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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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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三天,唐信都在病房中,静静陪着仍在昏睡的陆凉风。

    “悲剧”二字大概就是源自于此吧?他淡淡地想,她只将他视为利用的棋子,他却是将她当成妻子,分分寸寸去守的。

    不为人知的是,她开始看电影。一个人在家,只放一部电影,《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每晚陆凉风回到家,按下播放键后,就任凭它循环播放。

    他们分手数月有余,彼此谁也没有料到,再见面,竟会是这样的局面。当他终于察觉到她的无动于衷,他放弃了,放开了她,慢慢退出来,有一种心如死灰的认命在里面:“陆凉风,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韩慎一听,额头滚下一滴汗水。韩同学唏嘘不已:“你这说法,可是和八卦周刊上的版本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她不推拒,因为知道反抗无用;她也不接受,浑身冰冷似寒冰。

    他弯下腰,埋首在她的掌心。他觉得心疼,这世间怎么会有女孩冰冷得连掌心都是没有温度的:“陆凉风,你瞒着所有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唐信声音一沉:“给我打过去!”

    陆凉风沉默了下。半晌,她抬起眼睛,十分慎重地问了一句劲爆的结论:“你喜欢男人?”

    “嗯,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红楼梦》里有一个偈子: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来到这里显然不是他所愿,因此他的语气也显得不那么客气,很有市井小老板的市侩:“……喂喂,王婶?你要外送二十份拉面?哎呦王婶,帮帮忙,我今天有事早早关店了呀……什么什么?你出双倍的价钱?哎呦王婶,这不是钱的问题……什么?三倍?王婶你等着!我这边忙完了马上给你送过去啊!等我啊!生意人讲的就是一个诚信嘛!”

    照片上,程倚庭隆起的腹部孕味十足,而卫朝枫就像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小青年,正蹲在她面前隔着衣服看着她的肚子,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他是知道有这样一类甘愿承受情人给的痛苦也不愿分手的人的,他只是不晓得,原来他竟也是这一类人中的一个。

    时过境迁,陆凉风沉默地低头坐在宅门前,静默的姿势一如默哀。

    “明知故问,”韩慎伸了伸手,指指里面宴会厅,“你今晚带在身边一起出席的那位小姐,是新女友?”

    卫朝枫眼皮一抬,语气不咸不淡,却不怒自威:“做你该做的事。不该做的,你做了,要付的代价,你自己掂量掂量。”

    娱记娱记,果然是插上了想象的翅膀啊。

    这一刻,她只听见唐信在她面前,用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宽容与信任,对她讲:“陆凉风,你挺好。这一刻的我,不是风亭的执行人,你也不是陆正风的女儿,我和你之间,就是唐信和陆凉风的关系。我对你这个人的判断,凭的是什么呢?对,我什么凭据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对你的感情。”

    “刷”地一下,唐信脸色煞白。他不能相信,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能看见这样一个和当年一模一样的陆凉风。为人效命,不分黑白,下手狠辣,断尽后路。

    “你啊,你和那些无关的。无关性别也无关旁的别的,你对我而言,就是陆凉风这一个个体。”他偏头想了想,语气和姿态都是那么坦诚,“……我心里有你。心里这一关,我过不了。”

    她想起很多事,很多游离于她的生活主题之外的事。她甚至想起十七岁时在挨了陈叔一顿苦训之后,晚上陈叔进她屋子递给她一瓶药油时,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念想,忽然问了一句:“你没有女人吗?”

    陆凉风经受重击,连夜发起高烧。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病倒,才真是来势汹汹,令人后怕。主治医生看着温度计上的数字一路飙升,连自己的心跳也仿佛跟着一路升了上去。

    面对陆凉风如此越矩的问题,他也只是微微笑了下,问:“为什么这么问?”

    “不是。”唐信答得很简单,甚至有点心不在焉,“在之前的一次慈善晚宴上遇到的,她出身不错,不过那一晚她只不过是晚宴的员工。我的意思,是借慈善的名义消除风亭之前闹出的风波影响,所以那一晚从风亭的资金里放了八百万的量出来。”

    以至很久以后,陆凉风奉命接近唐信,在成为他妻子的那一个晚上,她承受着他的重量,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个和任务全然无关的问题:“你以前有过女人吗?”

