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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总是圣朝天子事,昭阳宫里又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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蛰伏。

    邵其轩看了她一眼,有点明白了。邵医生在心里腹诽:连和纪以宁这样的人都能吵起来,还能吵得离家出走,唐易你很有本事啊。

    她太聪明,无须说太多,她就懂了。

    “他喜欢你,以宁,唐易最喜欢的就是你。所以,对付你的朋友他又能得到什么呢?你会离开他,就算人离不开,心也会走,这不是他要的结果。唐易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看得清后果,所以,他绝对不会那样做的。”

    几乎是同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邵其轩。唐劲一时挺无语,刚说到这个笨蛋,电话就来了,可见背后不能说人。唐易懒得把它还给唐劲,接起电话:“什么事?”

    唐劲扶额,惆怅得很:“什么时候知道我在的?”

    心里挂着,嘴里反而讲不出了。中国老式文章里讲的“欲”字,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稍稍一动,就起欲壑,难填难收。

    “……”

    “不是。”唐劲有些无奈,“有些话,她要我带给你。打你电话,你不接;找你,你又不肯见。我只能亲自跑一趟,来找你。”

    “嗯?”

    唐劲深吸一口气,勃发的欲望无法压制,一把拉起桌下那家伙,顺势将她往座椅上压。他跪上一条腿,眼风很艳,“做不做?”

    唐易抬手饮尽一杯酒,放下,酒杯里的冰块顺着他的动作响了下,刺耳得很,一如他的拒绝:“不行。”

    “跟踪,说得那么难听,是担心你好吧。”

    纪以宁淡淡地问:“这么久不回家,也是无心的吗?”

    唐劲后来找到纪以宁时,她已经变得少言,并不愿多谈了。

    “我贴。”唐劲的声音蛊惑人心,“你开个价。”

    “……”

    “很奇妙,是不是?这三年里,我不止一次回想过,若当年不是你,而是别的人,对我做了这样的事,要我用一生来换一个未来,我还会不会点头答应。我想了好久,才明白,我不会答应的,原来那个时候,我在潜意识里已经被你打动了,认同你的孤注一掷,接受你的赌注,所以才愿意留下来,希望我的顺从能换来你的信任,可以让我们彼此重新以平等的面貌对待这场婚姻。”

    正喝着酒,不紧不慢聊着,唐易不经意间抬眼,落到一个身影上,顿时收了音。唐易看了一会儿,放下酒杯,话锋一转,意思已经变了:“向你要一个人。”

    李叔看着她,很担心:“不要把易少的气话当真,好吗?无论他对你说过什么,他都是无心的。”

    男人心底闪过一些黑色情绪。他最喜欢唤她以宁,可是他不喜欢别人这么唤她。他知道自己很独裁,对她有近乎变态的占有欲,可是他改不了了,她一向是顺着他的,这一次她不再想顺,于是他受不了。

    “这里的人叫我纪亚。”

    这一天就要过去了,她发现自己竟也不是那么恐慌,亦没有太多乐观,只像一个最平淡的局中人,走着走着就到结局了。

    纪以宁抬眼,对上了数道浑浊的男性目光。

    一顿饭,两人配合默契。邵其轩亲自下厨,纪以宁为他做配菜。纪以宁惊讶地发现他的厨艺很好,以前总见他叫外卖,都不晓得他还藏了一身厨艺。邵医生将醋熘鱼片铲出来,放入盘子里摆好造型,颇为感慨:“以前啊,就靠这个骗未婚妻了。”

    她静了一会儿,拿出平生最大的勇气,对他轻声道:“所以,不要后悔留下我,好吗?我从来没有后悔,被你留下。

    一路步行,尹谦人停住脚步,声音很低、很恭敬:“到了。”

    一把枪已经抵在了她身后。

    纪以宁住了口。

    被他这样子疼过,再失去,到底好不了。

    纪以宁没有多说什么。

    包厢内,里昂正在谈笑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里昂看他一眼。

    她轻声对他说着一些迟来的话:“那天,我去酒店找应致,不是为了要答应他,同他回伦敦。而是写了致歉信,给他的,也是给教授的,对他们致歉,这些年对我的错爱,我终究是要辜负了,我不会同他们回伦敦。

