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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万丈红尘也不过是一场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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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名轩把自己丢进沙发休息,揉了揉高度紧张后酸痛的太阳穴:“这女孩到底什么来历啊?”

    “你啊,”韩慎张口,方才觉得喉咙口已有些微微的沙哑,“我还以为,常年喜欢戴佛串的人,心会变得软些。”

    收拾好医药箱,骆名轩起身,掩饰不住的倦意,“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男人站定,负手微笑,“凌晨三点,讨论我的私生活,各位好兴致。”

    老田略带深意地朝他笑了一眼,“这些年,你们刑警方面对它也很感兴趣吧?”

    程峰同志唏嘘不已:“这种风云人物啊,就算今晚站在我眼前,我也未必能把他认出来,哈哈。”

    程峰顿时连心跳都漏掉半拍,“凉风你!你为我挡?!”

    唐信微微笑了下,有种比清醒更清澈的神色在里面,“我欠下唐涉深些什么,我清楚;陆凉风欠下我些什么,我也清楚;我不用她还她欠我的,但我一定会还我欠唐涉深的。人生里总有些事,是比较不从容的,譬如这件事就是。因为心里已经清楚将来的结局会是怎样一个模样,所以过程会如何反而不那么重要了。过程里的两个人能快乐一点是一点,我手里的感情,能用一天是一天,反正最后,这些快乐这些感情都会是没有的。”

    韩慎一时倒是有些怔住。

    这不是一件容易做到的事,这甚至是一件需要天分的事,唐信做到了,所以他是唐信,别的人旁的人,都做不了唐信。

    程峰面色煞白。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他明白,他太明白。虽没亲眼见过,传闻已足够将他震慑。

    “所以有些事,你原本可以做,现在已经不可以做;对比唐涉深,你明白他比你多的是什么吗?”

    他忽然走向她。然后环住她的肩,对他道,“有伤在身,还是去床上躺着比较好。”

    韩慎一想,也是啊。随即又想,这家伙什么时候把自己的私生活摸得这么透了?!

    然后下一秒,唐信忽然慢悠悠地说完后面半句话:“……但是我不打算改。”

    “好,”唐信的声音听上去简直比衷心还衷心,“这么晚,我麻烦你了。”

    上下打量了这个姑娘好几个来回,瞧她实在清瘦得紧,梁老太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我说,你想清楚了?”

    老胖姨也不废话,显然是个老手。江湖上做事最重要的就是效率!抽血办事,给钱走人,至于良心道德……对于江湖群侠来说哪来那么多唧唧歪歪的事!

    陆凉风不说话,连眼神都没有波动过。以十七岁的年纪就有这般心性,可以预见,将来一定是位性格偏冷的女子。

    “嗯,”倒是当事人完全没有一丝要隐瞒的意思,点点头大方承认,“对,分手了。”

    这样的女孩子。这般硬气,偏是要在这世间的倾城女子与惊艳姿色之间,以自身锋利杀出一条血路。

    老田:“……”

    唐信。信者,诚也,专一不移也。这个男人时常予人‘诚、信、雅’的感觉,舒服得令人一见了他淡淡的笑意,就知是唐信无疑。

    梁老太慢吞吞地站起身,遂施施然地发话:“那行,你跟我进来吧。”

    “听说今晚闹事的那些人也颇有来头,不容易对付。”

    想了想,老田转身笑:“……哦,对了,就是陆凉风的那个‘风’嘛。”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何其淡,淡得令人错觉他不过是在闲谈别人的故事,他的右手甚至还戴着佛珠手串,紫檀的馥郁气息幽幽袭来,他身上的清幽平和与他方才话语间的招招杀势形成一瞬间的落差,令人恐惧,慑人心魂。

    陆凉风忽然问:“你在怕它?”

