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长江后浪推前浪

们双方不至于赌这么大吧！”也有中立的真人劝道，“行走江湖和气为贵，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血海深仇已经够惨的了，总不能让人家真的被给斩草除根了。

    流光已经到了面前。

    江湖高手，都是要面子的。流血可以，丢人绝对不行！

    若是他亲手重建了曾家庄，就意味着曾家庄从此便是他罩着的。只要有他潘龙一天，无论谁想要找曾家的麻烦，都要先过他这一关。

    “那我可是要占您老一些便宜了。”

    可他没办法，他无计可施。

    天狮王的身影出现在方东焕身边。

    方东焕满不在乎地笑了：“我这么大年纪，时日无多。还要处处占晚辈的上风干什么？就这么着吧。”

    怎么办？

    但他能做的，也只是如此而已。

    就像是少年时代修行不足时候那样，他的头脑在生死危机的极度紧张之中突破了极限，但他的身体却做不到。

    众人又是一惊。

    他左手一挥，将还没来得及炸裂的轰鸣声消去，右手拍了拍方东焕的肩膀：“姓方的，若是我不出手，你已经死了。”

    方东焕白眉皱起，神色微微有些迟疑。

    说完，他纵身一跃，驾风朝着京畿方向飞去。

    双方一开口就是这么大的赌注，不由得让其余真人宗师们惊诧莫名。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他垂下头，白发遮住了脸，众人看不见他被喜悦、惊慌、沮丧等各种表情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脸，只听到他颓然的声音。

    也就是说，不是“修成还丹大药可以长生”而是“修成长生才能维持还丹大药的状态”——因果关系是反过来的。

    伴随着深呼吸，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通红，身上的肌肉慢慢增强，一块一块鼓了起来，就像是那些长年累月打熬力气的外家高手一般，浑身都是横肉。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觉得便是输了砍条胳膊、挖只眼睛，都比这赌注要轻得多。

    直到这时，他才缓过气来，心里稍稍安定了两分。

    犹豫了好一会儿，方东焕才说：“老夫年过二百，虽然因为服食过灵药，尚有大概五六十年的寿数，但近年来常常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情，或许是身体尚未衰老，精神已经渐渐疲惫。”

    卢喜安忍不住劝道：“潘观风，不至于吧！”

    方东焕心里松了口气，脸上依然摆出那副老前辈的沉稳之色，说：“诸位朋友开了口，老夫自然不能不给面子，潘龙，你以为如何？”

    他面前的空气猛地震动，浮现出一圈碎裂的白色云气，朝着周围扩散。

    身体：等等，再等等，我来不及……

    方东焕的心中满是绝望。

    潘龙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

    方东焕说得轻描淡写，可按照江湖规矩，他这么说出来，若是输了这一局，从此便只能待在开山侯府，除非有人打上门去，否则哪怕是方家在幽州的祖坟被人挖了，他也是不能出山的。

    输了转身就走？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去。

    可他话里毕竟还是留了余地，便是输了这一场，也要保住那些复仇者们。

    方东焕苦涩地笑了两声，重新抬头，捋开白发。

    那团炽红的铜液落入手掌之中，被一把攥住，没有半点声息。

    只是云霄之上，却有人哈哈大笑。

    然后他向众人环抱一拳。

    与此同时，他的气息慢慢变得狂暴，眼中也渐渐泛起了血色。

    这么一来，他右手的动作就可以掩饰一下，伪装成是遮住嘴巴。

    天狮王叹着气，连连摇头：“我也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做。要换成我，这一场就已经是输了，老老实实认输走人算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丢人现眼吗？”

    在这老头儿的意识里面，自己断然接不住那一镖，此刻应该已经被一镖打了个对穿——这一镖的方向正是眉心，脑浆大概都已经被烫熟了。

    于是那一声还没来得及发出的大笑，就变成了叹息。

    这等于是被关了无期的监禁，从此“方移山”这个名号，在江湖上便是死了。

    兰陵况冷笑一声：“不肯死心，想要侥幸一下而已。”

    交手切磋才一招，他就让给打伤了。

    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一位失手输掉了一世英名的江湖前辈该有的模样。

    潘龙看向方东焕。

    但这一刹那，他的身体根本跟不上头脑。

    尽管江湖儿女很少做这种咳嗽时候捂嘴的动作，但此刻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让人看到他鼻子被打破了流血吧！

    上一镖只是丢面子的问题，但这一镖，却是要送命的！

    他能接得住吗？

    “老夫之前一直怀疑你跟今天早上袭击的那个一文侠有关，现在看来，是老夫错了——老曾的本事跟我也就是半斤八两。我早有准备的情况下都接不住这一镖，他仓促之下肯定更接不住。”

    这样的赌注，大概也就比赌命轻一些而已。

    不仅如此，他右手的手臂之中，真气正在被疯狂压缩，完全无视血肉骨骼的结构，强行在手臂里面构造出了一个仿佛高压泵一般的构造。

    “老狮子，你们幽州这边的人莫不是演戏出身的？这演技可真是好，活灵活现的。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以为他真的只是在咳嗽，而不是被一下打到手背磕鼻子了。”毕灵空乐不可支地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东焕哪里还能拒接？

    众人顿时大惊——潘龙这赌注可开得够大！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右手手背磕在鼻子上那一下打得很重，鼻子里面隐隐作痛，多半是被给打破了。

    他摆出高深莫测的姿态，沉稳地说：“若是老夫再接住你一镖，你待如何？”

    刚才潘龙那第一镖，他其实已经可算是没能接住。无非自己掩饰得好，没有被人看穿而已——他自然不知道四位长生者在重霄之上看他的笑话。

    过了大概一两秒钟，方东焕才回过神来，明白天狮王出手相救，自己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