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树叶上狠狠擦了两把手,抖着问:“前天晚上听见的嚎叫,是人的叫声,不是杀猪的声音?”
“在我床底下,”拓跋绝命到处翻找,忽然伸手往荆棘丛里摸去,一边摸一边抱怨,“这里果然还有半截肠子,这群畜生藏东西真是厉害。”
父仇不共盖天,我没有解开石头心结的口才,我没有可以帮他报仇的武功,我甚至没有为他放弃自己平静生活的勇气……最少我可以将四分生存的希望还给他,不成为他的负累。
我跟着他转过不远处的小树林,那里有一片长着荆棘的荒地,里面有几个新松过土的地方,正在困惑间,脚下忽然踢到一块新鲜猪骨,便将其捡起来,却见上面血淋淋的都是野兽咬过痕迹。
拓跋绝命抓抓脑袋,更灿烂地笑道:“若是害怕,不如我进来陪你睡?”
我:“上次见石头扛着个布袋经过,是在搬尸体,不……不是在抬稻米?”
“不过十几天光景,只要我小心行事,不会被人发现的。”我很固执。
在他强烈的眼神暗示下,我终于想起铁头大叔的死。他因串错了门子,被人顺手劈了的死因可算天下第一奇冤,石头当时将此事报给了官府,但是官府说江湖仇杀,侠士魔头们行踪无定,案件只能尽量破,努力破。这个努力一拖就是大半年,没有下文,我们去镇上办事时催过几次,还塞了银子,可是他们接了银子也只是笑,口头上应得好听,懒散态度照旧。
他皱皱眉头,笑道:“石头说你胆大,如今怎那么胆小?”
拓跋绝命走到门槛处,回头斜斜窥了我一眼,沉默许久,反问:“如果我们都去了,如果我们都回不来,谁来护着你?”
拓跋绝命:“嗯。”
放……放狼入门?陪……陪我睡?
我双脚发软,脑子空白,毫无知觉地走回自己住的的地方,总觉得依山旁水、有花有田、青瓦白墙的漂亮屋子变得阴风阵阵,墙上斑驳青苔形状如人脸,残破窗纸摇动似有人走过,乌鸦尖叫如厉鬼啼鸣,就像进入鬼屋一般……
我壮起胆子,想将窗户关紧。未料,窗外出现一张脸,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吓得杀猪般尖叫起来,定睛看去,才发现来人是拓跋绝命。
“不会发现?”拓跋绝命冷笑两声,没有作答,只对我扬扬手,示意跟上。
石头救命!我快崩溃了!
他徒手拿着条血淋淋的人肠,继续挖坑深埋。
我:“人头呢?”
拓跋绝命劈手夺过,掏出腰间飞索,用尖锐那头在地上刨了个坑,将骨头丢回去,填土盖上后抱怨道:“秋天野兽的猎食范围越来越广了,老是刨出来,害我重新埋了好几次。”
拓跋绝命:“那个家伙身上有赏金,我将他脑袋砍下来腌起拿去卖,石头不愿,我们争了许久他才勉强同意。”
我说:“我知道。”
思及此处,我爬起身,出门找到拓跋绝命,结结巴巴说明来意。
法律是纸空文,欠债必须还钱,杀人不用填命。
拓跋绝命倒是个实诚人,他想了想,答得很直接:“杜三声武功不弱,如果我要和石头联手,大概有七八分胜算。如今石头孤身前往,大概只剩四分胜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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