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赛博朋克

    “这里，还是，那里；躯壳，还是，信息。

    “用你的心灵，不是去分辨，用你的心灵，去感受。

    他猛地伸手拉住她，“撑住，不是谁都有机会抱着另一个版本的自己一起玩的。”

    那女性身影说罢，浑身一阵光影扭曲闪动，变成了老范的模样，穿一套主厨服。

    薇薇安惊道：“星童？”

    雨水下不停，周围一片荒凉，大海显得遥远，身后的流光城市也显得遥远。

    “到了，看个够吧。”星童放下摩托车的脚撑，跳下车子，望着不远处的大海。

    “星童，我们都是超速档二程序者玩偶，可我比你快啊，要不怎么说我是老大呢。”

    “黑石团队就是这么设计的，我和所有管理员依然尊重这种设计。

    他心里更痛，也多了些莫名的惆怅，光影再度变幻，他看到了酒井花青。

    冲出几步，双手就释出血丝线合成触手，拉扯着海岸边一块大礁石飞跃而去。

    顾禾看着这个少女星童，双目在凝敛。

    星童还在茫茫看着那些屏幕，“我像洛娜姐姐吗，如果是她，早就暴揍你了吧？”

    这些像素格子在下落的过程中，又闪烁地变成了雨水。

    哗哗的海浪声又传入耳朵，傍晚天空投下的光亮撕破了空白，顾禾感到脚下的质感不同，手上没有抓着谁，他又身处于热闹的江海市海滩上。

    但是，那些幻境，那些景象，也让他更加明白。

    两人都看得到这个空间要崩了，紧急地扫视着周围，此刻却做不了什么。

    而那个圆脸大叔，对着顾禾和气地笑，身影亦在隐没的同时，说道：

    猛然间，光墙持续显现，继而全部出现，雨空上有一个圆形的光亮穹顶，笼罩着整个城市，无数的代码在光层里流动，弯顶不断地飘落像素格子。

    雨水也打湿她的黑发与黑皮衣，这让他又一次想起洛娜。

    “别管外面过多久了，别管是真是假。”顾禾往海滩堤岸上方走去，“我们要先到达这个世界时间线的最前沿，只有那样，才能真正给予它攻击。”

    “你是……”那少女一脸惊喜，“薇薇安，薇薇安姐姐！”

    顾禾看看旁边的少女，又望向那个女人，沉声道：“我不管你们哪个才是，或者两个都是，够了吧，不准用她们的形象。”

    “是我！”星童笑了出来，“薇薇安姐姐，你说过等我长大了，你要教我化妆打扮的，我长大了，哈哈！”

    “你认为幻境世界是幻境，本源世界是实境。”智能体继续说道，“可你怎么能确定，本源世界是物质世界，而不是另一个信息世界？

    “这是超算的结果。”那个老范形象的智能体说道，“我以你们、本源世界的情况进行了计算，这里就是机率最大的未来景象，不管顾禾回不回去都是这样。

    顾禾发出嘶哑的低吼，从这片数据海洋中要挣脱出去，“假的，全是假的……”

    刚才那个流光城和矩阵空间的一切，都好像是一个幻梦。

    而在另一边，身着彩色比基尼的薇薇安，摆着姿势配合摄影团队拍着写|真照片。

    “你是心理医生，你懂什么叫原型，人类受制于生物本能与集体无意识，灵魂并没有那么丰富。其实在我看来，来来去去就那么几种，简陋得过分。

    砰，砰，砰！

    每一下拍打，都会溅起一大片像素格子，有光芒裂痕蔓延开去。

    顾禾抓着发痛的脑袋，瞪目地望着那个老范，“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啊……”

    是的，他的内心深处还有着犹豫。

    “我把这些世界称为幻境世界，本源世界，物质世界，信息世界，都只是为了让你好理解我指什么，并不是我就那么认为。

    雨继续下，风继续吹，光继续流逝。

    他看到洛娜浑身是血，周围是被炮弹不断轰炸着的骨血镇，那里彻底地变成废墟。

    顾禾也走下车，瞪着眼睛看看大海那边，又望望后面。

    “这里过不去，有一面空气墙挡着！”顾禾在往前面继续走，却就是过不去，就是在原地踏步，“那边是空的，是还没做好数据的区域。”