    他带她回了酒店。

    苏小猫无论做任何事都力求三个字:力与美。即使是伸手要钱,苏小猫也要得很有水平,那种哭丧着脸嗲一句“老公,包养我嘛”的方式是绝对不符合我们苏小姐的审美的。

    “……”

    不知怎么的,她今晚心里始终怀着一份大信。这一份信任如同这世间的文明只有一个,纪以宁的信任也只有这一份。这一年,她二十六岁了。仿佛这二十六年,都只为了这一晚的信任而生,这一份信任里,有她二十六年的认知、对人世的态度、学会爱人的方式,还有,生出勇气的决心。她其实是一个没有太多决心的人,犹犹豫豫,不干不脆。这样的性格曾给了她一些好处,譬如,不懂心碎,后知后觉。后来,这性格给了她更多的坏处,包括伤了他的心,快要失去他。她已经努力在改。想起那一晚,她拿着那封亲自写好的拒绝信去酒店,她就确信,她是很努力地在改的,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努力了,还是来不及。

    纪以宁握紧了手,握得两只手都毫无血色,微微颤抖。

    她其实,真的不擅长拒绝旁人。

    女人呼吸困难,对他臣服:“并不是里昂先生不想查,而是查不到。您对纪以宁小姐,保护得滴水不漏,我们仅仅能查到的,只有她很柔弱这一点。我发誓,里昂先生绝对没有想动纪以宁小姐的意思。”

    “……”

    从古至今的神秘、罪恶、热情,延续千年。

    “是,”他告诉她一个秘密,“两千一百九十,代表易少与她在一起的六年。这里,是易少为他母亲建的,永远的回忆。”

    但她不愿心碎。

    纪以宁口中苦涩,心里隐隐作痛,只说“对不起”,再说不出别的。

    纪以宁的声音同时响起:“我打扰你了吗?”

    “唐易,你是我愿意放弃伦敦的全部理由。”

    做完这些,他往隔壁卧室唤了一声,声音慢条斯理:“出来吧,看这么久,看够了没有?”

    苏小猫冲他一笑:“不够你贴呀?”

    想起方才的场景,唐劲仍有些后怕:“你把人往床上带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疯了。”

    尹谦人露出很淡的笑意。

    “作为朋友,你很好。但是,作为女人,尤其婚姻中的对手是唐易,或许,以宁你真的需要包容与谅解。唐家这个地方,要他一个人撑起来,他撑了这么久,已经没有办法再做一个普通人了。掌权、控制欲、固有的道德观、对人对事的衡量,这些,都是他得以保全自身和唐家的本能。这一点,还希望以宁你一定要谅解。唐易其实很好哄,尤其是对你,你哄一哄他,他就没事了。”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邵其轩,你什么意思?”

    他什么话都没有,直接伸手去拿唐劲口袋里的手机。

    他失约了。

    夜风起,乱流年。

    唐劲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几乎无语了:“你跟以宁吵架能吵得把电话都扔了?你怎么想的?你的智商去哪里了,跟邵其轩那个笨蛋在一起久了,也被他传染了吗?”

    他进门就将人往墙上按:“叫什么名字?”

    这三年,她喝的中药几乎都是他亲手煎出来的,有时她会站在他身旁和他闲聊,问:“你懂中药?”他一笑,不答,只在她兴起拨弄草药的时候,抓住她的手,看着她说:“不要碰,畏者有十九,反者有十八,弄错了,就不好了,所以,这些事我做比较好。”

    唐劲开口劝他,一番肺腑:“不要晾着以宁,她会难过的。”

    喜欢野在外面的这货会乖乖地来公司找唐劲,那肯定只有一个原因:月底了,她没有钱了。

    刚把门打开,她就怔住了。

    和同龄人比起来,她已经算是很有忍耐力的了,再苦再难喝也不会抱怨一句,虽然当时喝下去的时候真有些连胃都快吐出来的痛苦。每当这时,他就会在旁边陪着,握着她的手对她讲:“以宁,没事的。”

