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结局

间，“敬我酒？总得有个由头吧。”

    一如……之后的无数次。

    那那那那个谁！易中天！不对，易建联！也不对！是易扬他老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不是在伦敦么，怎么突然回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来深爱的人死在你面前，就是这样的感受。剜心剔骨，她终于懂了。

    完了，在未来公公那里留下坏印象了……她可能没办法成为白富美、嫁给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

    大家都呆呆地看着她，而她在喘了几口粗气之后一把推开前面的人，冲到了房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们才终于打开门，脸上挂着商霖在电视剧里看过无数次的神情。

    魏宫里的景物看了一年，他早已熟悉。只是这会儿眼睛已经开始模糊，脚步也踉踉跄跄，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找到想去的地方。

    这是她费尽心机才得来的毒药，如今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不过话说回来，他究竟想去哪里呢？

    想他周三公子纵横情场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复杂纠结、爱怨交缠的眼神，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有三世情缘呢！

    易扬重新端起杯子，看着里面清澈的液体。这是阮玉刚刚倒给他的，带着冷香的美酒在白瓷缠花的酒杯中荡漾，十分诱人。

    这许多日子的担忧和恐慌在这一刻全部爆发，让她的情绪全线崩溃。她趴在他身上，哭得像个小孩子。

    正哭得难以自制，一双手摸上了她的长发，带着熟悉的力度。她的身子陡然僵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惊吓太过，商霖脑袋有点短路，脱口就是，“爸……”

    “你他妈的别跟我说很抱歉！”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直接打断了医生的话。

    他如果豁出去这条命不要，灵魂又会漂泊到什么地方？

    “易先生，我……”

    一年。

    商霖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将头轻轻贴在易扬胸口，不对他造成太大的压迫。她右手伸过去环住他另一边肩膀，嘴唇贴在他耳边低语，“易扬，夫君，皇帝陛下，你醒过来好么？别留恋那个声色犬马、骄奢淫逸的世界了，快点回到现代文明中来吧！”长长的睫毛轻颤，“快点回到我身边，好么？”

    商霖喜出望外，连忙道：“周先生放心，我会照顾好的。”

    易先生眉头狠狠一跳，“什么？”

    黑沉沉的夜色中，年轻的君王栽倒在宫殿门口，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阮玉一直被关在惠安宫的偏殿，易扬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案几前给自己斟酒。

    “徐医生就是……周俊周先生找来给易先生看病的。”商霖点头，“很专业。”

    阮玉慢慢抬起手，为他也斟了一杯酒，然后举起来递给了他，“这是他们昨天送来的，说是淄乡的绿酒。陛下慈悲，想着民女是燕国人，居然还给我送了燕国的美酒。”

    那个女孩立在那里，神情忐忑、一脸纠结，在看到他的那瞬却忽然迸出光彩。

    “好，就走一趟吧。”他翻身下床，随意地套上了木履。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他守在她的灵柩旁心痛如绞，恍惚间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拥抱。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魂魄来归，她舍不得他，所以来看他了。可是等他抬起头，却只看到满殿冷清。

    天边有一条白线，光亮从那里一点点蔓延开来，驱散黑暗。这情景很熟悉，他想了想才记起来是那一次，商霖性命垂危，他抱着她躺在椒房殿的大床上，对着窗外祈祷白天迟一点到来。

    可惜，只是个梦。

    “也对，我自己问他就是了。”阮玉扬唇一笑，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易扬神情自若地走进去，“你都绝食要求见我了，我还能不来？”在她对面坐下，“有什么事儿就说吧，朕洗耳恭听。”

    商霖神情僵住，一点一点低下头。果然，她和易扬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小鸟依人地靠在他的怀中，一只手还紧紧地搂住他的肩，那叫一个亲热。

    心像是被斧头劈中，那痛钝钝的，却又让他连气也喘不过来。

    回来了，你就不用再终日自责难过了。你会看到我活得好好的，我们还可以在这里继续我们没做完的事情……

    冷凄月光下，她脸色青白，因为瘦得太狠所以导致眼窝深陷，眼睛也大得有点吓人。长发披散、形容憔悴，这模样，一点也不像当初那个娇艳傲慢讨人嫌的少女，仿佛老了二十岁。

    他们离开之后，商霖立刻坐到了易扬身边，抓住了他放在被单上的右手，“易扬，易扬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商霖啊，是你妻子商霖啊！”声音低下去，带点哽咽，“你答应过会陪我一生一世的，你忘记了吗？易扬……”

    “是啊。”

    去找她……他何尝不想去找她？可是她究竟去了哪里？是回了现代，还是彻底的……不在了？

    因为这个念头，等到徐医生检查完之后他大发慈悲，对商霖道：“我们去隔壁和另外几位医生谈谈，你在这里照看着。”

    后宫里没有皇后，这里也不再住人，只留了必须的宫人打理看管。此刻正是深夜，大家都去睡了，徒留他独自站在威严无限的宫殿门口。

    不过好在，她现在大概也不在乎了吧。

    王海惊愕片刻，忙道：“是。”见他已经提步往外走，忍不住追问道，“陛下不亲眼看着封棺吗？”

    他还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告诉她，他还没有对她说过，原来他已经这么爱她。

    “你们看那里，心电图……是不是不对劲？”商霖语气惊恐，“医生，你快来看看！”

    她抖如筛糠，瞪着床上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易扬，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阮玉因为他这句话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良久才憋出一句，“没想到你这么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对她竟用了真心……”眼眶发红，渐渐泛出泪意，“你既然明白这种感觉，当初为什么要拆散我和师父？”

    视线垂下，他看着自己瘦长的手指，回忆片刻前那个美妙的梦。商霖坐在他床边，握着他的手唤他起床，还说要陪他一生一世。

    “商霖……商霖你冷静一点……”高小诗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你别这样啊……”

    “我被您关起来也有一年多了，还没好好谢过您呢。多谢您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照顾，让我不人不鬼地活到了现在。”她微笑，语气里满是诚挚。

    “周俊，你又在搞什么？”易先生微微一笑，冷意暗藏，“这些都是你请来的客人？”

    “知道什么？”阮玉反问，“知道你的宝贝皇后已经死了整整一年了么？如果是问这个，我刚知道不久。”长叹口气，“您把我关在这惠安宫，什么外面的消息都得不到，我又一直是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连年月都快忘了，哪里能知道别的？不过好在，老天爷到底不想让我糊里糊涂地死了，所以开了个恩。”

    冷漠而严厉的男声吓得商霖浑身一抖，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想得这么明白了，到了灵柩被送入地宫那天，居然还是觉出了不舍？

    众人神情巨变，果然看到心电图正剧烈地起伏波动，情况十分不妙！众医生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准备仪器，马上抢救。”

    他盯着酒杯看了许久，淡淡地笑了。那笑容很轻松，就像一直以来挣扎的事情终于有了决断，再不用左右为难、彻夜难寐。

    他们在那边检查，商霖就一直站在床尾看着易扬，神情怔忪、带着点痴迷。周俊和徐医生低声交谈的间隙瞥见她的样子，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跳，觉得胳膊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霖霖……我的霖霖……

    “听说，最近快到欣慧皇后的周年忌了？陛下节哀，保重身体。”

    如果他死了，她要怎么办呢？

    王海在天快亮的时候进来，吞吞吐吐地跟他说关于大殓的事宜，“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是的，那不是她。那只是贺兰皙的身体，商霖的灵魂不在里面就对他没有任何意义。葬了就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