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沉迷

再看店主时，老头子纹丝不动，神情不改，注意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这桌客人。

    “就是这个想法让许多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枚忘真看一眼周围的玩家，自从他们来了以后，还没有任何人苏醒，“一些深度痴迷者根本醒不过来，要靠外界输液维持生命，等到财产用光，生命也跟着结束……”

    陆林北明白她的意思，那些在游戏里杀人放火、胡作非为的玩家，肯定没法得到现实世界的理解。

    难道她们是玩家？陆林北忍不住想。

    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所以站在街边发呆。

    “这里房间多，玩家也多，得彻底搜查一下，老千没这个权力，咱们只能——”枚忘真用嘴型吐出“报警”两个字。

    饮料杯子也是半透明的零件，正方形，拿在手里颇不舒服，饮料似酒非酒，仿佛腐败已久的某种混合液体。

    “很有可能是他，但我不能确定。”一旦离开游戏，回忆开始变得模糊，“我应该再进去看一眼……”

    “出口在那边。”壮汉冷冷地说，不准客人往别处乱走。

    “你在游戏里是什么角色？”

    明知这是游戏，受摧残的人物都是虚拟，陆林北还是感到不安，而枚忘真说这才是低级区域。

    枚忘真已经不在身边，那些仪器也都变得空荡荡，没有玩家躺在上面。

    “笨蛋，新人福利都不知道享受。”有人冲陆林北大声道，其他人哈哈大笑，很快分散开，闯进家家户户，尽情施暴。

    陆林北抬手摸了一下，发现头上的圆环已经没了，但是多了一顶头套，遮住多半张脸。

    店主是名老头子，坐在柜台后面，几乎不动，客人要什么，他就操纵一条机械手臂，准确无误地找出来，在他身后，类似的手臂有十几条，长短粗细不一，不用的时候缩成一团，像是死去昆虫的螯肢。

    “看到了？”

    推开门，外面不是阴暗的走廊，而是一片住宅区，看风格，属于比较新的城区，房屋、街道、草木、天空、阳光、微风、行人……无一不真，陆林北甚至怀疑现实世界中真有这么一个地方。

    陆林北正要开口，只觉得头疼欲裂，眼前的一切迅速变得模糊……

    “铁拳”从屋子里跑出来，喊了一声：“我来处置，你们继续。”他看了一眼戴着可笑头套的家伙，“新人滚开，这里是我的地盘，交费才能得到保护。”

    陆林北摇摇头，“我想我还是别接触这种东西为好。”

    周围的环境如此逼真，连墙上挂着的古怪艺术品，都照搬现实，分毫不差。

    “铁拳”换了一身装扮，但是风格没变，还是套头衫，加半张面具，这回不是骷髅，而是一张扭曲的笑脸。

    “咱们和警察一样，都得服从政客的命令。”

    没变的是走路姿势，步子很大，总像是要跳跃，即便是在游戏里，他似乎也在努力摆脱地心吸引的束缚。

    尖叫声汇成一片。

    这东西的确应该被禁止。

    “你也喝了。”陆林北哑着嗓子说。

    陆林北与枚忘真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名壮汉拦住。

    “你是新手，坚持不了多久，我给你五分钟，强度设在最低，场景替你选好，是初级区域，目标应该会去那里。”

    他们到楼外的小店里坐会，从这里正好能看见出入口，如果大楼另有通道，就没办法了。

    “游戏里的场景是从现实中移植的？”

    陆林北又一次转过身，看到枚千重站在门口，正微笑着冲他摆手。

    “哈哈，不是告诉你了嘛，老话说的，我没有那么老。”

    原来他已经进入游戏。

    “忘掉电影吧，咱们和他们的合作多着呢。你一入行就遇到各种事情，有点被老千带歪了。”

    他又一次回到椅子上，周围的人与物都在。

    陆林北一愣，总觉得间谍报警似乎有点古怪和可笑。

    他放弃“救人”，向不远处的一幢房子跑去，因为他看到了枚忘真说的那个人。

    尤其是行人，陆林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在游戏里，人物太真实了，连表情都惟妙惟肖，当两名女子推着婴儿车从面前经过时，陆林北急忙低头，对自己的头套感到羞愧。

    陆林北急忙拿起杯子灌了一大口，饮料的味道先甜后辣，很快又涌出一股酸味来。

    婴儿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刺破街上的安静。

    一名戴着半张鬼怪面具的男子跑来，扭头问：“第一次？”

    残忍的游戏他不是没接触过，可是如此逼真的画面，还是超出他的想象，即使已经离开房间，尖叫声似乎还在耳内回荡。

    “那就够了，抓到人一查便知，像他那种改造程度，不会有几个人”

    “警察能在这里搜查？”

    没错，整个店以至店主本人，都像是怪异的机械昆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