    “不行,我不能给你!”骆名轩声音冰冷,“诚然那种药可以在短时间内使你迅速恢复体力,但那只是表象,治标不治本,反而会更为透支你的元气。我给你那种药,无异于害你去死。”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忽然“嘭”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屋内的两个人同时一怔,双双看向门口。

    陆凉风倒像是一个难得要把好事做绝的大善人,不惜再费些唇舌,将底牌亮给他看:“情人,可以有很多个;感情,也可以有很多份;但是父亲,却只有一个。我对谁示忠,有这样一个理由,足够了。”

    唐信抱着她快步离开。同时掏出自己的移动电话交给一旁的程峰,边走边交代:“打电话给骆名轩,叫他在医院等,接手陆凉风。”

    “陆凉风,你对别人怎么样我无话可说,但是对唐信,你怎么忍心?你受伤后有谁管过你的死活,你以为是谁把你抱来这里?在你昏迷的时候,你以为是谁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没错,你和他是分手了没有关系了,但分手这两个字又是谁先开的口,唐信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分手,那么你呢,你除了想要和他分手就没有别的感情了吗?”

    “嗯。”陆凉风点点头,摸出一把零钱,“你这里还有多少,我全买了。”

    “唐信,你不应该忘记的。”她难得莞尔,不惜浪费唇舌提点他,“我本来就是杀手,只不过现在杀人的经验更丰富了些而已。”

    她沉默地看,静默地想。她想她一定要和少年派一样,等下去,等着最后的机会。有时她也会鬼使神差地想,如果导演李安知道,这部电影会给一个不良青年带来这么励志的影响,不知道他心里会是个什么想法。

    这位农村三线小青年走进来的时候,还在接电话,手里拿着一支黄牛不知从哪淘来的诺基亚,电话响起时民族风歌曲震耳欲聋,一下子就把堂堂会所降格变成了农村交谊舞广场。

    这个身影走得勉勉强强、慢慢吞吞,似乎是心不甘情不愿。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挂在他身上,毫无质感,一看就是三十块钱的地摊货,外加脚踩一双深得我国民间盗版精髓的“耐克”球鞋,更为有力地塑造了这一位同志农村三线小青年的生动形象。

    很多日子以后,当陆凉风终于失去所有的朋友、亲人、爱人,于冰天雪地之日单刀赴会鬼门关之际,她也问过自己,这一生,是否还有留恋尚未完成。

    就在那一天,他对她讲了一些这一辈子再无人会对她讲的话。他说,陆凉风,你记得,这世上如果出现这样一个人,不沾女人,不沾酒,唯一沾的就是你,那么这样的人,你是可以尝试去亲近的;毕竟你要知道,如今这尘世间,女人和酒对一个男人来说,有多么大的诱惑力;有自控力去忽略不沾的,这样的人必是定力过人的,而他唯独却沾你,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他心里有你。

    唐信果然没有让他等太久:“……只不过,后辈也有后辈的方法,后辈还有后辈的人。”

    “他真的,不值得你这样做,”唐信看着她,有此生最大的绝望在里面,他几乎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去面对,心爱的女人终究走向敌方这件事,“这些年来陆正风犯下的罪,欠下的血债,是赔上你陆凉风的性命也远远还不起的,你明不明白?”

    她是在一个下班回家的傍晚,路过书报亭的时候看见的。

    “听起来有一点可笑是吧?却是真的。陆凉风,你说你继续留在我身边,是为了对我下手以向陆正风示忠;好,那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在我身边这么久,我从来没有防过你,你明明有更好的机会,更好的手段可以将我置于更绝境的地步,可是你没有做。你所出手的不过只是那两千四百万的暗账,随后你就和我分手。我今天只问你一句话,你和我的分手,究竟是因为你对我没有感情,还是因为你害怕某些人,害怕某些事,不得不和我分手?”

