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街上了,贺兰,我们的一切都是母亲给的。”
这句话说罢,通讯屏幕中的电子合成面孔就消失不见,评审室里一片寂静。
朱蒂·迪金森,是个银行孩子,银行母亲不会这样对待她。
“根据相关规定,荒野机动特遣队人员的神经速度档位最低要求是五速档。迪金森副队长,很遗憾,你已不再具有这种能力,但你仍能在安保岗位为银行服务。”
电子合成音又说道,仍然不带一丝情感。
从童年,到青少年,再到如今二十三岁。
贺兰露出复杂的笑容,像冷笑,又像嘲笑,“一个大号货运佬。”
贺兰越说越是沮丧,越有点破罐子破摔,“完就是完了,银行母亲放弃我们了。哈哈,这回被街头说对了,我们以为自己有多重要,根本就不是。”
她脚步未停,但在经过走廊墙壁上的一面仪容镜子时,停了下来。
“经检测,你的神经速度档位从六档下降至三档,被认为不再适合荒野机动特遣队的工作,银行安排你调往安保部门担任三级主管,但你提出了申诉。”
就这样离开机动特遣队?这样子调往安保部门,也肯定不会是保护重要人员。
朱蒂望着贺兰拖动蹒跚的脚步往电梯那边走去,她站在走廊原地,久久没动。
可是她的冷淡很漂亮,很多男人都这么说。
她不想走,留在死囚漫步小队,已经不是朱蒂·迪金森一个人的事情。
“贺兰,你说得过火了。”朱蒂缓缓地说,“你可能真需要休息一下。”
“我不可能去安保岗位。”朱蒂话声微微有点大,“我的神经是受损了,但我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丰富的荒野探索和寻找部落经验,这都是用处。”
而且因为她脑子里有病毒,调往安保不用多久,可能就会又被调往下一个更加无关重要的岗位,甚至是去北部农业区那边驻守。
她站了起来,拉开评审室的门走出去,心头突然有一个想法不可抑止地翻涌:去街头找医生,街头有那种神经治疗师,三脚区,还有东土人的神经术……
朱蒂·迪金森,正在死囚漫步。
他不断地冷笑,“冲在荒野的不是我们吗,还是那些在花园宴会的人!”
一个电子合成音不徐不疾地响起,“你在荒野机动特遣队‘死囚漫步小队’清剿荒野部落‘巡林团’的战役中,作为一名驱魔人职业系战斗人员,小队的副队长,在战斗中神经严重受损。
她却正好认识那个人,是雷霆风暴小队的贺兰,战士职业系。他们清剿了另一个荒野部落浪人会,听说也有严重的死伤,贺兰的神经也受损了吗?
街头,她的最初来处,一个不断给银行添麻烦,破坏着流光城秩序的地方。
金色短发,二十多岁的面孔,有几分姿色,一身荒野机动特遣队的黑色风衣制服,双手戴着黑手套,眉毛微挺,面容冷淡,因为从小不懂怎么笑,面肌都生了锈。
她忽然想到,死囚漫步小队,Dead Clade Walking。
他们不能就这样放弃她,不能把她扔到什么垃圾桶去。
此时,有别的人员在走廊路过,两人都停下了话语。
“别做梦了。”贺兰却是不抱任何这方面的希望,也不想跟她啰嗦这种话题,“如果我们能被治好,银行会放弃我们?六速档也不多见啊朱蒂……”
小孩子还没法检测清楚具体的神经速度档位,她作为高潜质孩子,从小得到的培训、教育和爱护都是最高档次。
“银行的孩子,你加入银行已有二十年,谢谢你的贡献,那并未被忘记。但银行母亲给予你的,远远要比你的付出大,而且这项人事调动是在保护你。”
这来自古生物学术语“死支漫步”,是说一种单系群尽管侥幸地逃过了集群灭绝,却还是没能捱磨到复苏期,最后仍然逃不过灭绝的厄运。
“我为银行做过贡献。”朱蒂不由微微流露心中的恳求,“我值得一个治疗机会。”
这提醒着她接受过的教育,在银行利益面前,一切都是按规定来办,按上级下达的意志来做,不能因为私人的意欲就胡来。
“朱蒂,银行就要我们都这么想。”贺兰的话越说越叛逆,仿佛思想中染上了街头或荒野的病毒,“难道我们从不干活吗,怎么就全是母亲给的了?”
那张电子合成面孔没有表情变化,看着这张面孔这么多年,一直就没变过。
是这张电子面孔背后那些评审员,是他们迷了心窍,扭曲了银行母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