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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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定喝了不少酒，因为她脸颊上有两朵绯红的晕，她抽泣而出的气息里裹藏着淡淡酒味。

    许瞳心里微微一喜。他接她电话接得越快一些，便意味着她在他心里的分量越足一些。

    她将两手紧按在胸口。那里面很疼。

    章真瞳嘶吼大叫：“许瞳我看你是有病！”

    他抬手为她擦拭脸颊上的泪水，“傻瓜，一个人喝酒，只会越喝越痛！”他手指怜惜划过她嫩皙皮肤，柔声问，“还有没有酒？来，我陪你一起喝，两个人一起喝，就不会再痛！”

    她像往常那样矜持羞赧，见到他来，一下便扑进他怀里，将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哭泣。每一次抽噎都似在极力隐忍，像怕哭声太大会烦到他一样。

    她念给他听。他记下后匆匆挂断电话。

    “这样喝法，即使你的心不痛了，你的胃也会痛！”

    章真瞳尖声嚷嚷：“你才有药呢！”

    这一次，章家小姐如此这般地说：“许瞳，你是不是真的想被赶到大街上去睡呀？我给了你这么长时间，你都不来跟我道歉也不做保证，我告诉你，就算我人善心软，可不代表你逼急我时我还要做无怨的圣母！这一次你如果不道歉不做保证，我一定不会原谅你，我一定要拆掉你们的房子！”

    就不要脸方面来说，许瞳实在佩服章真瞳母女二人，太有韧性，太过坚强，即便屡次被骂，也依然不屈不挠，今天把她们拍打回去，明天又如同不灭不死的蟑螂一样爬到眼前来，不依不饶的恶心别人，天经地义的无理取闹。

    亲戚走后第二天，许瞳开始筹谋一件事情。

    当房间的门被拉开，他看到一张哀伤得几乎无法自抑的脸。

    “顾少！”只喊了两个字，一直隐忍的哭声便再无法兜住，仿佛山洪骤泄，一发不可收。她凄凄哽咽，“妈妈熬不住，走了，她丢下我一个人！”

    这样想过以后，眉心渐渐舒展。

    顾辰极快赶到酒店。

    许瞳抬起头，泪眼迷离去看顾辰的脸。这一刻他似对她有无尽的包容和怜爱。他低下头在她鼻间轻轻一嗅，问她：“喝酒了？”

    不给章真瞳继续发癫的机会，许瞳冷夏声音紧跟着说：“章真瞳，我警告过你了，不要来招惹我；既然你不知好歹非这么几次三番的，就别怪我和你玩狠的了！”她声音温柔无比，却在其中含着浓郁的阴森狠绝。

    这是她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当年妈妈去世时，她并没有真正痛哭过，因为她明白，从妈妈离开那一刻起，她已经成为孤儿，假如她垮下去，再没有亲人会扶她站起来。所以她一直力撑着要自己坚强，力撑着强悍的生活下去，不想让唐叔和壮子两人太过挂心。无亲无故，情何以堪。

    捏着它们，她笑起来。

    第三个五天转眼过去，亲戚被许瞳安然送走。憋足五天不能跑不能跳，许瞳闷得几乎快要跳脚，好不容易恢复一身轻松，她兴致高昂的想约杨阳一起去海边游泳。

    明明只是说谎，明明只为博他的同情，可当她想起妈妈的离开，这一刻许瞳心底的哀伤竟变得真切起来。那悲伤又深浓又沉重，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

    她把手按在自己胸口，轻轻说：“这里痛；他们说喝了酒就不会再痛！”

    “瑶瑶，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关怀相问。

    被她积压那么久的疼与苦，借着一个堂皇的名目，于今晚终于找到一个释放的出口。

    许瞳气定神闲对她说：“恩！对！我有药，你有病！”

    她睁着一双大眼，茫然看他。新的旧的酒气一起氤氲着冲上了头，她的眼睛里就像被罩了一层迷蒙的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