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推离的（下）

    车子制冷怀了，呼呼吹了半天，车里面越来越热。

    厉昀看着杨静，片刻，“学期中住校需要监护人来学校说明情况。”

    杨静看了看塑料袋里的西瓜，“……没勺子。”

    杨静点头。

    厉昀讪讪一笑，接过联络簿，也没敢往上看，“没别的事了，可以回去了，以后有事我再联系。”

    等了几秒，没听见回应，杨启程也不再说什么，迈开脚步，往停在道旁的那辆破金杯走去。

    杨启程跟着杨静走进办公室。

    门“哐”一下关上，杨静跟着眨了下眼。

    一个月没见，她似乎长高了，然而更瘦。

    “能住宿舍吗？”杨启程打断她。

    杨静喉头一梗，“……谢谢你。”

    杨静张了张口，“程哥！”

    课间操的时候，杨静在走廊里碰到了陈骏。

    把东西大致收拾了一下，两人又重回到办公室。这时候早自习刚下，外面渐渐热闹起来。

    缸子郁闷死了，往凉席上的人身上踢了一脚，“赶紧给我滚回去，你待这儿让老子怎么带人回来！”

    她觉得，那光，应该是暖的。

    杨静忙说：“没……就是问问。”

    “散了。”

    日光晃眼，将她的视野笼罩在一片发烫发白的热浪之中。

    杨静站在原地，看着他。

    吃饭的时候，杨启程又零零碎碎问了一些关于她学校的事，然而也就仅限于此了。

    “给你买的，直接吃吧。”

    杨启程手撑着车窗，“有事给我打电话。”

    杨启程点了点头，“那带你出去吃顿饭。”

    “来了，”杨静抬了抬眼，“就在外面。”

    宿舍规定男士不能入内，舍管打发了一个学生上去叫人下来。

    他总觉得，杨静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者说，和所有人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杨启程脚步一顿。

    杨静点头。

    杨启程看她一眼，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也没说什么。

    瓤红艳艳的，散发着丝丝凉气。

    厉昀看着杨启程，“杨静在学校表现还是不错，挺让人省心……”

    杨启程看了看杨静，她穿的是校服配套的深蓝色长裤。

    杨静没说话。

    学校后门离宿舍更近，杨启程将金杯停在路边，“你自己进去。”

    “我。操，带回来演给你看？恶心不恶心？”

    杨静只是低着头，并不应。

    “不忙，刚在洗衣服。”

    杨静点了点头，从车上跳下去。

    杨静走到跟前，很浅地笑了一下：“程哥。”

    “还行。”

    杨启程带着她进了一家冷气很足的餐厅，先点了一客冰淇淋。

    杨静摇头，“没有，我哥工作忙，不想给他添麻烦。”

    杨静站在办公室门口，几番踌躇，最终还是敲了敲门。

    厉昀一愣，“哦……能的，”她拉开抽屉摸出一叠文稿纸，又从笔筒里抽出一直黑色水笔，“我写个说明，你们先去宿舍找舍管开正式声明，然后去财务处缴费。”

    杨启程叼着烟，“谁他妈稀罕看你一身肥肉。”

    杨启程看她一眼。

    温暖，光明，都是让人心生软弱的东西，然而她的前路和命运，却和铁石一样的硬冷。

    可是如果这暖不属于她，那她宁愿不要。

    杨静垂着眼没说话。

    杨启程看着他。

    “以后……你不用来看我了。”

    杨静愣了愣。

    她紧盯着驾驶座上那人的侧脸，车轮滚动，不过一瞬，便看不见了。

    杨启程瞥了一眼，还是捉着她的手指轻轻握了握。

    杨启程看她，“她找我干什么？你在学校惹什么事了？”

    杨启程“嗯”了一声。

    厉昀倒是毫无觉察，仍旧嘱咐杨静，“去学生服务中心换个新的出入证，以后要遵守宿舍的规定。”

    “有夏装吗？”

    一晃一个月过去，旦城天气一日高过一日。出租房蒸笼似的闷不透风，待上十分钟就能热出一身的汗。缸子的地方比这儿大，还装了空调，杨启程没事就往他那儿钻。

    杨启程抬眼一扫，“你他妈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杨静拿小勺子舀着一点儿一点儿送进嘴里，问杨启程：“缸子哥最近怎么样？”

    杨静“嗯”了一声，待杨启程填完号码，没给厉昀再次开口的机会，问杨启程，“哥，忙一早上了，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啊？”

    经过前面路口，杨启程看见路旁有个水果摊子，立即松油门停车。他买了半拉冰镇的西瓜，搁在副驾驶上。

    杨启程的生活恢复了原样，他仍旧和往常一样，跟缸子一起看场子，偶尔碰上老乌来闹事，杠上一顿。钱左手进右手出，生活面目模糊，和“未来”“前途”这样的字眼没有半分关系。

    杨静点了点头，转了个身，逆着人流往前走去。

    缸子笑了一声，“也不是没人稀罕，不被你给逼走了么？”

    “怎么突然要住校了？家里闹矛盾了？”

    厉昀的桌上摆了一盆绿植，她透过叶片的间隙看见跟在杨静身后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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