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包干粮的钱。”潘龙说,“烤饼什么的不值几个钱,也就算了。但那两块熏肉加起来怕是有四五斤,肉可不便宜,这笔钱是要付的。”
见他们回来,他松了口气,问:“两位刚刚……可还顺利?”
“付钱?我们又没找他们买东西,要付什么钱?”
“这家伙怎么回事?值夜不像个值夜的……他当这是玩耍吗?”
潘龙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潘龙深深地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再问。
回到村口,李强已经喂过了马,正在担心地看着这边。
等到大地上已经可以看清远处,不会影响行路的时候,潘龙叫醒了韩风和李强。
但他也没有刻意多给,就按照老人说的价格付了钱,然后带着韩风离去。
“我不想!”潘龙说,“我不要做一个整天向弱者横眉怒目,从他们本就不多的钱财里面逼出一部分来供自己吃喝玩乐的人!死都不要!”
潘龙记得,当初在官学学诗文的时候,他因为学得好,老夫子视若珍宝地拿出一册手抄的《大夏官学初版课本》送给他珍藏,并且叮嘱他:“这书里面的故事,你要告诉你的子孙后代,切不可让它们失传了。”
现在他已经大致明白了,借助这个虚无世界的时候必须有所节制,不要一次使用太久,也不要太频繁使用。像现在这样,借助它休息一下,或者是完成日常锻炼,应该没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儿,马车重新上路,向着南方驶去。
潘龙笑着问:“你还真的想要跟他们打一架?”
潘龙:你觉得这是有面子?
到了家门口,村民终究是没地方再躲了,一个须发皆白,看起来颤巍巍的老人战战兢兢地迎了上来,抖抖索索地问:“请问两位好汉……有何贵干啊?”
“强哥,如今天下,当真盗匪横行,就连这寻常村民,都要兼职当强盗?”
村子里面,负责警戒的几个村民看他这样悠哉悠哉的样子,十分恼火。
韩风琢磨了一下,不是很自信地回答:“我觉得……还行吧?虽然好像也不是很有面子……”
韩风:千里当官只为钱,不捞钱,那还当什么官?
潘龙摇头:“北地人只吃朋友送的东西。我跟你们素味平生,老实说,我也不想跟你们有什么交情。所以咱们还是把账目算清楚,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攀交情了。”
“差不多,反正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然后呢?被逃走了一个,过几个月大批北地人杀过来?”
“我可能还往少里估算了呢。”
虽然后来官学改革,课本内容删掉了很多,增添了很多,那些讽刺暴君贪官,抨击豪强恶霸的诗文几乎被删得一干二净,换上了各种歌颂列代贤君名臣,歌颂大夏煌煌盛世的诗文,但当年那些没能在史书传记里面留下名号的底层文人们的讽刺诗文,却早已传遍大夏九州。
潘龙:他说的是贪官污吏拼命搜刮的丑态。
李强说的这首词,他自然也是听过的。那是大夏皇朝建立之前,一个没什么名气的文人讥讽时事,批评当时的朝廷和地主豪强们拼命搜刮民脂民膏的话。后来这文人自然是为这首词送了性命,但这首词却传了下来,并且很为大夏太祖帝甲子所喜欢,被他加入了官学的课本。
韩风眨了眨眼睛看向潘龙:龙哥,他说的什么啊?我听不懂。
“潘少爷,你武功高强,令尊令堂更不用说。以你们的本事,哪个盗匪敢在你们面前放肆?大夏皇帝巡视四方的时候,看到的也是一派国泰民安啊。”
“给别人钱,哪有不顺利的!”韩风一脸遗憾地说,“可惜没好好砍个价,虽然那价码已经挺便宜的了,但我觉得再便宜一点,或许也没问题……”
“好吧,龙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他有些委屈地说,“那我跟你一起去,正好看看他们村子里面是什么模样,跟定丰镇有什么区别?”
“老头!你很勇啊!龙哥问你话,你居然敢不回答?”韩风瞪起眼睛,作出要挽袖子揍人的动作。
“朝廷?”李强冷笑着说,“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大老爷们的做派,中麓山人当年的诗,放到现在可是越发贴切了呢。”
潘龙摇摇头,将这些略显沉重的回忆驱散,举步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老夫子抬头看天,眼中隐隐有泪光:“因为这里面的一字一句,都是当年茫茫苍生的血泪啊!”
“为什么?”当时潘龙问。
就像是当年的帝甲子一样,大夏底层的文人们,对这些诗文十分的喜欢。
李强自然立刻就忙着去喂马——拉车的驮马需要喂饱了,并且休息一下,才能上路出发。而韩风则很遗憾地说:“想不到那些村民们真的没来找麻烦!”
韩风见他态度坚决,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睡了一觉当然是好事,但他现在有点饿了。
“再便宜一点,那不如直接抢算了!”
潘龙也纳闷地问:“那朝廷是什么意思?”
他之前对孤寂的强烈反应,大概是第一次使用的时候缺乏经验,又没把老爹的教导放在心上,在虚无世界里面待得太久了。
潘龙回过头,严肃地看着他:“阿风,你将来想要当一个收别人保护费过日子的人吗?”
他觉得,也许冥冥之中,真的存在宿命。
“可恶!我想要去教训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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