    “……”陆凉风接过,拧开瓶盖灌下一大口冰水。程峰只看见水流顺着她仰起的脖颈曲线顺流而下,完全是习惯训练式的人,举手投足都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勿说其他人,就连程峰有时都会困惑,这么年轻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凉如水的心性。

    唐信了然。四个月前,正是程倚庭孑然一身失踪的时间,她走得狠,走得绝,不要任何物,也不要任何人,连唐涉深都不要了。于是,最令唐涉深痛不欲生的事还是发生了,他的妻子离开他,在已有了一个月身孕的情况下。

    “监视器上显示,是左手。”

    唐信点头,对他笑了下,“好,麻烦你。”

    男人可以对女人有抵抗力,但对一份这世上并不多见的情怀笑意是否也能有抵抗力,就十分难说了。毕竟怜惜二字,是男人的本性。至少,唐信是这样。

    闻言,陆凉风抬头,看着他,就像是看着所有人那样,眼里依旧平静无波,只点一点头致意,“你好。”

    陆凉风也真的就从一旁的主卧室中走了出来。赤手空拳,单打独斗,受了伤的手臂裹着厚重的绷带。

    就是这样一下的笑意。淡淡的倦意,铺铺张张地就弥漫开来,只有见过的人才会明白,这是一种什么都没有、只剩下情怀的笑意。

    “没有,”她仍然一字一句地答,“我不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旁人见了,只当这是无妨的小伤;只有骆名轩看得见,因痛感从她额头渗出滑下的冷汗早已湿透了她的脸颊,也只有他知道,这个女孩的忍,已经到了何种令人惊惧的地步。

    韩慎还想劝他几句,比如“世上女人何其多,何必吊死这一棵”,唐信却先比他快一步开口了。

    殊不知世有唐信,偏偏是个中好手,懂得如何把一切辣手、凛冽的杀机,都恰恰好放在这偏头一笑的斯文有礼中。

    “你没有问题问我么?”

    骆名轩笑容渐淡,果然给了他一个转折,“对我来说,喜欢一个人,是一件重要的事,但是人生中,也还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的。”

    “出来吧。”他忽然这样说。

    她根本是连质问都没有的,唐信看着这个人的背影,看见橙黄色的灯光将她的身形拖成一个暗影,他就心想怎么会有女孩子连暗影都拖得那么锋利。

    很难形容唐信这一瞬间的心情。当年她用尽手段,使他落入陷阱,使他爱上她,上演一场美人计的经典剧情,奈何经典反转,两败俱伤,他失去了尊严,她也失去了属于两个人的记忆。

    “为什么啊?”

    “睡觉啊。”

    “可是她却一样诱惑到了你。”

    也亏得骆名轩脾气好得简直不正常,竟也答了下去,“嗯。”

    “所以呢。”

    陆凉风没有应答下去。或许是累了,又或许是天生的不擅言辞。陆凉风擅长的是,随时随地地沉默下来,如影随形的静默姿态。

    ——小姐,身为花样年华的少女,请不要用如此消极的心态来看待这个世界好么?

    她没有回答,连声音都没有,只是忽然笑了一下。

    “我睡了多久?”

    “嗯?”

    思此及,老田不禁感叹,“这个年轻人不简单,自从四个月前唐涉深忽然宣布无理由休息,从SEC最高执行人的位子上退下来,接手唐涉深之位、坐上SEC代理执行人的,就是一直掌控‘风亭’的这一位。”

    “对。”

    男人没有回答。像是一种默契,她可以不必回答他的问题,那么他同样也可以。这不叫兵不厌诈,这叫礼尚往来。

    江湖上的老前辈七七八八说了一堆,对陆凉风而言显然都是废话,既没有十七岁的少年人那样露出“神马?!我会死?”这样的恐惧感,也没有一语惊醒梦中人回头是岸的打算,她甚至连表情都没动过。

    下车前程峰感叹了一句:“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见到‘风亭’的那位执行人呢?”

