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群青色（04）

    秦朕挑了件白色上衣，取下那条长裙，一同塞进姜词怀里，“去试。”

    片刻，试衣间门打开，姜词牵着裙子，几分不自在，扭头去找镜子。

    两八百，能买三本画集了。

    梁景行神情疏淡，等谈夏到了跟前，将她箱子拎进后备箱，顺道拉开了后座车门。

    回去路上，秦朕问她为什么不要这衣服。

    姜词偏头想了想，“帝都吧。”

    护士笑了，将针固定，调了调流速，“你女朋友真像小孩。”

    谈夏歪头看他一眼，“我不敢妄自估价，这得看这画的作者在您心目中值多少钱。”

    梁景行却是懒得再与她周旋，“你直接报个价。”

    梁景行无声叹了口气，这年头的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更不好对付。

    秦朕笑了一声，“你攒钱打算去哪儿？”

    黑发，白衣，蓝裙，漆黑的眼睛仿佛夜空。

    第二天早上，秦朕“咚咚咚”来敲她房门。

    药水见效很快，半小时后，高热渐渐退了，姜词沉沉睡着，呼吸平稳悠长。秦朕闲得无聊，扭头看她。巴掌大的一张脸，皮肤白皙，泛着潮|红。他皱眉，伸手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手感倒是不错，不由多用了几分力道，将她整张脸都扯得扭曲了。

    姜词倒是没想到秦朕还会弹吉他，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

    姜词问老板多少钱。

    姜词喉咙里发苦发干，慢慢嚼着食物，“淡季没多少人。”

    梁景行眉目沉肃，没有答话。

    许尽欢笑不可遏，“从天而降的风流债，你这人怎么尽招惹凶悍的萝.莉。”

    “谈小姐，平心而论，真正毫无诚意的人恐怕不是我。”

    梁景行在出口等了半小时，便看见前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迎面走来，朝他招了招手，“梁老师！”

    晚上客栈酒吧依然热闹，姜词待在房里看了会儿书，出去溜达，恰好看见秦朕被起哄着推上了舞台，有人往他手里塞了把吉他。

    梁景行哪还有心思与她开玩笑。

    老板见姜词犹豫，继续劝道：“金花你穿这个好漂亮的，我们衣服全是自己手工做的，批发价，不贵的。”

    “……那跟我去周城进货。”

    秦朕没听清，只隐约分辨出是什么“叔叔”。

    谈夏笑了，“您也是商人，怎么会不知道奇货可居待价而沽的道理。”

    秦朕在凳子上坐着，抱着吉他调整姿势，扫了几下弦，清了清嗓：“北方的村庄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悠扬，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是思念的忧伤……”

    梁景行将谈夏送回谈宅，回程路上给许尽欢打了个电话，简明扼要讲清此事。

    “你有钱还不如先把这破车换了，”姜词神色平淡，“……我不习惯欠别人人情。”

    梁景行没吭声。

    他突然想到一首歌。

    驶出十多分钟，梁景行一言不发。谈夏捏着手机，运指如飞，忽笑了一声，语气似是玩笑，“梁老师，您这可不是诚心谈生意的态度。”

    秦朕白了姜词一眼，在心里“呸”了一声。

    秦朕淡淡回答：“什么来钱做什么——赶紧吃吧，给你放一天假，别窝在屋里了，出去逛逛。”

    梁景行目光沉沉，“谈小姐，我并不是非得要这幅画。”

    秦朕点了支烟，往桌子底下堆着的书扫了一眼，什么什么理论，什么什么概论，什么什么流派技法……他翘腿往床沿上一坐，挑了挑眉，“我不懂？像你这样的画家，以前光我租的那套房子里就住了八个。”

    秦朕觉得再呆在这里非要被她气死不可，起身出了诊所，点了支烟，蹲在门口。没过多久，姜词出来了，“回去吧。”

    “让你挑东西，跑哪儿去了？”秦朕紧跟而来，见她正定定地看着那裙子，顿了顿，“喜欢？”

    姜词第一次来，琳琅各式的扎染制品争相闯入视线，目不暇接。她逛到隔壁房间，看见一条深蓝色的半身长裙，层层叠叠，纹理繁复。

    回客栈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门口，姜词拉开门下去，将“暂停营业”的牌子摘下来。

    姜词一勺一勺喝着稀饭，说话瓮声瓮气的，“你懂什么？”

    秦朕微微抬起目光，看向姜词。

    两瓶输完，护士拔了针，姜词还没醒，秦朕只好替她按着针孔，心里烦躁得没完没了，可一看她眼睛底下一圈乌黑，还是没忍心叫醒，将她扔在病床上，起身去外面吃晚饭。

    门口亮着一盏灯，姜词逆光站着，表情一时看不清楚，声音很轻，仿佛一缕薄烟，风吹即散，“没事……你说得对。”

    半小时后，他领着两个打包盒回到诊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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