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如隔三秋

sp;   他们和大夏朝廷有仇，大可以诛灭帝家子孙，剿灭神机营——这算是帝甲子和文超公留下的两支嫡系继承人，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谁也不能说他们做得有问题。

    毕灵空也冷静了下来，深深叹息之后说：“大概是因为，我终究是只鸟，不是人吧。”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毕灵空脸色发红，依旧沉默。

    潘龙叹道：“如今变法之争……”

    她叹了口气：“赵大和文二当年说过很多发人深思的话，但实际上，很多的话……他们自己也没能做到！”

    现在的她，恐怕只会比过去更加反大夏，更加积极的推动大夏灭亡。

    看起来有些疲惫的铁飞燕站在前面不远处，对远处说：“天机，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你们也该把我儿的魂魄还给我了吧！”

    的确，别人忧国忧民也就罢了，他一个反贼，忧国忧民个什么劲儿？

    “回答！”

    “是啊，我也觉得很牵强。”毕灵空也笑了，“但牵强无所谓，好用就行。”

    毕灵空没反驳。

    “‘制造两难局面的人有责任，想要挽救的人没责任。哪怕只能救一个，也是仁的体现。’夫子当时很严肃地说，‘仁者爱人，当然也要爱他自己。强行把超出他能力的责任加到他身上，才是真正的不仁！’”

    毕灵空脸色通红，自暴自弃地大叫：“是‘仁’，我当然知道！”

    但大夏百姓何辜！

    但潘龙认为，此时此地，这话并不适用。

    他们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但理解归理解，他并不赞成这些妖神的做法。

    毕灵空露出了讥讽的笑容：“天罡地煞和帝甲子、文超公的恩怨，可不就是和大夏的恩怨？或许在你看来不一样，但这次我可以跟你打赌，整个大夏的百姓，反对你看法的才是多数。”

    想到这里，潘龙身体一震。

    扪心自问，潘龙觉得如果自己处在他们的境地，最多一二百年就要发飙。

    毕灵空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击败我再说吧。”

    可另外一个世界的见识，终究不全是他们自己的见识。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也只是看得更远，并没有真正得到巨人的力量和智慧。

    “百姓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我觉得，至少现在，我还是有一些调查，有一些发言权的。”

    毕灵空沉默。

    “自然是社会矛盾得以缓和，国家的情况有所好转。”

    大夏发展至今，已经有无数的百姓，一代又一代的百姓，成为了大夏发展的“代价”。

    “老师，弟子斗胆问一句，我儒门的根本思想，是什么？”

    他们能到现在才发难，已经称得上是好脾气了。

    他不去自己亲手推动变法失败，已经称得上是道德高尚，做事在乎手段、做人有底线了。难道他还要自己倒贴，自带干粮去保护一个他本来应该努力推翻的王朝？

    诗经有云“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他和人间并未一日不见，却是实实在在的过去了三个季节！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说法就算不能放之四海而皆准，最起码以普遍理性而论，确实如此。

    “在十六岁之前，我只是定丰镇的一个寻常少年，是实打实的百姓。”他说，“而现在，我也不过才二十五岁。修成长生至今才区区几天，就算是修成真人，也只是去年的事。我并不认为自己脱离百姓生活很遥远，老师你说呢？”

    “老师，你知道天罡地煞是什么人吗？”

    潘龙也随之叹息。

    以星辰的位置判断，他被铁飞燕困在“大黑天”里面这短短一会儿，外界赫然已经过去了九个月！

    潘龙微微一惊，却听她继续说道：“苍生究竟是怎么想的？应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自己的耳朵去听，用自己的嘴巴去问。应该深入到苍生之中，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去调查、去了解。就像文二当年说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你究竟在着急什么？”她问，“你恢复仙佛之力，此事必定已经传遍天下。在得到你确切被消灭或者被镇压的消息之前，没有任何人敢对你的亲人朋友下毒手。何况你有起死回生的神通，就算死去接近百年，尸体都化成骨灰埋葬的，你也有本事将其凭空复活。杀害你的亲朋不能打击你，只能触怒你。”

    毕灵空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凭什么神仙斗法，又要他们来当这“代价”？

    她仿佛被潘龙一下踩中了痛脚，跳起来尖叫着说：“我知道，若是夫子他们重生，此时此地，他们必定是支持你的——在我儒家子弟眼中，天大地大，‘仁’字最大。不管一个人有什么理想，有多少委屈，他也只能让自己牺牲，不能让别人牺牲，否则便是‘不仁’。”

    “夫子说过，为了救十个人而牺牲一个人，这做法是不可取的。因为只要违背了一次‘仁’之道，日后就会不断朝着‘不仁’的深渊前进，最终迟早会走到为了自己私利而祸害苍生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