    鬼怕什么。再厉的鬼,也没有“人”这种东西来得可怕。鬼的恐怖性在于面目狰狞,人的恐怖性却在于面目狰狞的本质之外还有一张微笑和善的脸。

    唐信一笑。“怎么会,在侯爷面前,我唐信只不过是一介后辈。”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无波,无惊无喜。就在漫天飘着陆凉风害死了一方人物陈易风的传言时,某一个傍晚,陆凉风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曾经的陈宅。

    不可能。他不相信她会是为了生存下去而不择手段的那一种人。

    唐信愣怔。这一刻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片从天空砸下的冰,一坠而下,带着自毁的速度,落地的瞬间爆裂炸碎,化水如流血,谁也接不住她,谁也留不住她。

    大概就是在那一个瞬间吧,她一个不小心分了神,在某一个角落留了一道空隙,恰恰好,放他一个人进了来。

    “自作聪明的人。”

    月明星稀,月光下唐信的表情,一天天地凝重,也一天比一天少。

    陆凉风慢慢起身,转过身子,仰望这一栋旧宅如同仰望一段历史。它曾给了她美好的回忆,如今已不可避免地染了血。

    韩慎听着他念,也不拦他,虽然在这种声色场合忽然有这么一个文艺青年站在这里念剧本,连韩慎也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人家一定会觉得这人谁啊脑子有病。但韩慎还是随他去了,谁没有一两个发泄的不良嗜好呢,有人酗酒有人打架,唐信念个剧本又怎么了?这才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表现好吗!

    骆名轩瞪眼:“你要干什么去?”

    临近医院,唐信拿着外卖,来到医院停好车。走进病房门口,正单手搭上门把手要推门而入时,不早不晚,听见了屋内两个人的声音。

    “官方经过调查,给出的解释是,陈易风死于意外。”唐信失笑,他忽然觉得好可怕,他竟然爱上这样一个女人,“陆凉风,你怎么会变得这么狠。人命对你来说是什么,你现在的样子,和那些所谓的杀手有什么区别?!”

    韩慎沉默。他挠了挠头,虽然自己也读书不少,但这种时候韩慎明白,如果他学者丘吉尔的样子去对唐信说“不幸的遭遇,常能使人逃避更大的不幸”这些心灵鸡汤类的东西,以唐信的本事,估计能扯出更强大的心灵肉汤把他给干掉。

    唐信出现在病房的时候,几位负责善后的工作人员正和医生进行着沟通,什么时候能醒,该怎么救,这都是问题。冷不防听见一声闷响,众人齐刷刷转身,只见病房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个男人无视任何人的存在,直直走了进来,走向病床上躺着的陆凉风。

    她仰起头,无声落泪。唐信将她缓缓抱入怀中,稳稳置放,将她抱紧。

    借着酒性,他仰头,念了一段莎翁名剧《麦克白》中的话,“饮酒可说是一个荒淫的拨弄家。它引起意念,但是带走了行动;它挑动淫|乱,但是又阻止他;使他着迷,又使他不能到手;一面催促,一面又使他失望……”

    所以如今陆凉风为了“复仇”这二字,害死了这么多性命,落得这个地步,算什么?

    如今再顾旧地,只一眼,陆凉风就痛得弯下腰来。

    她喜欢他,却不能对他说。以至哪怕只有在一个全然无关的场景中,只有在一个对牛弹琴的话题下,只有一个路人可以听到她这么说,她都会觉得很值得。

    唐信答得简单:“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说完,他就走了出去。

    “好,好得很呀。”老板一个人蹲在报亭闷得慌,急需唠嗑的对象,“名人的绯闻,值钱得很呀。”

    唐信抱着人,快步走了进去。骆名轩定睛看清楚,表情更是夸张:“这这、这真是陆凉风?!”他们不是分手了吗?唐信不是还要死要活地去夜巷折腾了好一晚告诉全世界他失恋了吗?!