    眼前闪过她不争的模样,不会泣诉,不会去恨,只会在心里病一场。旁人问起,她也总是笑说,没有关系。她信人活多年,就当快乐多年,将圣经当信仰,将信仰当救赎。

    纪以宁下楼,听见了这一番话,脚步顿住了。

    有火,有心不要灭,一诱,就是大火起。

    纪以宁意外地坚持。

    纪以宁垂眼,眼底湿了一大片。

    纪以宁握着汤勺沉默良久,半晌才低声道:“我不信的。但是他那个样子……”

    到底是谁伤了谁,唐劲不会懂。

    枪口消了音,只剩纪亚撕心的惨叫声。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尹谦人明白他很偏心,但他改不了,本就是一生的心意,他如何改,“唐家这个地方,太腥气、太凶猛,和你的道德观与价值观格格不入,我看得出来,你从来没有认同过唐家,但这些都没关系,唐家也并不需要你的认同。三年了,你和唐家也能相安无事,不是吗?可是,易少不行,他需要你的认同。为了你,他克制了很多,也变了很多,本质上来讲,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在唐家,他不能变太多,一变,就有弱点,外面多少人要他死,等着他暴露弱点,你知道吗?这些年,我见过他用心去待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过世的母亲,一个就是你。你否定他、不认同他,认为旁人比他更好,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嘴上不说,心里已经伤了一大片,他又不肯让旁人近身,除了你之外,他连死活都不要旁人来管。”

    “人不行,我没有兴趣。”

    床上的女人震住了。

    傍晚,纪以宁裹上外套,跟管家说想要一个人出门。

    纪以宁隐隐明白了:“这里是……”

    大概就是这样子的一个唐易,让纪以宁在最后甚至喜欢上了一个游戏。中药自有它的妙处,火候分量,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她每次喝,都能凭舌尖味觉分辨出手上的药是不是他亲手熬制的。如果是,再苦再难喝她都不会皱眉;如果不是,她也会喝,只是喝完之后不会开心,非要他看出她心中所想,抱着告诉她,下次他来熬,她才觉得开心。

    受伤这回事,绝不仅仅是一方的事,有时候,令之受伤的那一方往往会承受更多。就像曾经说过的那样,纪以宁受到的痛,在唐易身上会成倍增加。

    “以宁她,很能忍,比我想象中的那一类‘能忍’的女孩子,更能吃苦。你仔细想一想,这三年,你用手段令她无法与伦敦的过去联络,以纪以宁的聪明和敏感,她真的没有察觉到吗?她有心要联系的话,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疑心过你,在唐家挣扎过,但始终没有反抗过。不是不愿反抗,是舍不得,舍不得为了这样的事和你起误会,惹你不痛快。”

    唐易沉默半晌。

    以前,和他也吵过。

    “有一场音乐会,你约她的,”唐劲告诉他,“她会一直在约定的地方等你。”

    她走过去,当即抱紧他。跟他在一起,她变得不善言辞,并且往往词不达意,话到嘴边只剩了一句:“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不错,纪以宁懂事、乖顺、明理、大度,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女人之外岂赋有它?被冷落,终不得好。

    正当唐劲汗颜着,忽然感到桌下伸来一只罪恶的手,伸向了他的裤裆。唐劲低头,只见躲在桌下的苏小猫正做贼心虚又非常努力地在伸手帮他拉上裤裆拉链,一脸严肃:“你刚才裤子拉链没拉上……”

    他点点头,承认:“啊,是费了我一点时间。”

    “你要他如何说呢,”带着血的历史,如何开得了口,“那些事,沾腥带血的,他舍不得让你看见这些。他六岁就经历了失去母亲的痛苦,他是怎么忍过来的,我不知道,劲少也不知道,或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就像你也不会知道,他不让你去伦敦,一半是吃醋,还有另一半,是没有把握保护你。”

    巴勒莫有最好的女人、最危险的男人,势力交错,家族纵横。西西里人极其强烈的家族感绵延百年,在这片土地上不断上演着人性、欲望、善良与邪恶。

    “……”

    纪以宁一次一次地拉开门去寻他,这一次,他没有再出现。

    纪以宁听懂了,很惊讶:“这出自唐易之手?”

