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不是一个人

    “我这就去将它带来。”林莫深主动请缨，他是警察，行事比较方便。

    李峰回深吸一口气，给出最后的结论，“没有网络，就没有原材料输入，赵帝典的几个意识会逐渐趋同，最终变为一模一样的同一个意识，也就是彻底的程序化，可以复制，也可以删除，即便再与网络连接，也无法接受原材料的影响，因为‘搅拌机’最根本的动力已经没有了。所以真正杀死他的，是封闭的密道网络，那里本应是临时的藏身之所，不能待得太久。进入游戏反而给他一点活力，否则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哀求活命。”

    陆林北也露出微笑，他之所以坚持要“删除”赵帝典，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陈慢迟。

    陆林北想了一会，“主使者不会给予下属‘不可复制性’，我猜……”

    “我？我都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

    枚千重略一使眼色，陆叶舟马上道：“我陪你去，多个帮手。”

    枚忘真笑了一声，向陈慢迟道：“你怎么看？”

    关竹前道：“赵帝典还有许多秘密没有交待，尤其是他与名王星勾结的详情，咱们需要实际的证据。”

    陈慢迟也看向陆林北，微微一笑，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这其中产生的影响。

    李峰回滔滔不绝，列出一条又一条证据，陆林北等人先后掉队，听个一知半解。

    关竹前道：“如果赵帝典背后还有主使者呢？如果他的失忆是主使者故意造成的呢？除掉赵帝典，咱们将失去一条极其重要，也可能是唯一的线索。”

    陆林北点头，“赵帝典是祸根。”

    陆林北看一眼陈慢迟，突然明白过来，关竹前必胜，她肯定将赵帝典需要陈慢迟的那半句话告诉了枚千重，而枚千重会转告给三叔，在他们眼里，陆林北的判断因此掺入个人情绪，份量大减。

    “难说，可能几分钟，也可能几天，毕竟这种事情连他自己都没有经验，更不用说我了。这也是人类意识的特性之一，你没办法对它进行精准估算。有趣吧？”

    赵帝典是若干意识的集合体，彼此之间需要差异与矛盾，才能产生李峰回所谓的“混乱”，赵帝典显然从陈慢迟这里看到极为不同的意识。

    陆林北笑了笑，同意李峰回的判断。

    李峰回就喜欢看到年轻人似懂非懂的神情，越发兴奋起来，“单人的意识无法移植，几个人的意识一块移植呢？这会造成混乱，巨大的混乱，可是对于意识来说，混乱是一切的开始，没有混乱，就没有‘搅拌’的动力，也就没有新意识。可是光有几个矛盾的意识还不够，必须要有感知、情绪、欲望等等材料，我一直纳闷，赵帝典连身躯都能抛弃，从哪得到这些材料呢？游戏解释了一切，瞧这些曲线变化，被封存在密道里的时候，程序几乎没有变化，一进入游戏，迅速变动，有一些变动看似毫无意义，其实正是形成独立意识的必须过程……”

    陆林北不打算告诉她，让她受无谓的惊吓，只在心里做出决定，无论如何要保护她的安全。

    “我听过。”只有陆林北开口。

    “想，但这不是必须的，对大王星来说，与翟王星建立稳固的联合关系，才是重中之重，除此之外，都是附带。”

    “老千会做出正确决定。”陆林北小声说。

    “这就对了。”李峰回语气平淡，没有半点关心或是同情的意思，“你们戴的圆环会直接刺|激大脑产生快|感，比毒品还要直接，也更容易成瘾。你们来看。”

    陈慢迟神情略变，“他……究竟是不是人啊？”

    关竹前走来，微笑道：“虽然意见不同，但是我想咱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对，他还有程序的特性，不能算是人类。”枚忘真道。

    枚千重独自走回来，“这件事太重要，我必须向三叔请示。”

    赵帝典需要她，话没说完，陆林北就被拽出游戏，但是听过李峰回的一番话之后，他已经大致明白：赵帝典大概是需要陈慢迟的意识。

    关竹前点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毛空山，他转述别人的观点。”

    “真高兴与关组长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合作。”

    枚忘真与关竹前开始新一轮的虚情假意。

    陆林北第一次直接感受到专业判断与职场判断的尖锐矛盾：他仍然觉得赵帝典不可留，却拿不出明确的证据，而枚千重是他的上司与朋友，关系微妙到他不愿稍加破坏。

    “没准根本来不及。”枚忘真向李峰回的后脑勺问道：“李先生，赵帝典在密道里还能坚持多久？”

    枚忘真笑了。

    “好像身子挨了两刀，又像正做美梦的时候，被人从床上硬拽下来。”枚忘真替她说下去。

    “送他回‘家’吧，限制一些功能，尤其不能让他上网。”李峰回兴奋得直搓手。

    “你不想带走赵帝典吗？”枚忘真问。

    陆叶舟和林莫深动作迅速，没过多久，真的带回一具躯壳，与被捕的赵帝典完全一样，穿着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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