    其实说起这一招,陆凉风还是从武侠小说里学来的。

    “谢谢,不用。”陆凉风又灌下一大口冰水,整个人没有一丝波动,也没有看他,放下手里的矿泉水时忽然说:“我不习惯欠人情。”

    正想劝他一两句,冷不防看见一个黑色衬衫黑色西服的男人从里间VIP包厢里走了出来,直直走向唐信,俯下身,低声向他耳语:“再继续的话,今晚那两人的身体怕是熬不住了。”

    ——还好,他记得他们的约定,她的预感是对的,他是会遵守约定的君子。

    “韩慎,”他叫了他一声,声音很低,却稳:“其实我很清楚,我和她之间的时间,只有那么多了。”

    “你说的,我懂,只不过……”他放下酒杯,眼里分明闪烁着醉态的笑意,“事关陆凉风,我没有余地可谈。”

    陆凉风没有动,看了一眼他环在她肩头的手。

    “才十分钟而已,没关系的。是你太累了,我们是搭档,有事我帮你看着。”

    “……”作为一个社交能力正常的人类,程峰同志远远没有陆凉风那样我行我素事不关己的外星人作风。一听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程峰顿时脸一红,忍不住咳了一声就沉默了下去。

    陆凉风是例外。经历过太多的女孩,总是会成长为一种名为“例外”的生物。

    “从头到尾。”

    唐信点点头,“原来你也知道了,苏言喜欢的人是……”

    唐信抬眼,一见是昔日下属兼好友,随即笑了。支起手腕微扶着下颌,反问,“不然我该干什么?”

    唐信置若罔闻,随手一把拉他坐下,“韩慎,做人不能像你这么无趣。”

    “好吧,就当我刚才那些话没说,”韩慎简直是痛心疾首了,“可是你好歹也该算一算是为谁没有余地。陆凉风?唐信,你到底明不明白她是什么人?”

    老田凝重地望着窗外,程峰也正色了起来。只有陆凉风仍然无动于衷,连眼神都没有变过,好像这件事和她全然没有关系。

    话还没说完,只听得走在一行人最后的陆凉风,忽然一声棒喝:“干什么的?!”

    陆凉风点点头。

    骆名轩走出主卧室,就看见这间酒店套房的客厅内,付骏正埋头在文件中,井井有条地在收拾客厅玻璃桌上散落的各种文件。

    “私人时间也不见得你会沾啊。”

    韩慎扶额,“从陆凉风在医院清醒的那一天开始,我就问过你,为什么还要把这个人留在身边。”

    唐信等着他的但是。

    话音未落,长廊的尽头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韩慎闭上眼,他不是第一天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他明白唐信的做事方式是如何险峻如峭壁。

    坊间传闻,自三年前SEC从崩溃边缘被其年轻执行人唐涉深以绝对强硬的姿态救回后,这三年来SEC以更为艳嚣、决绝的姿态在世人的眼皮下扩张,隐在唐涉深背后的一个重要存在,就是风亭,以及为唐涉深掌控风亭的一个年轻人。

    “啊,”付骏温和地答:“他去处理今晚惹事的那些人了。”

    唐信笑笑,放开了她。他在一旁的沙发上落座,“刚才骆名轩说的话,希望不会困扰到你。”

    风亭是个什么地方呢?外行人一听这名字,大多都会不禁展开丰富的联想力,什么江风渺渺、古道老亭,一定是好一个风雅之所吧!

    “余地。”韩慎看着他,声音如清冷溪水流淌在月夜山涧清辉下,“唐涉深的行事作风看似赶尽杀绝,但在一些关键性的转折处,他十分懂得如何留足余地。”比如当年对待卫朝枫这个人,明知是敌,唐涉深却留了余地,大手笔的余地,攻心为上,方将原本的敌人变成了自己的兄弟。

    唐信也不知是没有听出这一句话中的微讽之意还是故意避而不见,微微笑着接下他的话,“哪里,都是为老板做事而已。”

    唐信微微垂眼,看了一眼握住酒杯的左手上被车门重击后留下的那一道清晰红痕,想起今晚陆凉风对己对他的不关心与不在乎。唐信喝了一口酒,唇间飘出几个字,“有些账,她懒得算,我算。”