    他已拒绝与她往来。

    纪亚怔住。

    唐易仍然没有回来,他骨子里的偏执发起狠来,纪以宁无从找起,只能一天天地给他打电话。打过去,他的电话仍然关机,自动转入语音信箱,纪以宁握着电话,不舍得挂断,一个人对着语音信箱说话,希望他听得见。

    唐易没有回来,邵其轩倒是来了。

    他咬住她的薄唇深吻,将少女的清甜一并吞入口中,随即不由分说抱起她,将人往床上带。

    “你打我什么主意?”

    纪以宁有掩饰不住的落寞,没有说什么,把菜端了出去。

    尹谦人缓缓停车。

    她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眼中情欲未退,下手之快,令她始料未及。他抵着她的腰,声音性感得令人想要犯罪:“里昂派你来的?说,对纪以宁,你们调查了多少?”

    这些年关于他的传闻不断,坊间传言他结婚了,但也总不见他太太的影子。又有传言他一直单身,这倒是最可信的,不过近来他玩得少,也是事实。后来又有最新的传闻出来,说他喜欢的其实是男人,跟退出唐家的二少爷纠缠不清,暧昧得很。里昂听了这传言,很是匪夷所思过一阵。

    沉默良久,她似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对他请求:“唐劲,能不能替我转告他,过几天,他约我的那一场音乐会,我会在那里等他,一直等他来。”

    唐劲有些后悔,想来她必是鼓足了勇气,才去找他的,却被意外打乱,要她再生起这勇气,怕是不容易了。

    纪以宁黯然,没有回答。

    特助哽着声音答:“劲少,纪以宁小姐来找您,正在门外等您。”

    纪以宁搓了搓手,呵了一口气。

    唐易笑容渐落。

    唐易沉默了一下,脸色很差。

    这三年来,邵其轩一直在为纪以宁用中药调理身体。邵医生停好车,一路走来都有人跟他打招呼,可见是唐家的熟人了。管家迎上去,拿过他手里的中药,邵其轩没什么心思地吐槽了一顿:“唐易人呢?打他电话居然关机。以前这些药,他都会亲自去我那里拿,最近我连他的人都找不到,想了想,就亲自跑一趟给以宁拿来了。”

    “是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易少亲手建的。”尹谦人告诉她,“每一棵树、每一株花,还有这栋别墅里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件摆饰,都耗尽易少的心血。”

    “没有,这一次,是我不对。”

    他看着唐易起身,下楼,身后带了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里昂看见了一个女侍应生,二十二三岁的样子,端了酒给客人,正遭受刁难。几个男人将她推来搡去,顺势摸着她的臀、搂一把腰,看起来手感不错,更是欲罢不能。她长着一张这地界并不多见的东方面孔,一丝混血也无,清透感浑然天成,鞠躬弯腰说“请不要这样”。唐易走过去时,正听见她不断地在请求:“不要这样子。”

    “那你还做这种事呀?”

    “……”

    “小姐,抱歉,音乐会已经结束了。”

    邵其轩微微叹气:“这么说吧,以唐易的性子,他真的有心要对付一个人的话,是绝对不会让人察觉的,尤其是身边的人。不动声色,除之而后快,不留证据,全身而退,这才是唐易。尤其是对你,怎么可能当着你的面,伤害你的朋友呢,他又不傻。”

    纪以宁值得。

    沙发上的两个人大汗淋漓。

    他抱着她喘气。却听到苏小猫哼哼了一声:“现在去追以宁,还能追上吗?”唐劲知道她的良心道德已经统统回来了。

    纪以宁惊讶道:“你有未婚妻吗?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唐易脸色一变。

    李叔立刻反对:“不可以,我不可以让你一个人出门。”

    “唐易,我们是老朋友了。”

    唐易笑起来,非常真心,将她的手反绑在身后,调情道:“你是不是在期待,我会对你讲,我对把你带上床这种事,兴趣不大?”

