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繁花落尽

    “你能一眼认出我吗？”

    幽暗地牢，她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光彩。

    “来不及了，”柳惜音嘴角露出个若有若无的苦涩笑容，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来人，“阿昭，我是那么的爱你，比所有人都爱……”

    孤烟直上，信号放出。

    各种的折磨下，身体可忍受的疼痛终于超过了极限，意识变得麻木，思维开始飘忽，地上的血迹就好像一朵朵鲜艳娇媚的花，绚丽绽放……

    叶昭不理不睬，继续走。

    任凭心里是火烧般般的痛，任凭五脏六腑都是打结的痛。

    “……”

    她仿佛见到漠北满天桃红，桃花树下，有小女孩因思乡偷偷哭泣，忽而桃花花瓣纷纷落，洒满头，桃花树上坐着少年，穿着青衣，手持桃枝指着她，笑意吟吟问：“喂，我是叶昭，你叫什么？”

    叶昭起身，解下袍子，轻轻将她掩住，然后合上那双世间最美丽的眼睛，握紧刀柄，踏着满地血污，转身离去，没有留恋，没有停顿，没有迟疑。

    叶昭命孙副将率兵直取西门，接应大军，自己调兵五百，攻向大牢，那里有她牵肠挂肚，放不下的人。无论愿不愿意，都要带她离开。

    “没有。”

    少年跳下来，拉过她的手。

    “会的，一定会的。”

    “喂喂，我可是看你哭鼻子，才来哄哄你。”

    “会的，你会是女孩子里最美的那个。”

    “惜音等等，待驱走虎狼，我带你回家。”

    “阿昭，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普通女孩也可以随意跳舞，不被歧视？”

    她耗尽全部的意志，终于克制下悲痛得要发狂的冲动，为她停下了脚步。

    “别想家了，漠北也很好，没有朋友，我来陪你玩。”

    柳惜音涣散的神智略略恢复，片刻清醒，回到现实，却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我不能走。”

    “我偷偷带你去看花灯，别告诉爹娘，西市那盏琉璃兔子灯，是你没见过的大。”

    回忆里点点滴滴，每一处都是珍惜的宝石。

    “就这样，”柳惜音嘴角微微扬起，就好像儿时祈求她带自己去偷溜去湖边玩的那个小女孩，褪去算计心机，褪去狠毒色彩，脸上只有孩童般的纯洁，她平静道，“陪陪我，一会就好。”

    “留下来，”柳惜音祈求，“主帅！不能走！”

    “阿昭，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女孩子可以读书，可以习武，可以做生意，可以做官，可以打仗，可以做所有男人能做的事？”

    “惜音？！”

    反反复复地梦，反反复复地醒，意识陷入模糊，身躯在深渊中漂浮。

    “惜音？！”她的身影再次来到梦里，杀退恶鬼，斩开铁链，仿佛抱着最珍惜的宝物般将她放下，一遍又一边呼唤她的名字，“惜音？！惜音？！”

    这条她耗尽一切铺好的大道，她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何时重归漠北，再看桃花星罗密布，红霞满天？

    她问：【如果我变丑八怪，你会娶我吗？】

    恍惚中，一时间竟忘了，今夕何年？

    “那盏兔子灯的眼睛，就和你一样红。”

    “可是……”

    叶昭坚持：“你必须走。”

    东风慢，留春春不住，刹那芳华，春逝去。

    好幸福。

    “好，我娶你。”

    “会的，总有一天。”

    这一次的梦，可否不再醒来。

    一声声的高呼，一声声的哀求。

    “原来叫柳惜音啊，惜音惜音，名字听着就胆小，可是我家小表妹？”

    叶昭深呼吸，终于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字：“好。”

    “不红？不红就笑一个。”

    柳惜音却任性地缩去她怀里，带着泪：“不要，我回不去了，我没有家了……”

    叶昭紧紧抱着她沾满血污的身子，比以前更瘦弱的身体，几乎没有重量：“你叔母和堂姐堂兄都没死，他们在上京，我带你回家。”

    让她回到过去，桃树下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桃树上还是那个爱捉弄人的少年，两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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