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照片与诗

你能想象这张照片的场景吗？”

    枚忘真在路上一直没讨论过此事，这时向陆林北道：“你也说说吧。”

    茹红裳扭过头，第一次仔细打量这名男客人，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笑容里虽然只有一丝光芒，却足以压制身上的水裙，“你关注的事情总是这么奇怪吗？”

    “明白。”仍是陆林北回答。

    陆林北盯着照片看了一会，“我想到……给你拍照的那个人，我不知该如何形容。”

    “我也是凑巧看到。”陆林北回道，斜眼瞥见枚忘真与程投世走到另一头说话，于是知道自己得留下陪伴茹红裳。

    查无此人。

    “别说得这么肯定，绝大部分外围间谍都不像，这是他们最好的掩饰。当然，要说这位是间谍，我也不太相信。对了，程投世进来之前，你说她的照片像什么？”

    “大王星果然对飞船动了手脚。”枚忘真看了陆林北一眼，他很早以前就谈论过这种可能。

    最后是一个极为潦草的署名，陆林北认不出来。

    “想到什么了？”茹红裳又一次问道，现在的她与当年在神情上判若两人。

    “哈，这是她接受采访时亲口说过的话，我正好看过。你知道吗？她在成名之前，名字更怪，叫红伤，伤口的伤，公司给她改成现在的名字。”

    “想出这个主意的人真是个天才。”枚忘真插口道。

    “因为他们不是军事专家，以为高大的‘垃圾超人’更有威慑力。”三叔道。

    “垃圾岛事件呢？也是引擎组织策划出来的？”枚忘真问。

    “也低估了他们的动手能力。”三叔眼珠晃动半圈，像是翻了个白眼，不知是对哪一方表示不屑，“对岛民来说，装置里最有价值的部件不是爆炸物，而是芯片与电池，于是他们打算造一台‘垃圾超人’，用来对抗警方。”

    茹红裳左手握成拳头，压在嘴上，堵住即将喷薄而出的笑声，也可能是她设计好的动作，让自己的笑容更具魅力，“像你这么可爱的年轻人，一定没恋爱过。”

    “哈，岛民将它当成了垃圾？未来之鞭低估了这些人对岛内的了解。”

    陆林北想了一会，“我的判断和枚忘真一样。”

    “所以，悬在咱们头顶上的，不是货运飞船，而是一艘人类历史上最庞大的战舰。”三叔又揉揉脸，声音毫无变化。

    “没用，政务部和联委会不相信这样的巧合，因为他们认为大王星和星联不会相信。”

    卧室是外交公寓的标准单人间，亮着一盏小灯，听到开门的声音，三叔翻身而起，坐在床边，拿起床头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大口，“说说吧。”

    速来领取，

    三叔也看过来。

    “读书，中学。”陆林北如实回道，鼻子里灌入股股浓香，比陈慢迟的算命店还要醇厚，他甚至觉得呼气时会遇到明显的阻力。

    “我在流浪。”茹红裳略带得意地说，剧照里的她，多以冷艳高贵示人，现实中却要随和得多，“穿过繁华，拥抱荒凉。有一次，我们用光了电池，没有灯光，被迫放弃当代的一切娱乐与保护，大家团团围坐在一起，两三人共同裹着一张毯子，抬头仰望星空，那种感觉，毕生难忘。”

    是谁的忧伤，

    陆林北猜测，如此一来，客人就不会注意到这位女明星略微走样的身材与容貌。

    陆林北告退，没去睡觉，而是到楼外透口气，顺便与陈慢迟联系。

    “这是……诗吗？”陆林北不太确定地问。

    “回去告诉枚利涛。”程投世不知为何将目光停在陆林北的脸上，“让他不要胡乱猜疑，形势目前没有任何变化，联委会的确向星联做出一些让步，记住，是星联，不是大王星，但是总体格局没变。战争？怎么可能会有战争？翟王星随时可以关闭所有太空站，断绝与外星的一切联系，大王星留下一艘飞船，能掀起多大风浪？当初请枚利涛出山，不是让他多管闲事，尽快找出导弹与垃圾岛事件的幕后元凶，给联委会和星联一个交待，是他唯一的职责。转告枚利涛，部长对现在的进展不太满意。记住没有？”

    茹红裳十七岁时的照片，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照片背面手写几行字，头两行稍大一些，歪歪斜斜，颇为随意：

    “没人生火吗？”陆林北问。

    “可‘天才’没料到的是，垃圾还没长出人的形状就已坍塌，变成一只多足怪兽。”

    “还有，我不喜欢这种联系方式，下次枚利涛再派人来，我希望带来的是答案，而不是疑问。”

    “他们有这样的本事？”枚忘真偶尔会上岛游玩，对岛民深有了解。

    程投世甚至没有宣告交谈结束，径直走向茹红裳，步履变得轻松，整个人由冬入春，即便是背影也显露出热情与喜悦。

    枚忘真将程投世的话大致复述一遍，然后分析道：“程投世色厉而内荏，政务部和联委会的状况很可能与他的保证正好相反，已经快要招架不住大王星的压力，部长迫切要求查出结果，无非是为了在谈判中增加一点筹码。”

    两人直接回到外交公寓向三叔汇报。

    枚忘真笑道：“普通人叫哭，人家是感时伤怀，心思敏感到能察觉时光的每一秒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