    唐信笑了,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德川时代的天海僧正说过,真正的佛法应该面对每一次重大痼疾,都能应付自如,或除之,或治之。若适逢乱世,只能以武力来对抗武力,已然如此,也无妨。”

    劳动人民最擅长哪种交际方式?八卦嘛。同事邻里间不管有啥深仇大恨,只要偷偷聊上一顿“你知道嘛?已婚的某某和某某偷偷搞上了!”,八卦双方立刻就能化干戈为玉帛,迅速建立起统一战线的阶级感情。

    “唐信!你派人在做什么!”韩慎回神,犹如屁股上被安了弹簧一样陡然跳了起来,“你有没有搞错?!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程峰汗颜地打圆场:“真的不好意思,她平时话不多,一直就是这样的。”

    骆名轩忽然意味不明地调笑起来,“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唐信,恭喜你高升。”谁都知道,四个月前,自程倚庭带着身孕失踪以后,唐涉深隔天就透过媒体宣布无理由休息,SEC最高执行代理人这个位子,由唐信全权接手。

    捕快,这个工作到了现代叫什么呢,就是警察嘛。陆凉风在情字路上不太开窍,可是在抓人这一方面倒像是天生神力一般开窍得恁早!这一声壮汉似的大吼,即使没吓住对方,也把对方的反应能力震得短路了一分钟。

    这个男人说话做事,简直是滴水不漏。骆名轩像是倦了,不再辩驳下去,只对他讲,“唐信,希望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呐,我们韩慎同学不愧是本行本业出淤泥而不染的杰出代表,明明从事的是灰色产业,走的生活路线却是端端正正的良民路线。早起早睡,工作生活两不误,了解的人明白他是风亭的掌事人,不了解的人上下一打量这青年,活脱脱一副庄稼汉的朴实形象啊。

    这是一个十分偏锋的男人。看似温文,实则辣手。

    “别喝了,快回去休息吧。”

    “啊,这样。”

    唐信偏头想了想。其实他挺想说一句,那一对夫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都是作死的,就算苏言有不对的地方,但和唐涉深和程倚庭这一对作死的程度一比较,就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唐信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忽然淡淡地问了一句话,“听说,你和苏言分手了?”

    我们陆凉风同学挺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干什么?”

    唐信负手,微笑在听。因为他知道,骆名轩一定会讲下去。

    “恩,就是年关将近循例检查而已……”

    “我明白,”半晌,他才意兴阑珊般地应了句,“是陆凉风。”

    骆名轩和付骏离开良久,唐信依然定定地站定在客厅里。夜色里,那一双隐在镜片背后的眼,勿说是恰当地控制了情绪,他根本是连情绪都没有。

    “你可以不必回答这个问题,”他静静地说:“我只想你知道,时至今日陆凉风不记得唐信也没有关系。”

    忍得了旁人无法忍受的虐,狠得了十年不晚的杀心。能忍能狠,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

    唐信显然没什么同情心,既没拍拍他的肩安慰一句“哥儿们想开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也没有站在男人的同一阵线对他鼓励“男人么!这点痛算什么,女人嘛有的是!”,相反,唐信这作死的,居然一路追问了下去。“四个月前分的手?”

    而对于另一些人,比如陆凉风,梁老太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一看就是少年仔,老田摆摆手:“我们是警察查访,你以为我们是客人来玩啊?还是不要遇到得好。”

    骆名轩几乎是无奈地笑了,“陆小姐,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六百毫升。”

    只有掌控风亭的这位,是一个例外。有些事,警匪双方都心知肚明,灰色产业链想要做成如此恢弘的规模,没点手段是不行的,而这个年轻人,就是有这个本事,把一切手段都做到隐秘,台面上一片干净。

    “……”

    “警官,”酒鬼笑笑,“礼貌一点也得说个‘请’字呀。”

    “他伤了你。”

    老田隐秘一笑:“他能忍着,忍到活着走出‘堂口’,你想,这会是什么样的人?”