    病床上的人纹丝不动,明明刚从大病一场中清醒,却令人错觉此人绝非病患,而是杀神。她毫不为骆名轩的劝阻而动容,一字一句道:“给我药。”

    这明显是越矩了,以她问得出这种问题的程度,陈易风足可以将她打一顿,或者打两顿。陈易风那是还不是被称为陈爷的年纪,那时他被称作风少,担得起这样的名号,背后自然就有他担得起的道理。

    唐信的声音陡然变冷:“陈易风的死,是你做的?”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堂口总部。当侯爷看见这个人时,似乎并不惊讶,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卫朝枫面无表情。唐信一笑:“当然啦,唐涉深会想的,很简单。他无非就会想把你这个人,除之而后快而已。他得不到的,没有经历过的,怎么会让你独享。事关程倚庭,卫朝枫,你不妨试试看。”

    骆名轩吞了吞口水,这才缓过神来,抖抖地说:“她她她……是在诈尸吗?!”

    他给了她这么多的机会,明里的暗里的,无非是想想尽办法给她留一条后路:只要她开口,他就是她的。

    “我这不是威胁,我这不过是刚好看见了当年我拍的一些照片,想借个机会给你而已。”唐信笑笑,“当初当我得知程倚庭在你手里,我没有拆穿你而是拍了点照片备用,看来还真是对的。”

    “没事的,凉风,”他抬手抚着她的背,掌中的温暖透过肌肤,渗进她心里,给她力量,予她勇气,“听我的,好好睡一会儿,你只是太累了。”

    唐信没有任何兴趣谈别的,单刀直入:“我只想查清楚一件事,那一天的爆炸现场,陆凉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信闭眼。“情爱”二字,虚实两界,初心渺渺,若有似无。他用尽了心,也用尽了情,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

    卫朝枫瞪着眼睛看着唐信真就这样开车走了把他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不禁惆怅地抓了抓头。“神经病,为个陆凉风,竟然不惜做到这一步,连我都敢威胁……行,老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再后来有一天,陆凉风在一个夏日的夜晚,上山尽她所能摘了所有她能摘到的花束,每一种花摘一株,摘了一大束,第二天她把他递给了陈叔。面对陈叔的眼神,她是这么说的:“您是我师父,我总有一点立场,为师娘献一束花。”

    事已至此,他无话可说。

    凌晨一点,一辆熟悉的银色莲花跑车停在了花涧会所门口。男人拿出随身携带的移动电话,按键关机,随手丢在车里。然后,打开车门,男人不紧不慢地下了车。

    程峰顿时收了心神:“是,是的……”

    当陆凉风看见唐信的身影出现在娱乐版八卦头条的时候,她内心还是很受冲击了一下的。唐信一向是和绯闻八卦绝缘的,一是他不好这一口要抓他把柄实在不易,二是即使抓到了把柄敢不敢见报也是个问题。

    “哪里哪里。”侯爷这会儿,真是客气得犹如招待自己亲孙子似的,“只要太子爷常来坐坐……”

    很久以前陈叔就对她讲过,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再辉煌、再巅峰,最后倒下去的样子,都是差不多的。

    《马太福音》第十六章写得清清楚楚:人若赚得全世界,却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

    “你没有,”他定定地望着她,牢牢握着她冰冷的手,“心是恶源,行为罪籔。无论如何,我信你。”

    陆凉风从来不会是这个样子。她是将,是战场上的战马,即使身中万箭,悲鸣嘶吼,她也绝不肯低头认输,昂起头颅给你看见她依然杀性凶狠的眼,才是陆凉风会做的事。

    侯爷脸色大变,看见此人犹如看见巨大的不祥。

    “现在这里,只有我和你两个人。”他在床沿边坐下,语气出奇地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起伏的情绪陡然都没有了,“之前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我不会再谈;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我也不想再谈。陆凉风,我现在,只问你一个问题……”

    自从那天以后,唐信没有再出现。两个星期后,陆凉风出院,只有一位领导和程峰来接她出院。

    卫朝枫抬手一抹额头,为这好似民国时代电视剧的说辞甩了把汗水。

    “容我介绍。卫朝枫,现今是小面馆的小老板,”唐信好整以暇,丝毫不顾忌这个人的出现会对侯爷、会对今后的世界造成何种天翻地覆的影响,“或者,你也可以换一种方式称呼他。太子爷,唐硕人。”

    暮光下,唐信一身冰冷的样子正站在门口,整个人的线条很硬,那一种角度以及那一种力道,无一不显示出这具身体的主人此时正用着怎样的力道克制着内心喷薄的怒意。

    他伸手抚上她苍白的脸,定定地望着她,一字一句:“……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做什么傻事?”

