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口供”

sp; 丁普伦也看出异常，开口道：“千组长，别乱动，有枪对着你。”

    枚千重眉头微皱，“我来这里见自己的组员，为什么要带那么多武器？”

    “尽量不走到那一步。”崔筑宁没有上前。

    枚千重僵住了，丁普伦转到门口，轻轻推开陆叶舟，向外面说：“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对面的崔筑宁咳了一声，陆叶舟抬起头，发现对方的目光正看向自己，不禁有些茫然，还有些惊恐，过了一会才明白过来，急忙将手从口袋里掏出来，自然下垂，仍然靠墙站立，但是尽量笔直。

    “让他把枪交出来。”崔筑宁不是一个轻信的人。

    “我来说。”丁普伦抬手阻止同伴，语气稍重，有些不太高兴。

    “好，我相信你。搜身就不必了，咱们说正事吧。稍稍委屈一下这两位陆先生，他们得去别的房间待一会，还得……”

    “因为枚崔两家争得太厉害，上头担心误事，所以派我这个没什么背景的人出面。”

    “别装糊涂。”崔筑宁低声道，他的双手一直在插在口袋里。

    丁普伦略显不耐烦，还有一点恼怒，“因为还有一个古怪规定，分析员必须要有调查员的经验，而我没有，需要补上。怎么样？你满意了？我没做过调查员，这是第一次，所以呢？我仍然是应急司最好的分析员之一，能升到中级就是明证。”

    “好，我来开门。”陆叶舟的声音微微发颤，不是害怕，而是确认性命无忧之后的激动。

    丁普伦大为尴尬，向崔筑宁说：“让我来说。咱们事先商量好的，不会走到那一步。”

    陆林北吃了一惊，不是惊讶枚家的手段，而是不明白，刺客盯上的人明明是陆叶舟，怎么会是自己？

    “是我。”枚千重的声音不太耐烦。

    丁普伦不在意这些小事，一直盯着枚千重，“没别的，我来求千组长帮个忙，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对我们两个来说，却是救命之恩。”

    敲门声按时响起，丁普伦和崔筑宁对枚千重的行程了若指掌。

    丁普伦在陆林北和陆叶舟两人身上各看一眼，“千组长真要在组员面前谈论？是一切都可以说，还是……挑着说？”

    枚千重的手仍放在怀中，目光死死盯着对方。

    没人回应，丁普伦继续道：“信息司派出的人是这位崔先生，应急司这边就是我，两边派人是为了平衡，因为上头也知道两司不和。其实我个人不太在意这种部门之争，我只是单纯接受任务……”

    “用不着。”枚千重摇摇头，“他们是我的组员，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受我的信任，可以留在这里。”

    “我了解他们是什么人，丁先生说自己的事情吧。”枚千重打断道。

    丁普伦将肩膀抓住，随后躲到门框的另一边。

    应急司、信息司这两大间谍机构名义上归属气象总局，实际上接受情报总局的管辖，知道的人不多，但也算不得绝密，至少对枚家人来说不算。

    “我得搜下身。”崔筑宁仍不放心。

    “可你是分析员，不是调查员。”陆林北不肯闭嘴。

    “他俩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没必要再保密。而且，既然丁先生决意打破规矩，那就不如都打破。”

    “请进。”

    枚千重慢慢解开衣扣，每一个动作都让对方看到，从腋下取出小巧的手枪，扔在地上。

    丁普伦看向枚千重，做出无奈的表情。

    他感到愤怒，这愤怒却一点也不能减少恐惧。

    上过这堂课以后，学生们一致认为，三叔肯定曾经落入敌方手中，饱受折磨，被迫透露不少秘密，所以才会对招供如此宽容，连他的断指，以及为什么来做老师，也都因此有了合理的解释。

    丁普伦与崔筑宁坐回原来的位置，陆叶舟挪到枚千重身边，靠墙站立，双手插兜，垂头不语，像个刚被警察抓起来的街头混混。

    很快，丁普伦平复情绪，脸上又露出微笑，“走到这一步，我是迫不得已。千组长觉得没必要保密，那我就从头说起。哦，我要先说明一件事，这两位陆先生对千组长十分忠诚，同样是迫不得已才与我们合作。”

    丁普伦看向陆林北，“枚家就是这样，不放过任何机会打压对手，对自己人也不手软，比如你，就被打造成为新的继承人，用来吸引刺客。”

    陆叶舟半边身子一软，险些坐倒在地上。

    “间谍总会面临口供问题：如何逼问出真实而且全面的口供是个问题，如何向对方招供，则是另一个问题。”三叔又竖起那两根长短悬殊的手指，俯视默不做声的学生们，“承受不住的时候就招吧，这不可耻。但是记住：第一，别开口太早，这会让你的口供不可信。第二，别一次全招出来，因为无论怎样你都会再次遭到拷打，留点东西招供，对你好，对组织也好，至少能争取一点时间以减少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