    话音未落,就已看见陆凉风挡在他背部的右手臂,为他挡掉一记绝杀,也为他付出了一定代价。

    幸好,唐信也是这世间半真半假的高手,他摸了摸|胸口,似有心伤迹象然而眼里却是半分伤意都没有的,“陆凉风,为你担心,实在是一件很考验男人自尊心的事啊。”

    梁老太温温吞吞地说着一些话。“我看你这样的身体,也不像是一只血鸡可以随便抽。六百毫升太危险,如果甘愿冒这个危险也要搞到钱,那我劝你还不如去花街干几票。毕竟命只有一条,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而清白呢,也就是一堆知识分子搞出来的玩意儿,没了就没了呗,多少年后混出个样子来,又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

    寒夜静谧,这个男人连声音都似含着一丝幽冷,夫妻一场,而他竟连笑容都分明是不带余情的。

    唐信笑意不改,“你多虑了,陆凉风没有那种美色。”

    “但是我有。”

    “没有。”

    程峰咳了一声,低声解释:“那个、请理解一下,她是职业病……”比较严重的那种……

    曾在这个女孩的长时间昏迷状态内担任主治医生的骆名轩,对眼前此人的沉默寡言简直是太熟悉了。因此骆医生也不再多言其他,拿起酒精棉花,低下头,对她道,“伤口消毒,会有点疼,你需要忍一忍。”

    唐信抬手抿了一口冰酒,“他们用哪只手打的陆警官?”

    所以这一行的经营理念就是:有鸟窝就掏,有买卖就做,反正卖血这事你情我愿,什么良心道德先统统放一边再说。

    “呵呵,”程同学这种乡下小哥式的反应顿时逗乐了老田:“是吧。告诉你,这还不止,最狠的是去年,风亭一个季度的净利润撑起了整个SEC集团的50%净收益。”

    可是碰到陆凉风这个愣头青,却只见:“……”

    “亲自出面?”

    是在数小时前,他一边接着电话得知陆凉风在风亭和人动手出事,一边下车反手关车门,当听到她落了下风被人打时,他一不留神,关车门时连自己的手都忘了抽,就这样重重伤到了手。

    年关将近,警察循例查访是常事。碰上国家专政机关,寻常的酒吧和夜店哪个不是点头哈腰、递烟叫爷?唯独风亭是一个例外,有SEC唐涉深这样的背景,就足够有资本做到一个“傲”字。

    老田目光深邃,“唐涉深一手挑起来的这个人,也不知道对他以及SEC而言,将来是福是祸呐。”

    被陆凉风喝住的是一个醉鬼,正摇摇晃晃地靠在走廊的一端,醉眼朦胧,眼中那一道阴骛的警惕性却丝毫没有放松,正阴沉地盯着陆凉风。陆凉风走过去,掏出证件在他眼前出示了下,声音平静:“警察,配合一下,搜身。”

    说完两人都顺道一起看了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陆凉风,话语间递上一根橄榄枝,想让边上这位小同志也一起参与参与八卦的友好谈话气氛。

    陆凉风刚松的一口气猛地又提了上来!

    唐信捏了捏他的脸,“你这是什么表情?”

    身为SEC曾经最高执行人唐涉深的特别助理,以及横跨整个灰色产业链的风亭会所的现任执行人助理,随着连年看涨的可观工资以外,付骏特助需要应付的突发事件显然也是连年看涨。

    大到投资收购,小到警察临检,再到黑白两道的摆平,付骏堂堂一介机械工程系高材生,原本有着技术宅“画画图纸泡泡妞”的大好前景,如今却硬是被迫成长为黑白两道通吃的文武全才。有人品,够手段,付骏俨然一颗灰色产业链上冉冉升起的新星。

    陆凉风忽然勾唇,微微笑了一下,“如果我还想回来,就不会去了。”

    “江湖有江湖的办事规矩,圈子有圈子的游戏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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