光身子?如此善妒!如此恶毒!如此可恨!真真不是东西!”看着心爱女子惨白的病容,心疼得夫差直跳脚,当场一张诏令废了田妃,夺田家官职,命她将儿子交与徐妃教养,田妃得讯,又惊又怒,晕死当场,醒后只能哭着离宫而去。

    挣扎中,施夷光被装入牛皮袋,抬去江边,仍不停呼救。

    面对她付出全部心血的孩子,让她放过杀死她孙女儿的凶手?

    眼看小姑娘的泪珠儿都快落下来。莫三娘赶紧拦住安慰:“别听胡说八道,我家小雀儿的五官还没长开呢,人也玲珑可爱,皮肤白白|嫩嫩,眼睛笑起来像天上的月牙儿,哪点儿不好看?长大必定是大美人儿。”

    小雀儿死讯传来的时候,也是夏日晌午。

    莫三娘盛怒:“蠢货!”

    莫三娘打趣问:“可有我家雀儿漂亮?”

    吴国大哀。

    “恨……”夫差用苍老的手抚上她光滑的面颊,十余年的吴宫生活,她已从青春少女变成了年近四十的少妇,岁月的痕迹爬上她的眼角,仿佛古董上的刻痕,带来成熟的韵味,可是美丽却未曾凋零,仍是他花园百花中最耀眼,最爱的那朵花,他轻轻地说,“有多爱你,我就有多恨你,有多恨你,我就有多爱你,所以我不能看着你死。”

    莫三娘道:“我只是想起当年在叔父婚宴上闹着要新娘子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他已经是个大男人了,能为我们遮风避雨了。”

    夫差被伍子胥骂了许久,心里原还有些不安,可是看见爱妃笑颜,又觉得不值一提。

    太阳徐徐升起,太阳徐徐落下,吴王甍。

    侍女握不稳酒盉,摔落地上,酒盉磕在青石砖上,将美酒泄尽。

    莫三娘惊呼:“陛下?!”

    为什么施妃娘娘在雀儿死后就病了,神色很不好,还替雀儿烧香祷告?

    雀儿这孩子没心眼,但实诚、厚道、重情义,有莫家之风,必是孝顺孩子,吴王也大了,用不着乳娘了,她趁着身子骨好,可跟着外孙女与女婿出宫,住在宫外规矩松些,日子轻省点,也可给雀儿带孩子。

    比起这些气宇非凡的男人,夫差在她面前就像条摇着尾巴的狗,还是又胖又难看的丑狗,百依百顺得让人心烦。每每想到这里,施夷光就能硬下心肠,无视夫差对她的好。

    自此后宫,无人敢逆施妃虎须,她是最耀眼的明珠,是所有人奉承的凤凰,是捧在手里怕吹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的宝贝。众女唯唯诺诺,连句重话都不敢说,唯恐其犯“病”倒下。

    听说夫差宠爱一名越国女子,她也抱着好奇心,悄悄地去看过,去打听过。

    吴王怒道:“不是还有诸侯进贡来的铜吗?”

    小雀儿握紧小小拳头:“嗯!”

    她更记得,雀儿握着她的手说,以后要陪嬷嬷到老。

    莫三娘懂了,她艰难地答:“我不再追查雀儿之死。”

    若伍子胥要像巫臣那样明里在他面前骂夷光,挑拨两人关系,背后却看上夷光想据为己有呢?

    她亲手将害死她孩子的凶手送出生天。

    “雀儿莫跑,小心摔着。”看见心爱的外孙女,莫三娘放下手中针线活,看似严厉的表情在孩子天真的笑声中也绽放出一丝笑颜,她温柔问,“那越国美人有多漂亮?”

    小雀儿听不出话中含义,只捧着心,夸:“王真的很疼爱施妃娘娘呢!施妃娘娘好幸福。”

    夫差愣愣地看着她,他的鬓角白发又多了,脸上皱纹纵横,仿佛老了三十岁。

    小雀儿小声补充:“虽然心好,可是我也想变漂亮啊……”

    莫三娘沉默不语,心在绞痛,有隐隐不安。

    施妃懦懦应下,老实几天后立即装病,卧床不起,枕边含泪对夫差哭诉:“田妃蛮横善妒,田家势大,宫中人心向往,妾身日日惊恐,恐命不久矣,望君王以大局为重,勿以夷光挂怀。”

