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寻觅

】

    被火烧过的尸体，又经过三个月，统统开始腐坏。期间恐怖难以描述，贵重物品被镇上人拿光，我只能凭剩下的衣服碎片和未坏的细节来一一辨认。

    “不，我不信！”我不停摇着头否认这个可能。

    第九具尸体也是个男人，身高和石头差不多，穿深蓝色衣服，被火烧得辨不清容貌。我心里咯噔一下提起来，反反复复看了数次，越看越害怕，只不停摇着头，自我安慰：“这不是石头，蓝色布到处都是，石头没他那么丑，大叔是骗我的。”

    我咬着牙问：“他被埋在第几个？”

    时值黄昏，乱葬岗阴风阵阵，到处都是装骨头的破罐子，偶尔有条蛇从里面爬过，更添恐怖气氛。二十三座无主新坟屹立在最外面，无名无姓，只用木牌记载了他们是死于白家凶案的亡魂，旁边贴着道士镇邪的符文，大红朱砂已褪色。

    我不死心，从镇东走到镇西，反反复复地和人描述石头特征。结果有胆大小孩对我丢石头，还被狗追了好几十米。

    “我姓李，是个寡妇。”

    我累了。

    我在地狱挖过地道，如今心坚胆大，不惧鬼神，抄起铲子就挖坟。

    远处丝竹阵阵，有花旦台上装扮标致，水袖流转，含羞唱：“海天悠，问冰蟾何处涌? 玉杵秋空，凭谁窃药把嫦娥奉?甚西风吹梦无踪!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

    后来有个貌似宽厚的大叔对我说：“石头啊？眼睛细细的，嘴角有两个酒窝的后生吧？我知道。”

    我张口便答：“我姓林……不，我姓柯……不……”

    好几个无所事事的混混在旁边窃笑，大叔也冲着他们笑了笑，然后迷惘地抓抓脑袋，摇头道：“不记得了，姑娘你该不是想去挖坟吧？都三个月了，就算看了你也认不住。”

    我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行尸走肉地离开小镇，不知要往何方。

    是他，真是他。

    为从此只身孤影，无依无靠的活着？

    答应过你的话，谨记在心头。

    师太听得糊涂，再问：“你叫什么名字？”

    不，我是要证明他没死。

    吃了两口偷来的馒头，或许是因度厄山庄无名的丫鬟和药童最多，我连挖了八座，有六个是女人和小童，只有两个是男人，我看过衣服和身高，确认不是石头，松了口气，继续往下挖。

    “他在哪里？”我狂喜。

    可是，如果心里不是隐约觉得石头已死，我在这里做什么呢？

    林间留下折翅的雁，树上唱着离群的鸟，墙角长着开不了的花。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

    我是为什么逃出那暗无天日的地窟？

    我跌跌撞撞到处问人石头下落。可乡下孩子十个里面就有一个小名叫石头，指了半天也说不明白，又见我是外乡人，浑身瘦得皮包骨，到处都是擦伤，走起路来摇摇欲坠，兼肮脏恶心，只有三分像人，倒有七分像鬼，纷纷以为是疯子，拉着孩子后退，闭门不出。

    拓跋死了，我痛苦悲鸣，难受得不能自已，以为那便是伤心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