    “行了行了,走了走了。”卫朝枫平生最怕遇到这种热情的骨灰级粉丝,一把拉过唐信就往外走,嘴里不忘打招呼,“你止步吧,不用送了,后会无期。”

    韩慎忽然觉得,连他一个男人都舍不得这样子的唐信,陆凉风怎么会舍得。

    骆名轩瞪着他,愤愤不平:“你也脑子坏了是不是?我是在帮你啊!”

    陆凉风却变了,变得更沉默、更有耐性、更不见情绪了。

    侯爷眼色一转:“人?”

    男人坐在床沿,伸手抚过她的脸。一连三天,他都是这么看着她睡的。

    骆名轩“嗷”的一声叫了一下。单独面对陆凉风啊……他这个心理压力还是大大的啊……

    房间里有人想要伸手阻拦。

    陆凉风一笑。姿态风流。犹如一个提着剑的人,剑尖尚还滴着血,而她却已然盈盈掬起了清水,洗净了手上的血迹。她的不解释,几乎等同于默认。

    这一晚,骆名轩的私人医院被唐信闹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

    陆凉风好似不认得他,滚滚热泪滑下,伴随着一声咬牙声:“是我害死了……这么多兄弟!”

    “他没有是吗,”男人一步一步走进来,走近她,带着恨其不幸的痛恨,还有怒其不争的怒意,“……我有。”

    洪荒时代,她的天下已大乱。而他给她的一方天地,干净与温暖,竟还似悠悠溪水,仿佛连一朵杏花飘零水中的声音都听得见。她终于像是倦了,信了他,缓缓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关于这个人,已成一个谜一样的存在,他出现的机会十年难得一见,侯爷自当多问了一句:“太子爷,上面一直在找您……”

    “……”

    相处这些年,他始终相信,在乱世红尘的掩映下,陆凉风其实是那样的一类人:可以独行踏千山,亦可对饮添杯酒,一身俊俏的身手伤人之前必伤己,是非功过她是不在乎的,所以惹人非议又何妨。

    唐信交代完公事,开着车绕了远路,去了一家特定的饭馆打包了几样清淡的食物。这是陆凉风为数不多喜爱的食物,单单想着她醒过来看见这些时惊讶的表情他就觉得值。

    侯爷不知是急于在卫朝枫面前立功,还是单纯地为了唐信,总之自从那天后,侯爷对陆凉风的那件事很上心,比张罗自己儿子娶媳妇还上心。这两天,大部分的信息都陆陆续续地传到了唐信耳中。

    “没事了,”一个镇静而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就这样响起,笃定、平稳、给她活下去的勇气,“都过去了。陆凉风,已经没事了。”

    “是、是……”

    “凉风,”唐信静静地唤了她一声,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唤过她了,如今这一唤,他自己晓得,他是把半生的情深和半生的意重都唤在里面了,“……海阔天空,山高水长;前路漫漫艰险,望你独自珍重。”

    倒是程峰临走时还踌躇了下多问了句:“那个,唐信……?”

    “你是谁?”负责善后的同志喊道,“这里你不能进来。”

    陆凉风纹丝不动,只答一句:“没关系。”

    韩慎对这个男人很感慨:“哎,这确实也像是你的作风。你除了在陆凉风那件事上没把持住之外,其他的,你都把握住了自己。”

    侯爷诺诺连声,懂了他的意思,立刻领命而去。

    陆凉风拿了本杂志,忽然问了句老板:“这本杂志这一期的销量好么?”

    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和她。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是会说话的,他有话对她说。

    “有一点是错不了的,陈易风死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陆凉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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