    施夷光很清楚自己的魅力何在,嬉笑怒骂,拿捏得恰到好处,运用得淋漓尽致。

    她拼死也要辅助的男人们,任凭她去死。

    伍子胥怒不可歇,竟当众抱怨:“施妃之祸如夏姬。”

    得知施夷光是出卖吴国的罪魁祸首,莫三娘带着侍卫直冲馆娃馆,要杀她除害。越王派来接应的人尚未抵达,几个心腹抵挡不了吴宫人的怒火,施夷光无计可施,躲在床旁怯怯发抖,她本以为自己活不成了……

    田妃贤德,对此极其愤怒,然后仗着先入宫身份高,有儿子地位硬,命人痛斥了夷光:“女子应有德,多劝夫君向上,而非带他玩物丧志。”

    她逼着吴王要真相。

    众人大惊,莫三娘忍无可忍,破口大骂:“这是背叛你的狐狸精!吴国的罪人!下贱的东西!她对不起你的苦心!”

    小孩子愣了半晌,“哇”一声哭了:“何家姑娘是麻子,还凶,她会打我……”

    男人渴望征服天下,女人渴望征服那个征服天下的男人。

    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悲哀的事吗?

    听夷光说,伍子胥经常不怀好意地盯她。

    夫差莫名有些焦躁,他握住乳娘气得发抖的手,不知在说服她还是说服自己:“雀儿已经死了,逝者已去,不要再伤害活着的人,何况她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喜欢夷光,她不会忍心让你难过,也会原谅夷光的无心之过的,请乳娘不要再追查这件事了。”

    她的美丽,就连最善妒的女人都无法挑出一丝瑕疵。白皙的皮肤如最细腻的象牙,杏仁般的眸子里含着满春太湖湖水,樱桃小口一点点,腰似杨柳折枝,走路翩翩,衣炔飘飘,如惊龙彩凤飞去,可谓倾国倾城。但这样的美人,以吴国之大,并非找不出可以匹敌的,宫中田妃是世间罕有的绝色佳人,越国同时进献的另位名叫郑旦的美人颜色更胜夷光,若分开看,三美各有千秋,可她们和施夷光站在一起时,在男人眼里总归是缺了点什么韵味。或许这种韵味叫做“媚”。

    夫差曾说莫家重承诺,只要乳娘答应的事,绝不食言。

    阴冷的声音让施夷光打了个寒颤,忽然不敢挪动脚步。

    哪怕是她的心,从未留在吴国。

    曙光在绝望中出现,施夷光睁开眼,不敢置信地问:“真的?难……难道你不恨我?”

    夏日阳光正暖,照在懒洋洋的猫身上,晒得毛皮热烘烘的。

    “好好好,”面对外孙女撒娇,莫三娘心花怒放,暂时丢开了对施妃的不满,尝了口糕点,继而装着愁眉苦脸问,“要是你长大后,嬷嬷牙都掉了,咬不动怎么办?”

    莫三娘有窒息的感觉,她颤抖地再问:“只要她说,你就信?”

    莫三娘点头:“我承诺,我绝不因雀儿之事责难伤害夷光。”

    君臣之间,渐渐远离,经常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执不休。

    他不再是那个嗷嗷学语的奶娃娃,而是吴国的君主,君王所下的每一个命令,都是圣旨,容不得任何违抗。

    施夷光残忍地摇头:“没有。”

    施夷光呆呆地坐着,忽然抽泣起来,她羞愧难当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她遥望姑苏台,想着越国来的美人舞姿,羡慕不已。

    施夷光摇摇头:“没有。”

    那年,越国强盛,与吴国不相上下。

    夫差想了想:“我觉得子胥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自她入宫,任田妃百般打扮,任后宫嫔妃千般争宠,君王眼里唯夷光一人矣。

    施夷光的若近若离,是让人追逐不已。

    莫三娘将东西全部退了回去。

    施夷光喜怒无常,是真情流露。

    夫差摇摇头:“三娘,你带着她走,别落在愤怒的吴人手上,直接将她交给越人,这样……就应该平安了。”

    听夷光说,伍子胥经常私下谴责她。

    施夷光知道雀儿的身份,觉得她没心眼挺可爱,待她很是不错,经常指点她梳妆打扮,见她哭的时候,还送过几朵时下最受贵族女子青睐的绢花给她,并亲手插去鬓边,连连夸她长大会是美人,哄得雀儿把施妃娘娘掏心窝儿爱,有什么私密话儿都会和她说。