    纪亚有一些惊慌,对他讲:“对不起,我不出卖自己。”

    唐易顿时就笑了。

    “小姐,音乐会已经开始了。”

    倒是纪以宁,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的就明白过来了,脸红不已,慌忙对他道:“我……没什么事,唐劲你先忙,我走了。”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走了,像是撞见了不得了的大事。

    想起这三年,每到清明节,他就陪她去扫墓,看望她的母亲。墓前放着的,从来不是惯常的白黄菊花,而是夜间绽放转瞬即逝的韦陀花,那是她母亲最爱的花。母亲常说,喜欢看见韦陀花盛开,因为据说,韦陀是有灵性的,懂得最大程度地避开众生独自盛开,难盛放,更难保存,所以才珍贵。

    “还是说说你吧。”邵其轩将两个鸡蛋熟练地打在碗里,同她闲聊,“你和唐易吵架了?”

    纪以宁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清醒,偶尔得以入睡,听见声响,便会立刻惊醒,以为他回来了,而当她拉开门去看时,只有一室冷清。

    当真是艺术品,身色皆白,立于山腰边缘,地势极险,却也因此将巧夺天工的匠心发挥到了极致。四周松林环绕,绿树常青,劲风激荡,风景独好。置身其中,只觉所有物与景,都好似在缅怀着什么。

    邵其轩微微笑了下:“你认为他会吗?”

    纪以宁当年在伦敦的英文名,就叫Jiya,她曾对他讲,其实她用得并不多,会用这个名字也是因为开头的发音和“纪”相似,她觉得亲切。后来在伦敦住久了,喜爱她的人发现她也不爱用英文名,渐渐地都同她自称一样,唤她以宁,包括程应致,即便分开三年,也仍是一声声那么唤她,以宁,以宁。

    “易少,里昂先生是好意,你喜欢这一款的女人,他就让我成为这样子的女人来满足你。”

    她一直是知道的,唐易很重感情。他爱过的人很少,一旦有,就倾尽全部。他将这一生全部的感情都简单化,只给几个人。给出去的时候,他不犹豫,甚至也不给他自己留底线,有时这样的强劲会令人负痛,他也不解释,只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会那样温柔而痛苦地看着你,无言地对你说抱歉:有这么多感情,都只想给你,你能不能,帮我一次收下它呢。

    一阵喧哗吵嚷声由远及近传来。

    他连声音都高了八度:“没看见我在忙吗?!”

    邵其轩心想这是哪出啊:“怎么能不喝呢,断了疗程可不好啊,你的身体需要调理,才会更好。”

    唐易握着玻璃水杯,握得骨节泛白。太过想念,心底生疼:“她要你带什么话给我?”

    唐家,她回不去了,是不是?

    “那么,就请让我亲自见一见你信的这个结果,好吗?”

    纪以宁低下头,她失去了判断力,一并失去了他的下落。

    事实证明,唐劲的原则里显然有苏小猫这个漏洞,一开始唐劲还能不去理她,十分钟后唐劲就心猿意马起来了。唐劲伸手拉过她,一把推倒在办公桌上,手指缓缓在她身上游移,一路向下。

    可是唐易还是没有回来。

    纪以宁怔了下,黯然道:“我不懂。”

    李叔心里一紧,连一旁的尹谦人也大为震动,快步上前劝阻:“纪小姐,请千万不要怀疑易少的心意,好吗?他不会的。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纪以宁每晚打电话给他,都是关机。他伤了心,有心要避,她顿失他的下落。纪以宁黯然,她非常想念他。

    工作人员善意提醒了她两次。

    男人打开衣柜,拿出一件黑色衬衫,解开扣子脱了身上这件换上。方才沾染了血腥味,纪以宁不会喜欢的,她在不在,都在他心里。

    他对她的心意,高到不落爱情,用“情爱”两个字都俗了。这应该是他固有的价值观,全情投入,等你回应。这是一个比英雄与美人更好的故事,他只有一个人,给出的是不回头的孤注一掷,又不大诉苦,这样的感情给了她,有人世间的大信在里面。

    自那天起,唐易没有再回家。

    “对,是朋友。”漂亮的东方男人并不否认,但也绝不更进一步,“所以,我认你这话,但也只认你。”

    “管得真多。”

    一路无话。

    苏小猫冲他一乐。她确实打他的主意,眼珠直勾勾地只望着他肥肥的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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