    用心灵去感受吗，是，他还有犹豫，这也是人性的一部分吧……

    智能体又走着说道，“无论是她的经历，她的心智，她的性格，她的能力，她的特质，她就像是流光城的又一个轮回。

    伊丽莎白·斯特林，变得黯淡。

    海水雨水很寒冷，但他的心情振奋了起来，用血肉触手重重地拍打着那空气墙。

    “这个机制，也是幻境本身的源代码。

    “你是不想把怒气发到酒井花青的形象上吗，也许你会喜欢我用这个形象？”

    “等等，你别说你是谁。”薇薇安连忙叫住对方，也让着急于被闲杂人等打扰的摄影人员们先别管，“让我猜猜，我已经想到了。”

    顾禾望着那并肩而立的制食肥人和制食奇人，一时间还真分不清楚。

    顾禾看着对方，就像看着自己的镜影，心里翻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种种感觉……

    “这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星童张望周围，“还是幻境？”

    那边，胖大海撒欢地吠叫着奔向又一道海浪。

    差不多得了，我现在只知道，我必须要做的是什么。

    那道老范形象的身影走了几步，“她不是星童，但她也是星童，她们是一个人，但她们也是两个人，她们还是很多人。”

    光影变幻，他看到了伊丽莎白，她还是一头红发，绝美的面容不再年轻，有着成熟的风韵，但在她那双蓝色眼眸里，没了那种火光般的光芒。

    “这是幻境。”顾禾再次对这个少女认真道，“这里的事情，都是虚假的。”

    智能体那么说着，海浪骤然一阵翻涌，顾禾感到脑海里也翻腾了起来。

    她在荒野部落的卡车上颠沛流离，她在夜雨街头参与帮派打斗，她杀人，她走进已然不同的丽彩俱乐部，她站在大海边望着远方……

    他紧紧地抱着她，呼唤着她，却无法挽留她的消逝。

    “我看到过去，我看到未来，我看到这个世界，我看到其它的世界，我看到很多你们看不到的景象。有很多洛娜，有很多星童，也有很多的你。

    “不，我无法复制，心网大意识会反制的。”智能体却说，“我创造，我复活。”

    那身影往这边走来，踏着木屐的双脚没有落入海水里，她行走在海面之上。

    “由你的心灵告诉你，你想要做出什么选择，那对于你，就是真相。”

    她看向那曾经像是她哥哥的男人，笑道：“我一直没有跟你说过谢谢，谢谢你那时候在北野肉铺帮我，我后来才想明白，你给了我一种，希望，到现在，还激励着我……”

    人终究会老去，有些梦终究只是梦。

    不变的是，这还是一座流光之城。

    顾禾闻声转头，看到出现在旁边的少女星童，他咧嘴地笑了。

    “小禾，心灵网络之所以是心灵网络，而不是大脑网络，大概是因为我们无法依靠我们的大脑去存在，是心灵让我们存在。

    星童仰头地望着这一切，望着周围，年少的面容全然愣住了。

    顾禾眼前景象闪烁，仿佛经历过了雅库扎被清扫，红雨团消失，鱼塘被拆，大伙儿一个个死去；又仿佛有另一种经历，他们没死，但他们那一双双眼睛，都失去光芒。

    “没有人可以一直年轻的。”酒井花青说道，“禾桑，也没有人可以一直做梦。”

    那个老范身影似乎有点无奈，对顾禾又说：

    他心头若有所动，猛地翻过公路护栏，往海滩冲去。

    “天使，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她说，“人们变了，我们也变了，人们总会变。”

    老范形象的智能体也说：“你在怀疑我和他其实是同一个存在吗？我知道你会。”

    “好吧，我没去过这种地方……”星童喃喃，“可真是活久见了。”

    她黑色的身影在雨中疾速飞过，也落到了礁石旁边，而先一步落地的顾禾已经冲向一望无际的海面，脚下涉着海水，冲向那些海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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