    吴王劝:“雀儿已逝,终究无法挽回,给我面子,我会好好补偿你的,不要再查下去了。”他列出了厚重的封赏单子,金银财宝,土地房屋,样样俱全。

    她也记得,雀儿昨天睡前还亲了一口自己面颊,夸嬷嬷越来越年轻了。

    “好好好,雀儿最孝顺,”莫三娘笑得合不拢嘴,“嬷嬷等雀儿长大喂我吃肉饼。”

    那年,檇李之战,吴王阖闾败给越王,病伤而亡,死不瞑目,临行前传位夫差:“你可会忘勾践杀你父亲的仇恨?”

    掌管内造器皿的臣子诺诺问:“青铜有数,为武器所用……”

    夫差道:“莫家信义传家……”

    这一刻,她的泪水,终于变得真实。

    西施,名夷光,春秋时期越国人,天生丽质,为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其忍辱负重,以身救国事迹流传千古。

    有几滴水迹浸出,不知是血还是泪。

    王夫差十四年春,吴王北会诸侯于黄池,欲霸中国以全周室。六月,越王勾践趁吴国精兵在外,伐吴。太子友奋战被俘,烧死姑苏台上。吴王大哀,无奈求和,越国退兵。

    施夷光猛烈地挣扎,哭泣,求饶,她拉着莫三娘的裙子道:“你答应过夫差,不让我死的。”

    莫家三娘,身虽女子,气魄不下其父兄。当年她育有一女后,青梅竹马的夫婿随军北伐,路染恶疾,撒手人寰。噩耗传来,她怀胎八月受惊过度,孩子早产没有保住,是个成型的男孩,女儿已十岁才得了这个儿子,就这样和爹一起没了,实在悲痛。她哀伤之余决意守寡,却因在姑苏城的好名声,被挑选入宫,成为吴王夫差的乳娘。其间沉默少言,不问朝政,不干涉后宫,不恃宠生娇,言出必行,行之必果,因此在后宫说话颇有地位。

    是对是错,难以分说。

    范蠡,那个风流潇洒的男人也信誓旦旦地告诉她,只要能成功,小小的浣纱女将成为越国的英雄,范蠡还告诉她,等越国复仇成功的那一天,就会将她接回去,让她做自己的妻子,过上双宿双飞的好日子。还有越王,那个身材高大,眉眼里有着不一样坚毅的男人,他含情脉脉地说会等着她回去,让史官在越国厚厚的历史上写下她的名字,流芳千古。

    夫差答:“她是我女人。”

    临行前,夫差回头,轻轻地说了句:“乳娘,对不起……”

    小雀儿歪着脑袋略想了想:“很漂亮,她跳起舞来,大家眼珠都快转不动了,陛下还说要专门为她建楼阁呢。”

    消息传入宫中,莫三娘扎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滴在白布上,钻心地痛。

    莫三娘没有等到夫差醒悟的那一天。

    她闭目等死,再也不相信自己装病就能得到宽恕。

    她亲手抚养大两个孩子,然后亲手为他们送葬。

    人的心,也会变的吧?

    可怜的雀儿,可悲的夫差,她心爱的两个孩子被这毒蝎心肠的女人尽数毁去,可是她能做什么呢?雀儿已经死了,不会听她的了,夫差不再是孩子,不会听她的了。

    那天,池塘荷花开得正盛,连狗儿都在打瞌睡,她说去馆娃馆找施妃娘娘身边的小宫女玩捉迷藏,结果一去就没了踪迹。莫三娘等来等去,心里发慌,派人四下寻找,结果打扫的宫女看见馆娃馆附近的荷花丛中有个穿绿衣的小小身影在浮沉,急忙惊叫呼救,待捞起后,发现已没了呼吸。

    莫三娘笑着说:“我只答应夫差不让吴人杀你,如今杀你的不是吴人。”

    莫三娘承诺保护施夷光不受吴人伤害,将她交给越人,就绝不会让她死在越人手里。

    同床共枕十七年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自尽,施夷光惊恐的眼睛里有着呆滞,不复以往灵动,她很清楚地看见,所有陪她离宫的侍卫宫人眼里,都充斥着刻骨的恨。

    就是这声“乖”,已让小雀儿欢喜不已,让她闲着没事就往馆娃馆跑,为大宫女们跑腿打杂,哪怕是扫地喂鸟也做得兴兴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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