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意外的微笑

    陆林北仔细打量她，总觉得刚才那个笑似乎透漏出某个秘密。

    整七点，陈慢迟现身，换了一身长裙，颜色、花纹略有区别，样式还是那个样式，略显宽松，长过脚踝，只露出一小截鞋帮，她个子比较高，穿的是平底鞋。

    “惹什么麻烦？”

    突如其来，陈慢迟抬手捂嘴一笑，马上放下手，脸上没有半点笑过的痕迹，说话时还跟平时一样慵懒，“对，跟着我必然平庸，离开我必然不凡，迄今为止，所有人都选后一条路，所以没遇到过麻烦。”

    “哦。晚上生意会更好一些吧，入夜之后过来逛街的人比较多。”

    “我本来还想再给你一次机会。”

    “为什么不直接找未来之鞭？即便她真是间谍——我看不像——除掉她也没有大用。”

    两人出门，汇入街上的行人当中，相距不远不近，陆林北终于想出一句话，“你不锁门吗？”

    “你很准时。”陈慢迟说话的腔调没变，还是慢悠悠的，带着一点疏离，总像是在对着一个只有她能看到的人说话。

    “那不算死缠烂打，更极端一些。”

    陈慢迟吃完了，用纸巾仔细地擦嘴，然后说：“谢谢你的邀请。”

    可她没有，而是说道：“愿意出去走走吗？透口气。”

    “没错，你最好配合。”

    陆林北忍不住笑了一声。

    枚千重挑选的饭店，离“天命之街”不远，既不奢华，也不简陋，餐桌之间有很高的木板相隔，隐私性比较好，菜式也比较流行，因此对年轻的恋人颇有吸引力。

    两人又没话可说了。

    “你的问题好解决，出去跑几公里就好了。”

    陈慢迟这回思考得更久一些，似乎在琢磨要不要承认曾经对别人用过同样的招数，最后她说：“像你一样？来去三次？”

    两人分别点餐，等候自动系统上菜，互相看着，都没话说。

    陈慢迟甩一下胳膊，没甩开，神情又变回冰冷，“看来你是非要说个清楚了。”

    陆林北突然就被这句话所打动，半晌之后说：“所以你也是星际孤儿？”

    “有人替我看店。”陈慢迟迈出两步之后才开口回答。

    “没准还有更多新星球出现呢，而且，翟王星的客人不够大方，我很难攒够钱离开这里。”

    “也对。”

    “我没等你开口就接受邀请，所以可笑？”

    “随你，但是你务必要弄清这个女人的底细。”

    陈慢迟看上去似乎不想回答，其实只是惯常的思考——如果她真在想什么事情的话，“因为你看上去最老实，没什么经验，不像另外两位，我的话很可能会被他们拿来调笑，而你会认真对待，只是比我预料得更认真，你跑什么？”

    “嗯哼。”

    “当然，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枚千重没有收起笑容的意思。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陈慢迟连说话腔调都有变化。

    差五分钟到七点，陆林北来到陈慢迟的店铺，里面亮着灯，但是没有人，他推门进去，默默等候，心想：等客人进屋，命师再从内室走出来，这大概是营造神秘的套路之一。

    旁边就是河流，这个念头让他极不舒服。

    “你做命师的时间很短，你的装扮、说话方式，全是掩饰，其实你没给几个人算过命，也没遇见过死缠烂打的客人，更没有大方到能提供船票的客人。”

    “如果你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归属感，那么保持在路上的状态，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另有原因，不是你的错误。”

    “你擅长的是纸牌？”

    陈慢迟歪下头，不予评判。

    与陆叶舟打听出来的情况基本一致。

    陆林北想不出他与女命师有任何“般配”的地方，“对我来说，这就是一次任务，是在帮你的忙。”

    沉默因此不再尴尬，陆林北也不必没话找话，专心吃盘子里的食物，心里盘算着待会如何不失礼貌地告别。

    陆林北心中一紧，手也握得更紧。

    “这样的任务，我只执行一次。”陆林北还没出发，就已经觉得不妥。

    肉菜是真材实料，味道却很普通，配不上价格与外面排队的人群。

    “个子最高的那位。”

    “我相信你不是第一次对客人说那样的话，如果有人当真，死缠烂打呢？”

    “这么说我是对的。”陆林北退后一步，在片刻的得意过后，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枚千重猜得没错，那么他需要尽快处理这名女间谍。

    “更谢谢你的同意。”

    “这两个职业有严格的区别吗？”

    “好吧，但是你有详细计划的时候……”

    “请。”陆林北有点后悔没听枚千重的安排，他的确应该带束花来，并非为了讨取对方的欢心，而是有话可说，比如“希望你喜欢”、“不知是不是你的颜色”一类，不至于像现在，连第二个字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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